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三 胜了
赵训为了这次答谢会,他花费了不小的心思。自打订好了计划,他三天内滴米未进,现在饿得走路直打晃,再加上撕烂了的麻衣,几天没洗过犹如枯草般的头发,还有青一块紫一块的面皮,任谁都会心生同情。
他一上台,地下立马一阵喧嚣。
“这哪里来的要饭的!“
“我去,看这样子,活不了多久了吧?”
“看着可怜样,偷了李花魁的鸭子也没什么!”
台下的人很是同情,赵训对这样的效果很满意。
“上个月,戏班的熙河、泾原、环庆三路同时发生地龙翻身,屋舍倒塌无数,民众死伤众多,一时间民心慌乱,百姓惶惶度日。”站到台上赵训语气低沉开始缓缓诉说。
“哎,地龙翻身,也不知道死多少人啊!”观众们听到赵训的叙述,同情心更加泛滥。
“哎,百姓苦啊!”
“本来就遭了灾,可那个西夏的狗皇帝李乾顺听了消息,明白是出兵的好时机又趁机而入,从善治堡攻入咱们宋境,围震武城。而且为了破城,西夏军驱赶无辜百姓做炮灰,咱们西路的同胞们都...都...都...”说着,赵训的眼泪就掉了下来。
“西夏狗,怎么如此灭绝人性?”听到如此惨况,下边火气方刚的年轻人压抑不了心中火气。
“西夏狗!当年平夏城没打痛他们!”
“恨不能上阵杀敌!!!”
一时间群情激奋。
“父老们,你们可知道西路有多苦?”见气氛已经到达高潮,赵训拿出一卷画卷,这是一副流民图将一百多个无家可归、四处流浪,处于惊恐无助的大宋西路百姓描绘得栩栩如生。
他缓缓拉开画轴,画卷开端,首先映入眼帘的是背井离乡的汉子,他们正背着所剩无几的家当逃离家乡。
“能逃动的都逃走了。”
画的最左边是频临绝境的老人,后面的房屋已经倒塌,老人瘦骨嶙峋,衣不蔽体,在冷冷寒风里颤抖不已,他的身后是沿街乞讨的难民。
“走不动的只能留在那里等朝廷救灾。”
在之后西夏骑兵,他们闯了进来,用马槊挑起了一对母子,西夏骑兵的马蹄下,是无数横陈的尸骨,
“西夏兵来了,他们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另一边则是西军和西夏人交战的画面,一群无依无靠的平民百姓被西夏兵驱赶着,步入震武城神笔弩的射程里。震武军知军孟明为了不伤及百姓,主动开城门出去与西夏军野战,力敌不过,最后被西夏兵搁下了脑袋。
画卷一出,整场沉默,只有赵训地沉思压低声音在场中回响:“这就是咱们西路的情况,我们的的同胞们无依无靠,衣不蔽体,食不果腹。西夏人丧尽天良啊。孟知军不忍心伤同胞于剑下,无奈开城野战,最后身首异处!”
随着赵训的话,众人陷入无限的悲思之中,这时候李师师又重新走了上来,她怀抱一架古筝,用尽了全身力气开口与赵训一起开口:
“老大那堪说。似而今、元龙臭味,孟公瓜葛。我病君来高歌饮,惊散楼头飞雪。笑富贵千钧如发。硬语盘空谁来听?记当时、只有西窗月。重进酒,换鸣瑟。
事无两样人心别。问渠侬:神州毕竟,几番离合?汗血盐车无人顾,千里空收骏骨。正目断关河路绝。我最怜君中宵舞,道“男儿到死心如铁”。看试手,补天裂。”
男儿到死心如铁!看试手,补天裂!最后一句词如同一颗炸雷,人群轰然炸开,有一个青年昂首而出:
“此一句,道尽我辈使命!燕云未复,西夏未宁,晚辈却沉迷勾栏,实乃愧对所学的圣贤书。今日听君一言,振聋发聩。还请受晚辈一拜!”
还有几个富商:“我辈也愿意捐出钱财,资助西路。”
更甚至于有几个乞丐:“我要饭一辈子,攒了几贯钱,不知道能不能捐给西路。”
听着大家的话,赵训的眼泪默默流出:中国百姓虽然卑微,但是心底里一直埋藏着一份家国情怀,这不是伟岸的英雄主义,而是一种历史积淀的生命自觉,经过千百年来凝聚,形成的汉家儿郎最纯朴的气质。他存于无形,却深藏于内心。
他默默地跪在了台上,向在场所有的人说了一声:“谢谢!”
全场几千人沉默了。
李师师琴声再起:男儿到死心如铁,看试手,补天裂!
数千人也跟着同时唱起,他们的歌声传达的那种同胞正在受到屠戮时的痛心,传达的是那种有心杀敌的愤慨,让人几欲发狂却无处发泄。
“我上不了战场,我能为西北同胞做些什么?”此时的杨志,不再是群演,他红着双眼,昂着头看着台上的赵训。那是一种悔恨夹杂着愤怒的表情,他为自己身为士兵而上不了战场而羞耻。
“大相国寺原本有一项资助西北儿童的善款,此次我卖烤鸭所得,将全部捐献出去。”赵重知道堂弟已经与方丈商量好了,之后的钱款都会用在西路所有灾民身上。
“好!我全部家当只有这口祖传宝刀,我这就找个当铺!既然它上不了战场,换些钱救些人也比埋没在我手里强得多”杨志转头就走。
“我家中略有薄财,捐一千贯!”林冲更是豹眼圆睁。
“我捐三贯!”
“我捐五十贯!”
“我虽然没钱,但可以捐些粟米。”
众人都举着铜钱、银子纷纷递给赵训。
丰乐楼的李掌柜高举这烤鸭配方:“方才不知这烤鸭来历,才出了一千两百贯,我看是低了!现在我要再出钱,三千贯!我出三千贯!”
赵训一个都没有拿:“诸位,我和相国寺都不接受任何捐献!”
“哎!”听到不接受捐款,所有人都发出一声惋惜,心中悲愤更加无处发泄,看着同胞受难,有力使不上的感觉真的很难受。
“捷报!捷报!”正在这时,从城外驶来一匹驿马,马上一名兵士手举文书高声大喊:
“神将军刘法率军出阵,斩敌三千!震武城之围以解!
神将军刘法率军出阵,斩敌三千!震武城之围以解!
神将军刘法率军出阵,斩敌三千!震武城之围以解!”
“赢了?”众人听到捷报,先是互相看了几眼,见到同伴也是一个表情之后,才知道自己没有听错,继而欢呼起来:
“赢了!我们赢了!”
“好!我们的同胞不必再受难了!”
“老天有眼!!!”
所有人都陷入到了狂喜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