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朱棣心里的盘算方平都清楚,这于谦可是青史留名的人物,以前朱棣不知道错过了这小子,没有重用,但是现在可就不能放手了。
“方平,你说这于谦还能像书上说的那般吗?”
方平也不好确定,目前大明的历史已经改变,连早就应该殒命的徐增寿都活的好好的,谁又能保证后边的人会怎么样,抱着可能的态度,方平说的很含糊。
“大概可能吧,臣也不清楚,至少目前看来是这样。”
没有得到方平肯定回答的朱棣,心里多了几分异样的心情。
接到侍卫回来的消息,朱棣带着方平去了于谦的家里。
于谦家是钱塘一带的名门,通过侍卫的了解,这于家在钱塘有大好的名声,坊间都对于家以礼相待。
侍卫敲着于家的大门,门缝里露出一门童,问了来人找谁,侍卫也不废话,直接掏出了锦衣卫的牌子,吓得门童急忙开门,随后带着进人进入内堂。
屋里走出一中年男子,温文尔雅,在得知是锦衣卫到来,连忙赶了出来。
巡视着到来的几人,中年男子扶手一礼。
“几位大人不知所来何事?”
朱棣不开口这里的人谁都不敢说话,打量这不大的厅堂,大堂中摆设俭朴,堂中挂着一幅文天祥的画卷,上面还有那一行流传千古的名句。
观察了一番,朱棣看到了上边的印章,是个熟人,自己也见过,想了一下才开口。
“你是于文大之子?”
“在下正是。”
“怎么称呼?”
“于仁。”
朱棣想了半天也没有这人的具体信息,也就算了,至少侍卫打探的消息说这于仁在这钱塘县的风评很好,学问也不错。
“你父我见过,为人正直,初有谋略,是大明的一代功臣。”
于仁见对方这么说紧张的心里也放下不少,毕竟锦衣卫这凶神恶煞之徒可是人尽皆知,虽然这两年风评有所转变,但是固定的印象还是没有减少。
“大人原来是家父的挚友,不知几位前来何事?”
被误会了的几人也没解释。
“今日路过学社,看见有一孩童名叫于谦,才思敏捷,特来此看看。”
“小儿黄口之年惹得几位秒赞了。”
见于仁说的这么谦虚,朱棣心里也对于仁有了好的看法。
“不必谦虚,我今日考过你儿,很是不错,今日来此找你有一事商量。”
于仁似乎有不好的预感。
“几位明说。”
“我想收你儿为徒,不知你有意见吗?”
这突然到来的消息让于仁都茫然,自己都不知道这些人的底细就要来收自己的儿子,这等大事要问清楚才行。
“几位可愿告知来处?”
“家住南京,姓朱,家中排行老四。”
于仁也不是政治白痴,这一系列的线索摆在面前,身边还跟着锦衣卫,直接就想到眼前的这位就是大明之主。
浑身颤抖的于仁,双腿立马就跪了下来,大声呼着万岁。
朱棣一把拉起于仁,让于仁受宠若惊。
“你于家一门忠烈,怎么到你这里就不愿出仕呢?”
于仁现在都在迷糊中,这位怎么就突然就到自己家了,还问自己这问题。
“陛下,草民闲散惯了,受不得朝堂之上的乌烟瘴气,只求在这方寸之地独善其身。”
这下就轮到朱棣尴尬了,于仁说的这么清楚明白,就是朝廷太乱,自己这耿直的性格不适合,为了安全才不出仕。
“这也难为你了,朝廷也有难处啊。”
不是朱棣不想改变,而是要动的利益太大了,自己上位以来一直在监视天下和平衡朝堂各方势力就够累了,也只能委屈这位人才了。
“陛下到此是为我儿吗?”
“正是,你儿我看不错,现在多加教诲日后有辅国之能。”
于仁也没朱棣这评价震惊到了,自己的儿子有几斤几两还是清楚的,更何况现在还是黄口之年呢,谁能断定以后的事。
正在这时,休学回来的于谦回到了家中,快步走进了厅堂,看见这里一群人在商议着事,给于仁行了个礼就要离开。
这里说的就是他,于仁正好问问自己儿子的意见。
“歉儿别急着走,来为父这里,见过陛下。”
于谦不知道眼前几人是何人看着有点面熟,但是自己父亲招呼也就遵从了。
礼过,于谦这才抬起头打量眼前几人,这才想起是早前在学堂考校自己的人,随即对于仁说道。
“父亲,这几位先生早前在学社考校过儿子。”
得到儿子的确认,于仁心里也明白朱棣为什么要找上自己了。
“歉儿不得无礼,这是当今陛下,你爷爷以前也是朝廷大员要懂得规矩。”
于谦这才知道几人的身份,连忙叩拜。
朱棣让于谦起身,仔细的打量了一番,这小子和他父亲一样知书达理,又有一定的学问,满意的点了点头。
“于谦,你可愿随朕进京给朕的皇太孙当个伴读?”
