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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九章 神宗不豫

轼语 砚曦瑶 2852 2024-07-06 15:28

  与此同时。

  汴京。

  宋神宗的病越来越严重,大臣们每日提心吊胆,生怕他哪天突然驾崩,到时新君未立,社稷不稳。不少人提议是时候劝宋神宗考虑立储之事了。

  这天,宋神宗起身对宦官道:“笔墨伺候,朕要起草诏书。”

  宦官以为宋神宗打算立储,如此大事,王珪等人怎能不在场,但又不好明说,只能试探性地问道:“要传王相公进宫吗?”

  宋神宗何等聪明,自然猜出对方话中之意,道:“不用,只是关于苏子瞻的诏书。”他知道自己时日无多,既然苏轼想去常州养老,不如就成全他吧,免得将来另立新君,此事可能就黄了。

  宦官拿来笔墨,宋神宗拿起笔,心念着,苏子瞻,你给朕好好的在常州活着!然后亲笔写下草诏:改任苏轼为检校尚书水部员外郎、团练副使、不得签书公事、常州安置。

  数日后。

  宋神宗病情越来越严重,搬到了福宁殿东合之西间养病。

  这天,中书省、尚书省、门下省三省,以及枢密院诸位官员们入宫问疾。众人立于榻前,宰相王珪上前一步,躬身道:“官家,去年冬天您曾下旨说今年春天让皇子延安郡王出合……”他微微抬眼观察宋神宗的神情,见对方面色如常,并无不悦,继续道,“愿官家早建东宫。”

  宋神宗已病入膏肓,口不能言,只得微微点头,以示回应。

  王珪嘴唇微动,眉头紧蹙,看了眼身旁众人,犹豫片刻,鼓起勇气道:“官家久病不能上朝,还望您恩准皇太后代为听政,等官家龙体康复再恢复从前。”

  宋神宗微微转头,顾视众人,片刻后再次点头同意。

  王珪总算松了口气,带领众人躬身告退后又来到东间。皇子延安郡王赵佣及皇太后高滔滔、皇后、朱德妃皆坐于帘子之后。

  王珪上前启奏道:“启禀皇太后,臣方才已奏命官家,请皇太后代为听政,官家已恩准。”

  皇太后道:“不可!官家尚在,吾岂可听政。”

  王珪再次请求道:“官家久不临朝,朝政荒废日久,还望皇太后代为听政。”

  皇太后闭目不言。

  入内都知张茂则上前一步,道:“还望皇太后以国家社稷为重代为听政!”

  皇太后再度拒绝。

  王珪带领众臣再三请求许久,皇太后道:“官家久病,吾甚为痛心,只盼吾儿早日康复……”说完声泪俱下,“既然你们都如此要求,吾就代为听政一段时间吧,等官家龙体康复再还政于他便是。”

  众人拜谢皇太后。

  去年冬天诸臣曾向宋神宗建议明年立储后,任用吕公著、司马光为太子之师。如今宋神宗病情愈发严重,次相尚书右仆射兼中书侍郎蔡确担心宋神宗一旦复用吕公著、司马光,将来新君继位,自己次相之位不保,于是与职方员外郎邢恕密谋计策以巩固相位。

  一天。

  高府。

  一名家仆跑到高公绘身边禀告道:“官人,邢大人派人送来请帖,邀您小聚。”

  高公纪正好在高公绘家中。高公绘对家仆道:“知道了,你下去吧。”

  等家仆走后,高公纪道:“蔡相公竟如此执着,昨日刚托邢大人来请过,今日又来!”

  高公绘道:“无事不登三宝殿,如今官家病重,他再三相邀只怕另有图谋。”

  高公纪道:“我让人回了他,不去了。”

  高公绘脱口而出:“不可,他毕竟是次相,得罪不起。”

  高公纪烦恼道:“去不是,不去也不是,这可如何是好?”

  高公绘思索片刻,道:“要不我们还是去一趟吧,看看他想要干什么。如果是为难之事,我们当即拒绝便是。”

  高公纪道:“也只能如此了。”

  翌日。

  东府。

  高公绘、高公纪如约而至。高公绘对蔡确行礼一礼,道:“不知蔡相公找我兄弟二人所谓何事?”

  蔡确嘴角微扬,道:“邀你们同去邢大人家赏花。”

  两人本来就与邢恕交好,赏花也是常有之事,不过邢恕家的花他们看过很多次了,并无稀奇,于是高公绘拒绝道:“和叔家的花我们前段时间刚赏过,若是去赏花,我们就不去了。”(邢恕,字和叔)

  蔡确道:“这次的花和上次的花不同,所以特邀你二人同观。”

  高公绘狐疑道:“有何不同?”

  蔡确道:“去了就知道了,现在说了岂不没了新意?”

  高公绘道:“您邀我二人只为赏花?”

  蔡确笑道:“对啊!只为赏花。”

  高公绘、高公纪对视一眼,心想着难道真的是自己多虑了,于是放下戒备,欣然前往。

  邢府。

  三人来到邢恕家,邢恕笑脸相迎,对高公绘、高公纪道:“可把你们盼来了!”

  高公绘道:“我刚才听蔡相公说你家中花开有异,特来一观,不知异在何处?”

  邢恕道:“家中桃树开了白花,可治愈官家的病,其说出《道藏》,特邀请你们一观。”

  高公绘想着桃树都开红色的花,白花从未见过,震惊道:“竟有此等异事!”、

  高公纪好奇道:“花在哪儿呢?”

  邢恕道:“在中庭,走,我带你们去。”

  四人步入中庭,高公绘见满园红桃花,奇怪道:“白花在哪儿?”

  邢恕突然拉住高家兄弟二人的手,道:“蔡相公想要安排心腹,如今官家久病未愈,延安郡王年幼权利空虚,我等应为今后早做打算。雍王、曹王皆是贤王啊!”

  高公绘、高公纪二人大惊失色,雍王赵颢、曹王赵頵均为宋神宗的兄弟,皇子赵佣尚在,邢恕突然说两位王爷是贤王,想拥其二人之一称帝之心昭然若揭。两人顿时双股颤颤,汗如雨下。高公绘震惊道:“这是什么话!你这是想要祸害我们家吗!”说完拉着高公纪拔腿就跑,免得对方找理由纠缠。

  蔡确见二人跑得飞快,对邢恕厉声道:“你不是说你们关系很好吗!现在怎么办!他们定会将此事告诉皇太后,到时论你我谋逆之罪怎么办!”

  邢恕道:“我们死不承认便是,凭他们二人空口白牙也生不出什么事端来。”

  蔡确在院中来回踱步着,沉思许久,道:“不如一不做二不休,反咬一口。”

  邢恕道:“如何反咬?”

  蔡确道:“就说雍王有凯觎皇位之心,皇太后欲舍弃延安郡王而拥立雍王为帝,王相公实为幕后主事人。”

  邢恕心头一惊,这是不光要拉高家下水,还要捎带上宰相王珪啊。皇太后、王珪地位非比寻常,想要诬告他们只怕绝非易事,他问道:“蔡相公有何妙计?”

  蔡确道:“叫上内殿承制致仕王棫共造诬谤便是,所谓三人言而成虎,只要我们说得有理有据,假的也能说成真的。”

  邢恕道:“万一刻鹄不成尚类鹜,画虎不成反类狗,怎么办?”

  蔡确脸上闪过一抹邪恶的笑意,道:“那自然是做两手准备,拥立雍王为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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