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舍义感觉着大腿传来的酸痛,胸口也像是压了块大石头,似乎整个心都快跳出来了,登着山路的脚步越来越沉重,汗水顺着头发不断的流下来,在脸上淌成了小河,身上的麻衣也已经被汗水浸透,偶尔林间的微风吹过,吹的胸前一阵冰凉,不一会身上发出的热气,又将这股凉意驱散。
王舍义瞪大双眼狠狠的看着前方,用丁良教过的方式不断的调整呼吸,努力跟着前面的队伍。
从十天前的600多人,到现在的100多人,队伍越来越小,越来越多的人被淘汰离开,这600多人都是族里最精壮的少年,都是最勇敢的猎手,自己曾是族里强大的战士,就算现在年纪大了点,自己也绝对不会认输!
“坚持和放弃就在体能与意志达到极限的一念之间,这是一场体力与意志的角逐,咬咬牙就能战胜心中的‘魔鬼’!只有战胜了‘魔鬼’的人,才能拥有最顽强的意志,才配留在‘黎鹰’这个有着番号的队伍里,才配被称为黎家真正的战士!”
想着丁良说过的话,王舍义的眼中越来越坚定!我绝对不会放弃!我绝对要守护自己的部族!王舍义心中充满了力量,脚步也似乎轻松了起来,向着目的地,勇往直前!
霞峒原来的桄榔林已经被全部伐去,整理出了一大片空地,在靠近峒口的位置,立了一块高大的石碑,正面只有一个大大的,描着暗红色油漆的“耻”字,即使是在春日的暖阳下,也都透着一股惨烈!石碑背后刻着霞峒惨案的经过和霞峒死难峒民的名字,而石碑下面,埋着的是霞峒和合亩村惨死的83人的尸体!
王舍忠陪着丁良站在空地边缘,看着不断到达的族内青壮,个个都精疲力尽的瘫坐在地上,又被光叔带着人不断的赶起身,让他们围着空地慢走几圈,才让他们坐下。五霞带着十几个老妇,给他们解除捆绑在身上和小腿上的麻布负重包,再让他们躺在竹席上捏按着酸痛的肌肉。
“今天是选兵的最后一天了,也不知道多少人能留下,小官人的选兵之法,看似简单,细想又有着深刻的道理。老夫是真心佩服。”王舍忠看着周围忙碌的人群,对丁良钦佩的竖起大拇指,再看看左右,又悄声的跟丁良说道:
“舍义这次不知道能不能通过,小官人,老夫厚脸跟你讨个便宜,如果…你看能不能留下我三弟?他曾是族里最勇猛的战士,被淘汰了,怕他受不了,他现在的岁数,和这些壮小伙可没法比。”
丁良看了看王舍忠,看出了他的忐忑和对自己弟弟的浓浓关爱,这两人虽然见面就得吵几句,可这背后,对彼此的关心确是一点不少,丁良想了下,看着王舍忠真诚的说道:
“负重越野即是选兵,也是锻炼意志,还有更深的东西再里面,一个团结的集体,在战场上,大家才能够做到无论是撤退还是进攻,都不会成为队友的累赘,一个淘汰者在这个集体里是没有立足之地的,而且,你觉的三叔在淘汰后,会愿意以一个淘汰者的名义留下来吗?”
王舍忠低着头,叹了口气,不再言语,只是望着山路的方向,期盼着那道身影的出现。丁良拍拍他的肩膀,背着手,也看着来路的方向,他又何尝愿意看着王舍义淘汰呢?在他的心里,王舍义将是日后带领这支山地作战教导队的最好人选。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到达终点人也越来越多,边上木盒里梅花形黄铜盘上的香篆,也只剩最后一盘,也已渐渐焚薰了一半,王舍忠看着远处的目光越发的焦急,双手在后面一松一紧的撰着拳头,嘴里一直嘟囔:“快点,快点!”
那些到达的后生们也伸长了脖子,看着来路,期待着他们从小就崇拜的英雄!族里最强大的勇士!
几条人影出现在目光的尽头,虽有些跌跌撞撞的跑的有些变形,但一直是再向前奔跑,并没有向边上倒下,人影越来越近,大家心中也越来越紧张,很多人都偷偷的握紧了拳头!
王舍忠看着弟弟那熟悉的脸庞离自己越来越近,撰着的拳头也越来越紧,用力的全身都有些颤抖了起来,微微张开的嘴巴里却喊不出话来,只是弟弟的身影在自己的眼里越来越模糊,不由的深吸了口气,抬头仰望着天空,期盼能将泪水逼退回去。
“啊!!!”那些少年都兴奋的高呼跳跃起来,族里的英雄还未老去,耳畔响起他初来之时对着丁教头喊过的话语:
“我年纪虽大,但人还未老!我从十四岁起便为黎家浴血奋战,不管你是多严苛的考验,我也绝不退缩!我定能再为黎家奋战二十年!”
他做到了!不管多么的艰辛,他依然没有放弃!他依然在拼尽全力!他也依然能带领大家守卫着这片山林!
丁良看着被众人簇拥着走圈,发出豪爽大笑的王舍义,看了眼满眼泪花的王舍忠,笑了起来,他知道,这支队伍,已经有了魂魄,虽然还很幼小,一旦到它发出了唳声的时候,将会响彻琼州!响彻整片西南!
让他们休息两天,等着张伯的训练器械做好,就开始慢慢的打熬他们,嗯,思想建设和集体荣誉也要跟上,这是一批火种,将要撒遍琼州的大山,还有那更远的地方,要将这个世界烧的一片火红!
丁良望着远方,似乎看见了正在建设守备岗哨的许青,看见了为纺织工艺做着最终优化的唐妤,看见了正做着化学实验的黄俪,看见了已经去昌化军基建的程贤和陈凯。看见了正和冯德伦一家在琼州府走出了第一步的金铮,也不知道他那里是否顺利,有没遇见困境?
金铮此刻正皱着眉头,手指不断的在桌子上敲击,很严肃的在思考着正面对的一个难题。
南溪打出的这个二筒胡不胡呢?这把能胡五张,不自摸可惜了啊,可是牌也剩不多了,纠结啊!胡不胡呢?头疼头疼!
“该胡就胡,还等什么?都快没牌了,打牌莫贪!别后面没胡到还放了炮!我……”冯德伦正站金铮后面指手画脚,忽然对上女儿那水汪汪的大眼睛,看似都快哭了,撇撇嘴,不再说了,输点牌还哭?一点都没遗传到老子的气概。
这时管家小跑进来,对着冯德伦拱手:“官人,州府的马参军来了。”
冯德伦点点头,和金铮对视了眼,对着众人说,你们好好打,我去迎马参军进来。
“靠这东西能行?”冯夫人趴着桌子,凑近金铮悄声的问道。
“夫人这两日耍过后还感觉不出来这玩意好不好吗?能陪着知州吃酒逛瓦舍的大有人在,能陪着打麻将的全大宋就我们这一家!”
想了想,又对着夫人身边的铜钱努努嘴:“这别人送的钱,那有靠自己赢来的痛快?也来的干净!你说呢?夫人。”
“那我们继续,打的痛快点,你们汉人呀,就是花花肠子多,南溪,以后也要多点心眼!”
大娘把牌一推,哗哗的洗了起来,听的冯南溪又羞红了脸,垂着头也把牌一推,哗哗的洗了起来。
???????????啥意思?我还没吃胡呢?你们就推了?金铮一脸的黑线,到底是谁花花肠子多?三鸡一鸭,今天毛又要被啄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