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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偷天换日

明殇之风云起 西楼暮雨 3717 2024-07-06 15:28

  夜。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远处出现一点灯光,远远地飘了过来。原来是一队宫女提着灯笼飘然而过,悄无声息,犹如幽灵一般。

  弘德殿。忙碌的宫女进进出出,端水送饭络绎不绝。几个太医在一起交头接耳,客氏在门口转来转去,一脸焦虑的神情。

  这时王体乾走了过来,客氏急忙叫住他,问道:“体乾,忠贤呢?”

  王体乾恭敬地说:“回夫人话,公公正在和兵部崔大人、许显纯、田尔耕两位大人商议事情,稍候片刻就来。”客氏焦急地说:“怎么偏偏这个时候商议事情,真是急死人了。”

  王体乾问道:“怎么了,夫人?”

  “皇上刚刚又吐了几口血……”

  “啊——”

  魏府客厅。魏忠贤一脸凝重:“看来皇上是熬不到年底了。”

  崔呈秀眨眨小眼睛,说:“看来我们的计划不得不提前了。”许显纯插话道:“皇上病危,皇后那边肯定会向皇上建议召信王进宫,这可如何是好?”

  憨厚直爽的田尔耕嘟囔道:“还不是因为皇上没有皇子,要是皇上有个儿子,哪里轮得到他信王的事儿。”

  魏忠贤一字一顿:“皇上为什么就不能有一个皇子呢?”

  这话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反问他们。

  三人面面相觑。

  崔呈秀小心翼翼地问:“公公,您的意思是…….”

  魏忠贤平静地说:“要是皇上现在有一个儿子呢?”

  田尔耕说:“可这怎么可能嘛?”

  “孩儿明白了”许显纯突然说:“公公的意思是,现在拿出一个皇子来,信王也就不攻自破了。”

  崔呈秀嘀咕道:“现在拿出来……”突然他瞪大了眼睛,瞬间明白了。

  魏忠贤压低声音说:“此事切不可泄密,奉圣夫人已经秘密寻得一婴儿,明天夜里送入宫中,天知地知,我们知……”

  三人啧啧称奇:“果然是妙计,如此甚好,也彻底断了信王的非分之想。”

  崔呈秀说道:“等到幼主登基后,我们再找人弹劾信王谋逆,然后……”

  几人哈哈大笑。

  这时,王体乾突然推门而入,魏忠贤吓了一跳,怒道:“何事惊慌,如此没有体统!”

  王体乾喘着大气:“公公,皇….皇上,他….他…..”

  魏忠贤心都揪起来了:“皇上他怎么了?”

  “皇上他又吐血了!”

  “什么——”

  魏忠贤拔腿就往外跑,不顾夜深人静,跳上马车就往皇宫赶去。

  魏忠贤的马车可以在皇宫里畅通无阻,这是天启给的特权,因此魏忠贤一路不停,很快便到了弘德门,他跳下马车,一路小跑着进了弘德殿。

  一进门他就闻到一股刺鼻的血腥味,心里不禁扑通一声,他找到客氏张嘴就问:“皇上到底怎么样?”

  客氏一脸凝重:“情况很不好,刚又吐了几口血。”

  魏忠贤急了:“太医怎么说?”

  客氏叹道:“太医也没有办法,回天乏力。”

  魏忠贤摇晃了几下,差点没站稳,客氏急忙扶住他:“忠贤,忠贤,你怎么了?”

  魏忠贤悲痛地说:“一定要救皇上,救皇上啊。”

  客氏安慰道:“忠贤,大家都尽力了。”

  魏忠贤看着大殿里一群面无表情的人,心里渐渐明白了。他对客氏说:“你们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本来不想告诉你的。”客氏小声说。

  魏忠贤长叹一声:“哎,都是天意呀,天意。”

  客氏问:“你看?”

  魏忠贤木讷地说:“准备后事吧。”

  说到这里,魏忠贤突然把客氏拉倒一边,说:“事情有变,看来我们的计划要提前了,夜长梦多呀,马上把那个婴儿送进宫,先放到你那里,等皇上一归天,马上拥戴登基。”

  客氏点头道:“好,我马上去办。”

  宫外的崔呈秀等人也闻到了味儿,感觉事情有变,他们从王体乾那里了解到了天启的病情,判断皇上就在这两天了。三人聚在魏府客厅里密谋行动计划。

  崔呈秀说:“公公太优柔寡断,当断不断,反受其害,我们不能再拖了,皇上病危,只怕也就是这两天了,我们必须做好行动准备。”

  田尔耕摩拳擦掌:“我早就盼着这一天了,魏公公前怕狼后怕虎,实在没劲儿,要干就干一票大的!我的锦衣卫早就准备好了。”

  许显纯说:“我的东厂也随时待命。”

  崔呈秀大喜:“好,那崔某马上回去召集京城驻军将官密商,事不宜迟,我们明天晚上就准备动手。”