现在身份已经明了,朱棣也不掩饰了,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来意。
于谦不明白朱棣为什么要找自己,回头看了看自己的老爹于仁,于仁也是骑虎难下,硬着头皮答应,不过回过头来想感觉也不错,这皇太孙是朱棣早就定好的,日后只要朱瞻基登基,于谦至少也是个大员,这是多少人家都羡慕不来的,心里也就没有那么复杂了。
“不知陛下给小子选的老师是谁?”
对于好学的于谦来说,有好的老师自己才去。
“这位就是你的老师,他叫方平。”
朱棣指了指方平,方平也是一脸的尴尬,自己已经带了朱瞻基一个了,现在还给自己找一个来,以后没什么好日子过了。
“方平?何人?是大儒吗?”
方平老脸一黑,有这么看人的吗?找个老师还挑三拣四的。
“不是大儒,可很多大儒都不如他,你可以跟他学本事。”
“哦,那小子能不能考考他?”
“你考吧。”
朱棣抱着看好戏的样子,等着方平出丑。
“方先生,小子才学书浅,能否讨教先生?”
这都被小孩子鄙视了,方平怎么能忍,一口就答应了。
“不知先生有何学问?”
“学问一图在于实用,若不实用学了也是白学。”
于谦体会着这话的意思,聪明的他很快就明白了,对方平俯首一揖,再问。
“先生可有宏志?”
“我没有什么宏志,但我可以给别人宏志。”
“这是为何?”
“我就和你父亲一样,想平淡的过一生,但这不妨碍你父亲教出你这样的儿子,也不妨碍我教学生。”
于谦明白了,再做一揖。
“最后小子想问先生,现在所教是何?”
“我教的是实用之学,知天文明地理,不信鬼神,一切以实际出发,只教解决问题的办法,我称之为科学。”
于谦没明白方平说的科学是什么,但是只要能解决问题就是好的学问,自己也就安心了。
“学生见过先生。”
收到了于谦这么一个名人,方平欣喜的同时也有点担忧,害怕自己把这孩子带上了一条奇怪的道路。
“老师,这以后是我的师弟吗?”
朱瞻基看见看见于谦拜方平,高兴的朝方平问。
“他比你还大一岁,怎么可能是你师弟,而且老师这里没有这说法,在一起就是看年龄而已,以后他是你的学长了。”
这就让朱瞻基不开心了,本来想有个好的玩伴,现在方平给自己找了比自己大的,躲到一边生闷气了。
方平也不迁就朱瞻基,回头问于谦。
“你可有字?”
“年龄还小,尚未取字。”
“我就给你取个字吧,就叫廷益怎么样?”
“一切听老师的吩咐。”
这也不怪方平,万一于谦以后给随便起个字,不知道史书上要怎么写,所以现在就定下了。
“为师再赐你一首诗,你要记好。”
“谢老师,请老师赐诗。”
方平直接就盗用了于谦日后的石灰吟。
“千锤万凿出深山,烈火焚烧若等闲。粉骨碎身全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
于谦细嚼慢咽的念诵着这短短数字,感到和自家崇拜的文天祥那诗很是贴切,这才归心的叩拜。
于仁也被方平这诗有所触动,看方平的眼神有所不同,给方平行了一礼。
只有朱棣在一旁翻着白眼鄙视方平,这明明就是于谦的诗嘛,这小子几年后就能写出来,你现在给他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方平毫不在意朱棣的鄙视,带着于谦做到一边等着朱棣表演。
事情到这里就算圆满结束了,朱棣和于仁捞了一会家常,让侍卫传了中旨赏赐于家,就领着众人离开了这里。
路上多了一个于谦,朱瞻基有了玩伴,两人很快就打成一片,可是朱瞻基是先到方平面前学习的,在很多方面就比于谦有很多优势,不时出一些难题给于谦,让于谦也首尾难顾,只好找方平解答。
原本只有一个十万个为什么,现在又多出了一个,方平真是嫌弃朱棣不怕事太多了,给自己找这么多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