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新生儿与冤死鬼
陈贞慧领着一个人走了进来,边走边道:“苏先生,这位是我的恩公曹永昌。”
曹永昌抬头看到了来人,脸色大变,立刻挡在了左嫣身前,厉声道:“你是阮大铖的人!”
“曾经是,但现在我与那阮大铖没有任何关系!”在阮大铖的戏中,扮演皇甫敦的苏昆生站在那里,淡淡道。
陈贞慧和陈于珽都吃了一惊。
“恩公,苏先生几个月前就来到了河南,他为人极是行侠仗义,与我结成知交,恩公怎么说他是阮大铖的人!”
“当日阮大铖进京,住在左大人府上,他便是那阮大铖带着的戏班里的人!”
陈贞慧和陈于珽看向了苏昆生。
苏昆生面不改色,仍旧淡然道:“是,曹将军说的不假,当时我确实爱阮大铖之才,跟着他一同进京。但之后,魏忠贤命人传旨,把他接进了魏府,我便不愿再追随于他,为那魏忠贤卖命,因此于那时离了京师!”
陈贞慧道:“恩公,既是如此,苏先生也是深明大义啊。”
“一面之词,如何能够信他!”听了他的解释,再观其神情,曹永昌心中也少了大半疑虑,但仍然诘问道。
“曹将军,我也曾见过左大人,对忠良遭此境遇也感到愤懑,所以不怕受任何牵连,愿意保护好忠良之女,请将军信我。我乃这河南固始人,家中父母均在,倘若将军日后听说我为了不义之事,一家老小,任将军处置。”
曹永昌、陈于珽、陈贞慧三人听得这番话,立时对苏昆生生出无限感佩,再不猜疑。
曹永昌噗通跪倒:“一切,拜托先生,请先生一定保护嫣儿周全啊!”
苏昆生连忙搀扶起他:“将军放心,有我在,嫣儿不会有事!”
说着,苏昆生看向了面前的左嫣。
左嫣也看向了苏昆生:“你是我家唱戏的老伯!”
苏昆生毕竟是性情中人,看到左嫣,心中感慨万千,动容道:“小姐,你还记得我啊!从今天起,我护着小姐周全,可好?”
那左嫣看了看曹永昌,又看了看苏昆生,对苏昆生道:“老伯,有劳了!”
“哈哈,我都知道了,生了个儿子!”魏忠贤笑着对阮大铖道。
“是是,托爹的福啊!”阮大铖也笑得合不拢嘴。
“诶,怎么是托我的福呢,我有什么福。是你们夫妻的造化,不是还对天起誓了吗?”
阮大铖笑容一下子僵住了,他也一下子想起了妻子逼他发下的誓,更担心魏忠贤怎么想。
“这个誓发的好啊,我们从来没有想过要杀谁,只要他们不和我们做对,我们愿意善待所有人啊,不是吗?”魏忠贤叹了口气。
“是是!”阮大铖忙道。
“大铖啊,我可一直把你们夫妻当做我的亲儿子儿媳看待,能不能带我去见见我的小孙子啊!”
“爹您说的哪里话,我们随时恭候啊!”
“几步路的功夫,那咱现在就去吧。”
魏忠贤和阮大铖走在前,身后跟着一众下人,抬着各种补品,均是上好的东西。
不多时,便走到了阮大铖府上。
阮大铖轻轻拉开了屋门,魏忠贤忙从厚厚的门帘边钻了进来,赶忙又把门合上,生怕带进来一点冷气。
阮大铖就要走向吴氏和孩子,魏忠贤拉住他道:“一身的冷气,先在火边烤一烤。”
阮大铖这才理会到,忙点头和魏忠贤走到火盆边上。
吴氏正是虚弱的时候,加上已经和魏忠贤十分熟悉了,也不挣扎着起来,微笑地唤了一声爹。
魏忠贤的目光立刻变得柔和慈祥。
“辛苦你了!”
“爹那么忙,怎么还亲自过来啊!”
“你立了这么大的功,我当然要过来了!”
这边,魏忠贤和阮大铖将大衣褪去,烤了火,才慢慢走到床边。
魏忠贤慈祥地看着床里边的小孩,之后又看了看阮大铖,又看了看吴氏,道:“更像娘亲一点啊!”
“那多好啊,可不能长得像我这般丑!”
“哈哈!”魏忠贤和吴氏都是一笑。
“你立了大功,好好休息,我带了些补品过来,让下人熬着吃了,知道吗?”
“爹又照顾我们了!您老也注意身体!”
“你好好养身体,不必记挂我!”
