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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阮大铖被弃,曹永昌入门

我要狠抽皇帝的耳光 孤方玉 3962 2024-07-06 15:28

  尽管吴氏刚刚生了小孩,可是阮大铖却没能陪在妻子孩子身边,他每天早出晚归,有时甚至彻夜未归。

  终于,吴氏还是知道了,他杀了人,而且杀了六个人,而且,杀掉了他的恩师,他的同乡左光斗全家。

  吴氏看着怀中的小生命,她感到巨大的恐惧,她感到自己的孩子已经被诅咒了,她几乎要崩溃了。

  当晚,阮大铖回家了。

  他在火边把自己的身体烤暖了,微笑着走向妻子和孩子,却看到妻子把孩子抱在怀里,眼眶红红的,脸上满是泪痕。

  他看到妻子看自己的眼神,有恐惧,有愤怒,还有恨。

  阮大铖慌了,他一直是爱着自己的妻子的,妻子的样子让他不知所措。

  “你杀了人!你杀了那么多人!”妻子哭着说。

  尽管早已料到吴氏会知道所有事,但当面对妻子的质问,阮大铖还是有些慌张。

  “夫人,不是的,你听我解释。是他们自己选择的,不是我要这样的啊!”阮大铖说着,慢慢地走近床,想要安慰妻子。

  可是吴氏似乎被吓到了,把孩子抱得更紧了,拼命地往床里挪,使得刚刚出生的小孩也大哭起来。

  阮大铖不敢再往前,但依然觉得自己应该解释清楚,温柔道:“夫人,你真的错怪我了。是他们,他们想要破坏我们的生活啊。他们想要来抄我们的家,想要把我,把你,把我们的孩子投到大牢里去啊。我如果不保护你们,我们的家就完了!”

  吴氏听了这话,哭的更厉害了,而怀中的小生命,也感受到了这样的悲伤和恐惧,歇斯底里地哭着。

  阮大铖身心俱疲,瘫坐在地上,紧皱着眉头,闭上了双眼,低下了头。

  良久,吴氏哭着说:“相公,我们回去吧,这京城我待不下去了。我们的孩子在这里会死掉的。”

  阮大铖抬起头看着妻子的泪眼,感到为难。

  “相公,我求求你了,我们回去吧,回去吧!”

  阮大铖看着心爱的妻子,看着妻子怀中的孩子,终于点点头。

  东林六君子死后的第三天,侯府的王管家从府门上拔下一支箭。箭头上插着一团白卷,还在滴血。

  侯恂看到这支滴血的箭,愤愤道:“爹,这是什么意思?”

  侯执蒲叹了口气,“这就是魏忠贤最狠的地方啊。如今你我父子要成了东林的众矢之的了。”

  侯恂也明白了,这是东林党把他们当做叛徒了。

  “那爹,我们怎么办?”

  “尽快回老家吧,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为什么不说清楚呢?”

  “你想说什么?”

  “我们没有变节啊!”

  “那魏忠贤为什么放了你我呢?”

  “这……”侯恂一时语塞了,终于,他又想到了什么,“爹,我们有杨大人的血书,我们冒死拿出来,可以证明我们的清白啊。”

  侯执蒲神色瞬间紧张了起来,他压低声音对侯恂说:“听着,杨涟血书的事,千万不要再提起了。”

  “可是,爹,那狱中的人就白白死了吗?我们就被白白冤枉了吗?”

  侯执蒲缓缓地摇了摇头:“不会的。终有一天,真想会大白于天下,到那时,那血书还会救了我们全家的命。可是现在,它可能要了我们全家的命。”

  侯恂终于沉默了。

  第二天,侯氏一家终于启程回乡了。这一去,侯执蒲再也没有回来,而侯氏一门,再次回到京城,已经是七年以后了。

  就在侯氏一家启程回乡的时候,阮大铖久久地徘徊在魏忠贤的门外。

  之前但凡是他到府上,总是让下人通禀一声,很快就会被唤进去了。可是今天,下人说,阮大人需要等一下,老祖宗在休息呢。

  阮大铖知道,自己家里发生的事,无论如何逃不过魏忠贤的眼睛。他心里打着鼓,不知道怎么跟魏忠贤说。或许,他心里还有一丝期待,期待魏忠贤将他痛骂一顿,不准他回桐城。这样,他就既知道了自己在干爹心中很重要,又有了足够的理由去说服吴氏了。

  这时,门开了,阮大铖赶忙迎了上去,却看到了笑容可掬的新任兵部尚书崔呈秀走了出来。崔呈秀见到阮大铖,也不敢怠慢,拱手道:“兄长辛苦了!”

  阮大铖也忙还礼:“崔贤弟辛苦,不知干爹?”

  崔呈秀仍是掩饰不住嘴边的笑意,道:“那个,爹还有些事,兄长再等等,等等。”

  说着,便作别阮大铖,走了出去。

  阮大铖看着他远去的背影,脸色有些尴尬。

  就这样又等了半晌,魏忠贤的房门又开了。这次,从门内走出来的,是那新任左都御史周应秋。

  见到门外的阮大铖,周迎秋倒是先打招呼道:“兄长,久等了久等了!”

