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纳忽崖之战
就在太阳汗不敢贸然进攻的这一段时间里,远道而来的乞彦部将士们趁机得到了充足的休整,战马也养得膘肥体壮,整个部队一改刚到来时的那一副颓废之态,立刻变得精神焕发,斗志昂扬。
面对着朝向自己开来的乃蛮部主力,铁木真立即下达了作战命令:“我们要以少胜多,勇猛作战,同时也要保存实力,避免不必要的伤亡。我们要像山桃皮丛一样,分小队低姿势联络前进;摆成大海一样的阵势,从四面八方进行包围;像用凿子攻木材一样,长驱直入,直逼其中军。”
铁木真亲自担任先锋,二弟合撒儿统帅中军,五弟铁木格负责后卫。
乞颜部的军队迅速向乃蛮部发起了猛烈的进攻,他们作战十分勇猛,乃蛮部军队被逼得步步后退,从一个叫察乞儿马兀惕的地方撤退到了纳忽崖前,沿山麓摆下了阵势。
《蒙古秘史》以较大的篇幅描写了此刻乞颜部将领勇猛作战的英姿。
因为出手狠辣,战术诡异而威震草原,号称“蒙古四獒”的杰出将领——哲别、忽必来、者勒蔑、速不台四人最先率众冲入敌军阵营,一举将乃蛮部的前队冲散,一路驱赶,一直将对手逼到纳忽崖前的乃蛮部大中军阵前。“蒙古四獒”个个好似猛犬恶狼一般,铜额凿齿,锥舌铁心,用环刀做马鞭,饮露骑风,上阵临敌,只想噬人。
紧随其后的是以嗜血好战著称的兀鲁吾、忙忽惕两部的勇士们。他们队列整齐,所向无敌,个个像早晨放出的马驹,好像吃完了母乳般地精神抖擞,所向披靡。
继其后而来的,如饿鹰捕食一般奋锐当先的正是蒙古军队的统帅铁木真本人。只见他威风凛凛,气焰逼人,浑身似生铜铸成,似乎用铁锥刺他都找不到一点空隙。
铁木真来势汹汹,毫不畏敌,乃蛮军招架不住,节节败退。在乃蛮部军中混饭吃的扎木合、阿勒坛、忽察儿他们本来就与乃蛮部没有多少交情。现在他们眼瞅着乃蛮部军队的统帅太阳汗已经被乞彦部的军队吓破了胆,看出了乃蛮部大势已去,这些人也无心与乞彦部对打。他们现在只考虑着如何保存自己的实力,根本就没有精力去关心太阳汗和他的手下们的死活。
自从投靠太阳汗以来,太阳汗非常倚重才华过人的扎木合,事事都要向扎木合请教,将其奉为坐上贵客。没想到在这大难临头之际,扎木合却不与他同一条心,眼瞅着乃蛮部败局已定,竟然幸灾乐祸地开始对太阳汗胡掰了起来。
他说:“敬爱的太阳汗啊,您瞧准了,跟在铁木真身后的那个人名字叫合撒儿。他身高三寻,披挂三重甲,一顿能吃一只三岁的小牛。他将带弓箭的人囫囵个儿地咽下去,都不碍着喉咙;他生吞一个大活人,就像吃小点心那样轻松自如。他发怒的时候啊,引弓放其叉披箭,能射穿隔着一座山的二十个人。他与敌人战斗的时候啊,引弓放其大披箭,能射穿越野横渡的人。大引放箭九百寻,小引放箭五百寻。他生得与众不同,身躯莽壮,就是一个活生生的大魔君啊!”
他又说:“伟大的太阳汗啊,您再仔细看看跟在这个大魔君身后的那个人吧!这个人名叫铁木格。此人生性懒惰,睡眠常早,起床常迟,但是只要遇到争斗之事就从来都不会落人之后,遇到冲杀之事从来都不会落后于队伍。他天生就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疯子啊!”
“神勇无比的太阳汗啊,您再仔细看看这个天生杀人狂身后的人……”
扎木合越说越来劲,太阳汗却早已被札木合的信口开河吓得魂飞魄散。太阳汗连连向扎木合摆手,颤颤巍巍地说:“扎木合老弟,你别再说了,咱们还是趁早逃跑吧!”
当太阳落山的时候,乞彦部的将士们已经将纳忽崖团团围住。天黑以后,他们继续结阵宿营。当天夜里,许多乃蛮部的将士企图找一条山路逃出活命,结果却适得其反,自纳忽崖山上纷纷坠崖而死。
第二天,铁木真就讨平了太阳汗的乃蛮军。
太阳汗被生擒,札木合、屈出律、脱黑脱阿别乞等人各自逃走,撒卜勒黑率领自己的子弟亲军数十人负隅顽抗,最终全部英勇战死。
先前跟随扎木合的札答兰、合答斤、山只昆、朵儿边、泰赤乌、弘吉剌等部的余众纷纷向铁木真投降了。
西部草原霸主乃蛮部的覆灭,其意义不止在于消灭了铁木真在漠北的最后一个强敌。更重要的是这一场大战过后,全体蒙古人迎来了文明的曙光。
这次战争结束后不久,铁木真俘获了乃蛮部的掌印官、国傅——塔塔统阿。塔塔统阿在不久之后受铁木真之命模仿畏兀儿文字创立了蒙古文字,并教授乞彦部的贵族子弟们学习这种新创立的蒙古文字。
塔塔统阿的第一批弟子中有铁木真的四个儿子——术赤、察合台、窝阔台、拖雷,四个养弟——塔塔儿人失吉忽秃忽、蔑儿乞人曲出、别速惕人阔阔出、主儿勤人博尔忽(他们都是诃额仑夫人在战乱中收养的孤儿)。这些人学成之后将文明的火种播撒到了蒙古高原的四面八方。
从此,蒙古人有了自己的文字。这意味着蒙古人即将以崭新的姿态屹立在世界的舞台上,走向文明,走向繁荣,走向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