阮大铖陪着魏忠贤出了来,魏忠贤问道:“孩子叫什么名字。”
“内人想给孩子取名,单字一个‘佑’字。”
魏忠贤点点头,突然问道:“你与侯恂是不是有些交情?”
阮大铖心头一惊,道:“大铖进京时,曾经到侯府拜望,还算投缘!”
“改日你去大牢,传个旨,让侯氏父子罢官回乡吧。”
阮大铖更是心惊,这相当于将侯氏父子放过了啊。
“爹……”阮大铖想说什么。
魏忠贤摆了摆手,看着他道:“算是给孩子谋个福报!”
第二天早上,河南府衙外,曹永昌护着怀中的“左嫣”翻身上马,和送出来的陈家父子道了个别,催马奔出城去。
在门外的眼线交换了个眼神,便有两个人钻进小巷,片刻功夫骑着马出来,催马赶了上去。另外早有一人向城中另一方向跑了去。
曹永昌策马狂奔,身后的两个锦衣卫开始还有所收敛,不敢跟得太近,但只见得曹永昌越跑越快,越跑越远,他们二人立时慌了,更管不了许多,打马跟了上去。
曹永昌也不理会他们,尽管狂奔,他跑得越远,时间越久,左嫣就多一分几率脱身。
终于行到了一处山谷之中,那马跑得也着实是累得不轻,呼呼喘着粗气。曹永昌吁的一声勒住了马,调转了马头,瞧上了打马奔来的二人。
那二人见他突然站住了,心中一虚,也勒住了马,远远地望着他。
“二位兄弟,如何苦苦追赶我至此啊?”
那二人听他问话,都是一惊,终于有一个答道:“曹壮士,我们奉了圣旨,捉拿反臣左光斗之女,你若把她交给我们,我们自然也不会为难你!”
曹永昌听了这话,又问:“我家老爷现在如何?”
“左光斗是谋反大罪,皇上一定不会放过他,还希望曹壮士看清实务啊!”
“我若不给你们呢?”曹永昌狠狠地道。
“那就不客气了!”一个锦衣卫喊道,将手按向了腰间的宝剑。
另一个忙拉住他,道:“兄弟,别着急,此人身手不凡,先别动武,只需拖住他,待一会儿许都统来了再说!”
那个锦衣卫也醒悟过来,不再妄动。
这时,那个沉着的锦衣卫又答话道:“曹将军,我知道你武功了得,但今日你带着左氏的小女儿,无论如何今日是无法脱身了,兄弟真心替你着想,可别白白搭上性命了!”
“那我倒要看看,你们怎么取我性命?”
曹永昌一声厉呵,脚上一使劲,蹭地从马背上飞了出来,抽出手中宝剑,直取一个锦衣卫。
那两个锦衣卫都是大惊,这么远的距离,他竟然直接飞了过来,更恐怖的是,那左嫣竟然像绑在曹永昌身上一样,纹丝不动。
但锦衣卫毕竟是大内的人,也不是白给的。就在曹永昌飞在空中的当口,一个锦衣卫从怀中掏出一支飞镖,直接甩手射向曹永昌怀中。
曹永昌手疾眼快,抽剑回身,挡在身前,铛得一声脆响,飞镖应声落地,曹永昌也失去了前进的力,稳稳地落到地面。
“那女孩子不在你身上!”射飞镖的锦衣卫见他身手轻灵,无任何累赘,突然大声呼道。
“哼!”曹永昌冷哼一声,心里已经下定主意,既然被你们看了出来,便不能留你们活口了。
“兄弟,回去报信,左女不在曹永昌这,这边我挡一下!”射飞镖的锦衣卫对另一个道,随机脚底一使劲,从马上飞下,抽剑与曹永昌斗在一起。
但很明显,锦衣卫完全低估了曹永昌的实力了,当他真正决定取人性命的时候,很少遇到过对手。
那锦衣卫以攻为守,出招迅猛,不断向前,曹永昌动作不大,却精度极高,招招挡了回去,待兵器相撞九声之后,锦衣卫挺剑又直刺过来,但曹永昌身体倏地向前,又立刻停了下来,此时那锦衣卫已然站到了曹永昌的身后,仍然向前挺着剑,但随即,身体轰然向前倒下,脑袋咕噜咕噜滚了出去。
曹永昌向远处另一个锦衣卫逃去的方向望了一眼。将手中的剑柱在地上,蹲下身来,捡起了地上的飞镖,甩手射了出去。片刻之后,那边传来了一声惨叫,曹永昌没有多看,他知道,这把飞镖直取对方心脏,那锦衣卫定然没命了。
曹永昌插剑回鞘,翻身上马,准备离去,这时从大石后边徐徐转出一个白胡子老人,一身破烂打扮,拿着一根木杖,道:“怎么,杀了人想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