  许田二人一拱手:“我们都听大哥的。”

  崔呈秀一拍桌子:“魏公公顾虑太多,崔某就替他决断吧,两位回去马上调集本部人马随时听候我的军令。”

  “是”

  崔呈秀的办事效率真的很高,他回去后连夜召集顺天府、五城兵马司、京城驻军三大营的主要心腹将官密商行动计划。襄城伯李国桢自然不在邀请之列,但他安插在兵马司里的内线马上给他报信,李国桢得以第一时间知道崔呈秀在家中秘密开会的情报。

  李国桢不敢耽搁,马上连夜到信王府求见,将其情报告诉朱由检,朱由检听闻崔呈秀真要谋反,大惊失色,抓住李国桢的手说:“李将军,江山社稷赖卿保全呀,一定不能让叛逆的阴谋得逞呀。”

  李国桢也是热血沸腾,他激动地说:“殿下放心,末将就是粉身碎骨也要和叛逆血战到底,勤王救驾!”

  他停了一下又说:“还请殿下手书一封,末将也好派人前去通知成国公、英国公他们听从信王号令诛杀叛逆。”

  “好,本王这就写。”朱由检大喜。

  就在此时,坤宁宫的张皇后心神不宁,难以入睡,她起床看看弘德殿方向,心里七上八下,有一种不祥的预感,索性也不睡了,在小兰陪伴下前往弘德殿探视天启病情。

  张皇后的凤驾走到弘德门时被涂文辅拦住了,涂文辅尴尬地笑笑:“皇后娘娘,这么晚了,怎么还不安歇呀。”

  张皇后说:‘本宫睡不着,来看看皇上的病情。’

  涂文辅说:“皇上龙体无恙,刚刚睡下,奴才不敢惊扰圣驾,皇后娘娘不如先回去,明日再来探视?”

  张皇后很生气,斥责道:“本宫探望自己的丈夫,也需要你这奴才的批准吗!”

  涂文辅大惊:“奴才不敢,奴才不敢。”

  张皇后哼了一声:“谅你也不敢,让开!”

  说着径直向弘德殿走去,涂文辅不敢拦张皇后,急忙使个眼色,旁边的小太监急匆匆跑回去报信。

  张皇后刚走到丹陛下,便遇到了接到报告,从殿里出来的客氏和王体乾等人。二人向张皇后施礼请安后,说:“皇后娘娘,皇上刚刚吃了药安歇了,特意交代任何人不得打扰。皇上可是两天都没合眼了。”

  这番话一说,把张皇后想说的话全部堵了回去,张皇后没好气地说:“有你们照顾皇上,本宫也就放心了,也好,那本宫就明日再来。”

  说罢拂袖而去。

  目送张皇后远去的背影,客氏对王体乾说:“体乾,你在这里守着,我去接婴儿进宫。”

  王体乾提醒道:“千万要小心。”

  这个三个月大的男婴是客氏从浣衣局找来的,那里都是因罪被贬斥的宫女,有不少违反禁令怀孕的,这个男婴就是这样得来的。客氏找到男婴后精心照料,一直为这个计划周密准备着,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她把男婴从奉圣夫人府里抱出来,上了马车,马车沿着巷子直奔皇宫,在涂文辅的安排下顺利进了宫门,被暂时放在客氏在宫中的住处,就等天启一咽气就抱出来继承皇位了。

  这个计划可以说天衣无缝,但客氏忽略了一点,那就是没有不透风的墙,阉党里人多嘴杂,根本藏不住什么秘密,这个偷天换日的计划也不是什么绝密计划。有一次王体乾和顾秉谦、魏广徴等阁臣喝酒,喝醉后无意间就提到了此事。自从天启病危后,魏广徴便时刻注意着这件事,果然让他发现客氏偷偷潜回府中将男婴抱进皇宫,接到眼线密报的魏广徴不敢犹豫,立即通知了张国纪,而张国纪又通过皇后侍女小兰将消息传递给了张皇后,张皇后闻听此话,犹如五雷轰顶,她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敢相信客氏居然敢炮制这一惊天阴谋。此时的张皇后在经过最初的慌乱后很快便镇定下来,决定马上进宫见驾,揭露客氏的阴谋。

  再晚只怕一切都来不及了。

  就在张皇后准备赶往弘德殿向天启禀明实情时,京城郊外的京营驻地里,正是一派火光通天的景象,战马嘶鸣,人来人往,一幅战时状态。崔呈秀此时志得意满,他坚信只要自己一声令下,明天的这个时候,他就会站在皇宫的大殿前接受众人的欢呼。到了那个时候,那个大字不识一个的老太监又岂能拦住他的脚步!

  崔呈秀站在点将台上,身后站着京营的大群将官,崔呈秀望着夜色里的北京城,扭头对身后的人说:“吩咐下去,天亮前必须完成部署。”

  “是,大人放心。”

  明天,一场血与火的较量即将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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