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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7章 水西之乱

大明半朝天子 义理之尊 2989 2024-07-06 15:33

  杨烈看了一眼杨应龙,缓缓说道:“今日我得到探报之时,已经思虑了很久,想来想去,眼下还不是出兵的时候。”

  杨应龙想到自己下午也在思考如果水西发生动乱,动乱持续的时间短则对播州并没有多少利益。而且目前只是安国享杀害了安信一人,安信长兄和次兄还不知道将会做出如何反应。只有静观其变,等安信长兄和次兄两人起兵为弟报仇,最好是安信长兄安智能联合到其外甥女婿永宁土司奢效忠助战,等几方势力征战胶着时,播州于此时发兵,不仅能收复水西所侵占的领土,也能将永宁侵占的领土收回。但是如果安国享及时地平息了内乱,全盘掌控了水西大权,播州迟迟不发兵也将失去收复故土的最好机会。

  杨烈见杨应龙没有说话,便问道:“应龙,你在想什么?”

  杨应龙将自己所思考的事说与杨烈听,杨烈不住点头称是,又问道:“应龙,以你之见,眼下我播州如何处之?”

  杨应龙回道:“等,只有等待,如父亲您之前所说,等待最好的时机。安智和安仁因弟安信被安国享所杀,他俩手握水西大权,占有不小的地盘,有兵有粮,而且亲信极多,绝不会坐以待毙。安国享也将对安智和安仁猜疑防范,甚至希望斩草除根,以绝后患。如今这种情况下,我觉得水西一定会发生内讧,永宁也会助战,说不定贵州方面也会乘机而入,水西势必会出现内外交困的局面。等永宁助战之时,我们先要打点好与四川、贵州方面的朝廷要员关系,声言水西、永宁两家侵占的水烟、天旺、上下赤水里等土地是我播州的故土,这样,我们就师出有名了,然后再陈兵西部边界,刚柔并济之下,一举收复我播州故土。”

  杨烈大笑道:“真没想到我儿竟能如此深谋远虑,我有儿如此,何必羡他孙仲谋,我杨烈就算今日死去也可以瞑目了。”

  杨应龙心头一酸,柔声说道:“父亲,您可千万不要说这种不吉利的话,可得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

  杨烈说道:“应龙,眼下你要安排好赵仕登、杨真等人备好粮草械具,以备发兵之用。训练的士卒,兄弟多人同时在营的,只留一人,其余之人,全部放归回去,以备春耕,保底留三千精壮士卒在营即可。我播州历代寓兵于农,此策不可废之。然后你同我一起观望水西局势发展,一旦时机成熟,就兵发鸭池河。还有,不要忘了你的婚礼准备之事,有时间多去东庄看一看,如果预算不足,就于府库中支取。”

  杨应龙道:“孩儿一切听从父亲安排。三日之后,等您检阅军队完毕,我就每日在您身边侍奉您。”

  杨烈道:“好,这两日你就留在我身边,我想赵仕登、朱敬、杨真会准备好检阅之事的,你一会差人告诉他们即可,为父就先回去歇息,你也不要过于劳累了。”

  杨应龙道:“好的,父亲,我扶您回内室吧。”说完,起身搀扶起杨烈回内室,帮助父亲脱掉衣服和靴子后,安排侍女伺候父亲入睡,待杨烈让他回去时才退了出来。

  次日上午水西探报说安智将其母亲疏穷在安顺州安顿好后,传命自己辖下的各寨,做好起兵准备,自己连夜向永宁宣府使奢效忠驰诉水西之变,请求奢效忠兴兵讨伐安国享,目前尚不知道奢效忠的态度如何。

  下午永宁探报来说,奢效忠以永宁境内的僰人作乱推脱,也认为安信被安国享所杀,是安氏的家事,不肯出兵。安智再三请求,也无济于事,无奈之下,只得返回安顺州,再做进一步的打算。

  杨烈问杨应龙道:“应龙,你认为水西事态又将作何发展?”

