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命悬一线
当年弃铁木真一家离去的泰赤乌部首领塔尔忽台最近听到了一个令他大吃一惊的消息。
那就是:虽然过去了这么多年,也速该巴特尔的寡妻孤儿非但没有灭亡,听说其长子铁木真现在已经长成了一个如其父也速该巴特尔一般英勇的男子汉了,假以时日待他羽翼丰满的时候必将对泰赤乌部形成强大的威胁。塔尔忽台因为害怕铁木真向泰赤乌部报仇,决定索性来一个先下手为强,便纠集人马突袭了诃额仑的帐营。
面对这次突袭,诃额仑的儿子们和速赤夫人的儿子别勒古台表现出了惊人的团结和默契,对敌人进行了顽强的抵抗。
虽然他们人数不多,年龄也不大,但是他们个个箭法了得。尤其合撒儿更是箭无虚发,让泰赤乌人一时近身不得,从而为铁木真逃入不儿罕山中的密林里争取到了充足的时间。
泰赤乌人不敢贸然冲入丛林深处,便把森林包围了起来,在每一处出口都布置了警卫。
铁木真在森林里躲藏好几天,其间,有两次打算突围出来,但是每次都被奇异的现象所阻止。他把这件事解释为不儿罕山上的天神在示兆保佑他,阻挡他从隐匿场所出去。
第一次,当他引缰牵马要想出去时,马鞍忽然无缘无故地坠落在地上,而马肚带却扣得好好的。
另外一次,他看见一块巨大的白石如同从天而降似的出现在了他的来路,好像在阻挡他从这个森林的出口处走出去的样子。
铁木真面对上天的预警,不敢贸然行事,所以接下来又在森林里继续躲藏了好几天,但是因为在此期间无法获取充足的食物,饥饿难耐的铁木真最终还是冒险从藏着的密林深处走了出来。于是他立即被蹲守的泰赤乌部武士捉住枷上桎梏,被带到了泰赤乌部的营地。
当天入夜后泰赤乌部在鄂嫩河畔大张筵会,只留下一个瘦弱的少年男子看守铁木真。
铁木真抓住了这个机会,果断地用枷锁击碎了看守者的头骨后逃走了。
他一直逃到鄂嫩河畔,并跳入河水中的芦苇丛,将全身浸在水中,凭借木枷的浮力只把脸部露出了水面。
泰赤乌部的人发现铁木真脱逃后立刻展开了大规模的搜捕行动。
铁木真虽然藏得非常隐秘,还是被前来搜捕的一个速勒都思部(当年“全体蒙古”部落联盟之一,也速该巴特尔死后受泰赤乌部统治)的名叫锁儿罕失剌的人发现了。
此时正值1172年农历四月十六日的月圆之夜。
造化弄人,这一天也恰巧是铁木真的十一岁生日,同时也极有可能成为铁木真活在这个世界上的最后一天。
如果铁木真的生命在这一天终结,我们可以这样评价他的一生——“铁木真,蒙古部贵族也速该巴特尔之长子,九岁前大富大贵,九岁后家业衰败,历尽艰辛,一事无成;十一岁夭折于蒙古部内讧”。
好在吉人自有天相,铁木真命不该绝于此。
当在岸边搜索的锁儿罕失剌与藏在芦苇丛中的铁木真目光交汇的那一刻,铁木真如同被一股强烈的电流击中了全身,惊恐得面无血色,动弹不得。
人生际遇之奇,往往出人意外。
就在这电光石火的一瞬间,奇迹发生了。
奇迹源于锁儿罕失剌心中的一个闪念。
此刻的锁儿罕失剌竟然对这个经历凄惨的乞彦氏少年动了一丝恻隐之心,不但没有抓捕他,反而巧妙地支走了与他一同前来搜捕的泰赤乌人。
庆幸自己捡回了一条命的铁木真无法一直躲藏在河水之中。当时已经是筋疲力尽、走投无路的他只好再次孤注一掷,趁着夜黑人静的时候冒冒失失地跑到了他的救命恩人锁儿罕失剌的家中。此刻,锁儿罕失剌是他唯一可以相信的人。
随后,锁儿罕失剌把铁木真藏在了自己的家中,由他的两个儿子赤老温、沉白以及年幼的女儿合答安细心地照顾铁木真,让他疗伤歇息。待铁木真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了的时候又为他提供了坐骑、食物和武器,帮助他成功地逃出了泰赤乌部的领地。
其间的过程自然是一波三折,险象环生,锁儿罕失剌一家为了使铁木真能够躲过泰赤乌部的继续搜捕,与泰赤乌部的武士们巧妙周旋,期间好几次都险些漏出马脚,都差一点就导致锁儿罕失剌一家老小全都灰飞烟灭。
就差那么一点。
好在锁儿罕失剌一家的义举并没有被塔尔忽台发现。这个好心的锁儿罕失剌做梦也不会想到,他的家族不但不会因为他的这次冒险行为而灰飞烟灭,反而在不久的将来还要一飞冲天,他的子子孙孙将会拥有享受不尽的荣华富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