  阮大铖拱手:“没有没有。”接着他忍不住问,“不知道,爹在忙什么啊?”

  那周应秋打哈哈道:“最近啊,爹实在是太过操劳了,兄长真应该多多分忧啊。”

  阮大铖连连称是。

  那周迎秋也不多言语了,便作别道:“兄长,改日到我府上,我做我拿手的猪蹄孝敬兄长!”

  此时阮大铖也只好拱手作别他,什么也说不出了。

  就这样,在魏忠贤府上,阮大铖一直等到过了晌午,期间很多人进去了,很多人出来了,却始终不见魏忠贤命人传唤他。

  阮大铖心沉了下去,他感到,自己已经不再重要了。

  “阮大人,我爹叫您进去。”孙进打开门,对阮大铖冷冷地说。

  阮大铖意识到,对自己的称呼变了。

  他跟着孙进走进来魏忠贤的房间,此时房内只剩下魏忠贤一个人了,半躺在太师椅上。

  阮大铖看见了魏忠贤看他的眼神,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他扑通一声跪下,一如他在紫禁城的大殿门前,第一次跪倒在魏忠贤的脚下。

  “爹。孩儿错了,请爹惩罚!”阮大铖在门外想了很久,只想到了这么一种方法。

  魏忠贤没有说任何话,就这样沉默了很久很久。

  终于,阮大铖听到了一声长叹:“我进宫之前,老家就在这皇城南边的肃宁。想来也是近50年前的事情了。”

  阮大铖终于等到魏忠贤开口了,却不知道他说这些为了什么,只得小心地听着。

  “那时,我也讨了老婆,生了一个女儿。我还记得,我老婆叫绣娘,我女儿叫桂香。后来到了我女儿5岁的时候,我把我老婆卖了,又过了三个月,我把我女儿也卖了。因为没钱还赌债。”

  魏忠贤的语气没有听出什么波澜,可是说完这些,他又是长久的沉默。

  阮大铖静静地跪着,静静地听着,不敢说一句话。

  “大概5年前吧,我让人回老家,打听他们母子的下落。都已经死了。”

  阮大铖的心紧张了起来。

  “大铖啊,你有一个那么好的妻子,那么好的孩子,多让人羡慕啊!”

  “爹,我们全家都是您的,都会像亲生孩子一样孝敬您的!”阮大铖脱口道。

  “带着你的妻子和孩子回去吧!好好对他们。你夫人说得对,京城太凶险了!”

  阮大铖此时心中顿时万念俱灰。魏忠贤已经抛弃他了。

  此时魏忠贤坐起了身,仔细看了看跪在脚下的阮大铖,道:“给我磕三个头,就回去吧。收拾收拾,尽快离开京城。别让老婆孩子提心吊胆了。”

  阮大铖知道,此时再说什么也无济于事了。他给魏忠贤重重地磕了三个头,魏忠贤看着,又躺回了太师椅,缓缓道:“走吧,别再回来了。”

  阮大铖缓缓地起身,缓缓地向门外退去。这时,魏忠贤突然道:“大铖。”

  “爹!”阮大铖立刻答应道,甚至在语气中,让人感觉到一种欣喜,一种期待。

  魏忠贤又起身,看着他,伸手从自己的腰间,解下了象征着自己的腰牌,道:“世间的人情冷暖,我要比你知道的多。把这个带上吧,至少只要我活着一天,就能保你一家平安。”

  河南开封的一处破败道观里,聚集了三十余人。这些人服装各异,有的村夫打扮,有的市井模样,有的是书生的样子,更有甚者倒像是富商巨贾的大富之家。他们都盯着上首坐着的一位破衣烂衫的老者,而在那老者身前,跪着一个戎装打扮的人,正是昔日左府当差,保护左光斗安全的曹永昌。

  只听那曹永昌道:“义兄问我姓和名,家居原住木杨城,松柏林李金娘母,花亭结义改姓洪。弟子曹永昌,自今日起入我洪门,木斗立世,济弱扶贫!”说完,便向上首的老者三叩首。

  那老者面态祥和,正是当日曹永昌解决两个锦衣卫时遇到的老人。只见他微微点头,道:“永昌起来吧。”

  曹永昌听得吩咐,站了起来,站回到那三十余人的队伍了。

  破衣老者继续道:“从今日起,曹永昌成为我洪门第三代,第75位弟子!木斗立世,济弱扶贫。”

  此话落下,在场响起了一阵喝彩之声。

  破衣老者待众人稍静,又道:“同时,今天我也要宣布,曹永昌成为我杨某人的弟子。”

  此语一出,这破道观内顿时一片骚动。大家都懂,洪门的规矩,门主只能收一个弟子,并且这位弟子就是下届门主了。

  所有人都又把目光看向了曹永昌,这个刚刚加入的新人。

  曹永昌没有任何惊喜还是慌张,因为他早已知道了今日的安排。

  待众人又稍稍安静了,曹永昌又跪下来,对那破衣老者道:“师傅在上,永昌一定不负所托!”

  破衣老者道:“永昌,从今以后,你改名柳敬亭行世。门内各派谨记,见柳敬亭,如见我杨炎上!”

  最后这句话,老者说得掷地有声,在场人齐声答道:“我等谨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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