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匆匆,转眼半个月过去了。
半个月时间,织造局发展势头不错,只是令杨可栋没想到的是自己买的棉花用了没几天,幸好大哥从府里库房调来不少棉花,又支出银钱从市场收购了些,原材料这才得到充足供应
“机器的效率太高了,没一定资本还真搞不定。”望着一辆辆拉货马车,杨可栋感叹道。
城南外的空地上,一座新建的染坊替代了原来的荒地,染坊旁边是一个库房,每一天,织造局的棉纱布匹便储存在这里,棉布经印染后再发往城中或小商贩手里销售。
播州城中一间宽敞便利的商铺早已被收拾了出来,杨应龙派了几个账房先生和几个下人在打理。这座名为“播州织造”的商铺以低于市场价两文钱的价格出售棉布,短短数日便赢得了周边百姓的一致好评。
当然,仅仅靠播州的市场是不够的,播州不过二府之地,人口不足两百万,如此狭小的市场不足以支撑偌大纺织厂。杨应龙自然懂,因此,在半个月后的某一天,杨应龙传信杨可栋,让其速速回播州。
杨可栋回去已是下午,正赶上晚饭,刚回府便被领到餐厅。
“都等你了,快坐。”二叔杨兆龙笑道。
“好嘞。”杨可栋笑着入座,看向杨应龙,“爹,这么急喊我回来,有什么事吗?”
“明日巳时,四川和贵州的商会头目会来,主要商谈布匹买卖,明天我和你叔就不露面了,你和你大哥跟他们谈谈吧。”
“两位掌柜,里边请。”一个门僮恭恭敬敬引来了两人。
“哎,终于来了。”虽说约好了巳时,杨可栋与他大哥却提前一刻钟便来到了客房,此时正无聊呢。
“四川商会、贵州商会掌柜,见过播州宣慰使大人,见过二公子。”两位衣衫华丽的老者走进客房,看到主位处是两个年轻人略微差异,但一瞬间便反应了过来,他俩未曾就座,而是先朝主位行礼,杨应龙没来没事,毕竟,名义上杨朝栋才是宣慰使嘛。
“二位老先生请起。”杨朝栋急忙站起还礼,“请二位老先生就座,看茶。”
杨可栋自然是要跟着大哥起身的,不过当他看到其中一张脸后,不待大哥话音落下,便情不自禁地叫了出来。
“咦,余掌柜?”
其中一老者笑着拱拱手,说道:“二公子,正是在下。”
“你们认识?”杨朝栋觉得诧异,问道。
“认识啊,大哥,这是我救命恩人呢。”杨可栋笑道。
“不敢不敢,二公子吉人自有天相,我可不敢居功,这么说折煞老头子了。”余掌柜笑着摇摇头。
杨可栋将事情经过简述了一下,毕竟屋子里还有两人不明白呢,寒暄间,余掌柜也介绍了身边这位红光满面的老人,贵州商会大掌柜卢道忠。
话匣子既然已经打开,一切便好说了。
“二位老先生,想必你们也已经看过我爹的书信,这次我们卖的不是铅矿,也不是木材。我播州现有大量优质棉纱棉布,可以以较为公道的价格提供给二位,来人。”杨朝栋极为从容老练,一声招呼,进来两位仆从手捧漆盘,上面放着一匹布,一锭纱。
“二位掌柜是识货之人,看看这棉布棉纱,质量如何?”
“宣慰使大人的货,自然是极好。”卢掌柜一边轻抚棉布,一边笑着答道。
“这货很结实,质量上乘,不过如此纺纱织布,想必很耗费人力吧。”卢掌柜话音刚落,余掌柜也笑着将话接上。
“这么说,货没问题了,不过二位掌柜,你们两家能吃下多少?”杨朝栋抿了口茶,继续问道。
“哈哈,我等两家统领两省商会,各家商铺遍及海内,吃下多少,那就全看大人有多少了。”
“二弟,你说。”
“好。”杨可栋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二位掌柜,我们播州向来只做大生意,今天是第一次洽谈,因此库房货物并没有太多,棉纱仅有八万斤,棉布也只有五千匹,不过我杨家向二位保证,不出半月,我杨家每天可稳定供货棉纱六千斤,棉布八百匹。若二位需要,产量还可以提升”
“每天八百匹布?”饶是久经商海,两位掌柜也是吃了一惊。杨可栋前面说的货确实不算什么,但如此稳定的货源,即使在他们眼里,这也是一笔大生意了。
要知道,一匹布足有四丈,13.2米,论重量少说也得二三十斤了,普通一家人织一匹布可能要数月之久。
“我播州城南建有大染坊,掌柜可以要原布,也可买然好的布。至于棉纱我先说句抱歉,因为自家也需要织布,短期内只能提供这么多。”
杨可栋说出这番话,可是有底气的,在见识到机器的便利之后,这段时间自己那老爹对此相当感兴趣,主动给杨可栋派人,在海龙屯旁那条山溪上扩大工场规模。杨可栋之前提的那五个工场已经全部完工投产,所需材料人工全由宣慰司府上提供。按杨应龙意思,不止海龙屯,播州境内所有河流旁边都可以修建纺织厂。
“二公子,敢问价格?”
“二位是父亲朋友,余掌柜由是我救命恩人,小子自然不敢漫天要价。有钱大家一起赚嘛。西南不比江南,市面上,白棉布一尺三厘钱,换算一匹也得120文钱。这样,我家布匹可以低于市场价20文,即一两银子十匹布。棉纱按一两一百斤算,如何?”
“哈哈,二公子慷慨。”余掌柜笑道,“川黔二省人口数千万,对布匹需求极大,公子可转告老大人,多多益善。再者,刨去运输与售卖成本,我二人也能赚不少。”
“大哥,你意下如何?”毕竟大哥才是宣慰使,签约之前,杨可栋还是不忘请示兄长的。
“甚好。”
“那我们就这样定了。两位公子,择日不如撞日,我们现在就签约?”
“好。”杨朝栋取出官印,以播州宣慰司的名义在契约上盖上了印章。两位老掌柜则取出商会公印与自己私章,盖在契约上。
“契约已成,这是八千两银票,算是我两家定金。今天下午,车队便去城南取货。”卢掌柜拿出一沓银票,递给了杨朝栋。
“哈哈,两位掌柜胆子还挺大,不怕我家黑吃黑吗?”见状,杨可栋心情也很愉快,不禁开起了玩笑。
“哈哈,二位公子与老大人都是忠义之人,这点,小老儿还是挺放心的。再者,我等皆是干干净净,就算吃也是白吃白,哪能叫黑吃黑呢?”余掌柜笑着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