  杨应龙思量了一番,回道:“父亲,孩儿认为,安智、安仁兄弟不敢独自起兵讨伐安国享,乃是因为知道单凭他俩的实力,绝非安国享的对手,起兵战败,将会害了自身性命不说,恐怕自家所有人的性命和土地、财产等都会被安国享荡平。我猜想下一步,安智兄弟还会向永宁借兵,也会将安信被杀的消息报与贵州府按。朝廷方面,贵州自建立布政司以来,地狭民少,虽是一省之制,其实力还不如江南一郡县。贵州府按一定会乘机而入,藉此机会,削弱水西实力,将水西部分土地改流,由贵州直接管理,从而扩大地盘。朝廷势力介入水西之后,那时,奢效忠看到胜面比较大了,我认为他定会助战的。”

  杨烈抚掌道:“我儿分析得有理,能够看清时局,做出明智的判断与选择,真乃我家门之幸,也是我杨烈之福啊。”

  安智回道安顺州后,又亲自前往贵阳府,将安信被杀之事,报与了贵州巡抚赵锦,赵锦即下檄文命毕节兵备道杨应东拿安国享勘问,看安国享态度如何,再做打算。

  一转眼过了两日,水西方面仍没有大的变闻传来。

  播州养马城阅兵之日,一大早,杨应龙就安排了播州宣慰司亲兵护送杨烈乘坐轿子到养马城,自己骑马跟随。

  杨应龙父子到得养马城校场,径直走上点将台,只见播州军盔甲鲜明,衣袍灿烂。金鼓震天,戈矛耀日。四方八面,各分队伍。旌旗飏彩,人马腾空。闻令而动,进退有序。

  杨烈见状大喜,不时点头表示满意。检阅结束鼓声刚停,就命赵仕登在衙署准备午宴,让提调以上职衔的人都参与,赵仕登领命后自是为午宴忙去了。

  杨烈环顾了一下周围的提调、把总和书吏,独不见养马城总管杨真,便问朱敬道:“杨真何在?”

  朱敬忙下跪回道:“杨总管干犯军法,受了脊杖,背伤犹未痊愈,所以告假在营休息。”

  杨烈满脸疑惑地问道:“是谁罚了他?杨真又干犯了哪条军法?”

  朱敬看了一眼杨应龙,看到杨应龙点了点头,才说道:“杨总领当值饮酒,集合迟到,是大帅下令对他进行脊杖处罚的。”

  杨烈抬头看着杨应龙,想到适才军队士气昂扬,军容甚壮,有胜往昔,心中感到十分高兴。认为杨应龙练兵果然有些手段,且军令严明,不避族亲,真是天生的治军之人,对杨应龙点了点头,并没有因他处罚了杨真有一丝责备之意。

  杨烈示意朱敬起来,走到台前。朱敬会意,将令旗一挥,高声说道:“请宣慰大人训示。”

  众军士一时齐望向点将台,有的老兵在之前和杨烈一起出征过,见到杨烈,激动地流出了热泪。

  杨烈咳嗽了两声,提气向众军士宣布道:“此次练兵,颇有成效,堪堪显现出了我播州雄威之军的士气,我心甚慰。凡在军中的众士卒,一概免除三个月的租税,每名把总赏赐白银二十两,每名提调和书吏赏赐白银五十两,赵仕登、朱敬、杨真各赏赐白银一百两。”

  杨烈一语毕,众军校皆欢喜异常,一齐下跪,高呼道:“感谢宣慰大人,播州威武,我等定将誓死报效播州。”

  杨应龙和杨烈独立于军中,见此场面,心中大快。

  杨烈让杨应龙命各营兵士解散回营,下午休息半日。然后带着把总、书吏、提调一行人前往衙署。

  众兵士跪送完杨烈后,才起身回营。

  杨真早到了衙署,见到杨烈,忙下跪迎拜,杨烈赶紧上前扶起杨真,四目相望,并没有说一句话。杨烈紧紧地握着杨真的双手,杨真自然知道了他的意思,乃是自己甘心认罚,听命于杨应龙,协助杨应龙练兵取得了成效,于是点了点头,眼中已泛起了泪花。

  杨烈说道:“杨总领,今日我必须敬你一杯,应龙,你也要向杨总领敬一杯酒,感谢杨总领对你的支持。”

  杨应龙点头道:“好的。”

  杨真听后,眼中的泪花顿时化作了两道涌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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