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臣孙传庭,参见皇上!”
孙传庭有些狼狈,披头散发,一身囚服就被皇帝接进了宫。
按礼来说这是御前失仪的罪,只是这是皇帝特许的,也就不存在什么失仪的罪了。
孙传庭自己也在疑惑,自己为什么突然就被皇帝释放了,正疑惑间,皇帝已然出声道:“孙爱卿速速免礼!”
“来人,看座!”
孙传庭丝毫不动容,素来自带威严的脸上没有表情,拱手道:“罪臣惶恐,不知陛下有何垂询?”
皇帝知道他被关了一年多,都快两年了,是个人都定会有怨气,也不恼怒,等人看座上茶之后,皇帝才自罪道:“朕前不知良卿之心,之志,之能,朕之过也!”
对皇帝而言,罪己诏都下两次了,也没什么尊严可以讲了,能用两句话把孙传庭的心收回来那自然是最好的。
把人争取回来才是当务之急。
孙传庭见此,也不敢端着架子,连忙跪地,道:“罪臣不胜惶恐!”
皇帝再道:“先前朕为贼人蒙蔽,竟用陈新甲,杨嗣昌之流而轻良卿一片赤诚,以致今日闯贼势大,朕之过也!”
孙传庭想说话,被皇帝打断,道:“不听良卿之言而留秦兵之大,以致建虏掠边,九边危陷,朕之三过也,还请良卿不计前嫌,为朕挽大明之天倾!”
孙传庭闻言不禁为之动容!
这是古之春秋大义,君臣相和之义,昔日里高高在上,多疑而刚愎的君主今日也不知道经历了什么,竟然也能够将架子端的这么低了。
但是孙传庭的传统儒家观念不允许自己接受君父的错误,连忙道:“微臣孙传庭,叩谢圣恩!”
赵瑾也不禁为之动容。
皇帝的姿态放得太低了,丝毫不像是原来那个崇祯皇帝能干出来的事!
但不得不说,这种拉拢臣子心的方法,肯定很实用。
而且对面是孙传庭,大明最后的梁柱。
大明现有文臣中最能打的,武将里文化最高的。
当然,洪承畴这类人不算。
“良卿请起!”
皇帝将孙传庭扶起,对赵瑾道:“赵兄以为,孙卿该任何职可以主揽兵事?”
赵瑾道:“兵部侍郎领东阁大学士,预机务,可以直接面见你,暂主京营事。”
“正当如此,着良卿兵部侍郎领东阁大学士,总戎京营,领尚方宝剑,主持京营整肃事务。”
皇帝兴冲冲的下旨。
......
另一边
陈新甲府内发生的一切,都被锦衣卫的番子看在眼里。
陈新甲府内的番子是怎么回事?
重金之下,何止有勇夫?
当年洪武朝,成化朝,嘉靖朝的锦衣卫,甚至连官员的夜间床话都能知道的一清二楚。
李若琏对于怎么收买官员府内仆从知道的一清二楚。
于是,当天下午,这事就已经传到了皇帝的面前。
皇帝与赵瑾正在与孙传庭交谈的时候,王承恩将密信交到了皇帝手中。
皇帝看了一眼,面色难看了一瞬间,随即冷笑起来,将纸条交给了赵瑾。
“临死反扑?”
赵瑾淡笑一声。
皇帝看向孙传庭,道:“孙卿的位置,朕给卿腾出来了。”
孙传庭不明所以,赵瑾也将纸条递给了孙传庭,孙传庭见了也是面色一变!
这哪是生意啊?
这是在叛国,资敌啊!
孙传庭看了看皇帝的脸色,实在想不明白皇帝为什么会用这么个人?
皇帝舒缓了一口气,恢复了恶劣的心情,吩咐道:
“着李若琏来见。”
门外随即有人去传李若琏,李若琏早就在外等候,不多时候就来到皇帝面前,半跪在地拱手道:
“臣参见皇上。”
皇帝不死心的问道:“信中所言属实?没有构陷吧?”
“臣不敢!”
皇帝咬牙切齿的喃喃道:“真是朕的好爱卿啊,五十万两银子,手一抬就有人把五十万两银子送到地方,还安置的妥妥当当,比朕的面子都大!”
赵瑾看见皇帝的模样,代而询问道:“能查到这笔钱被送到什么地方去了吗?”
李若琏看了看皇帝。
“说!”
皇帝愤怒的怒吼起来,挂在一侧的宝剑被皇帝取了又放,放了又取,杀气腾腾的,恨不得立即砍了陈新甲。
“城外一个村子一个佃户的地窖里,此人是陈新甲府中的老人,前些年早已经去世,只留了个瞎子在家,陈新甲为了藏钱,将瞎子养着。”
赵瑾闻言,佩服的看向皇帝,道:“真聪明啊,今日我算是见识到了这些人是如何清廉的了。”
皇帝冷笑一声,对孙传庭说道:“朕为良卿安排了可用的人手,卿只管放心整肃京营,明日就上任!”
孙传庭也识趣的告退,“臣告退。”
皇帝摆了摆手。
待孙传庭退下,皇帝才说道:“这些年竟不能察此獠如此狼子野心,竟敢私通关外,资敌,怪不得建虏竟然能对九边布防了如指掌,原来是朕身边养了条养不熟的豺狼啊!”
李若琏不敢接话。
赵瑾笑道:“正好,将他们一并安排了,充实国库。”
皇帝询问道:“赵兄有何计较?”
“把他们拦在张家口前,一举歼灭,不能让他们把关内的虚实告知建虏,松锦之战要胜利就不能让建虏有任何补给,更不能让他们知晓内部情况,一边整肃军队,一边支援锦州,拖也要拖够半年的时间。”
半年的时间,足够赵瑾点开大明的科技树了。
到时候,至少能让建虏跪下来叫家父。
皇帝深吸一口气,道:“既然赵兄如此说,朕信你。”
“李卿,将陈新甲家宅控制起来,不得走失一人,切记也不能使人发现,朕既要钱,也要人!”
李若琏领命而去。
这么一来,皇帝也不能只批阅奏折了,看向赵瑾,目光灼灼。
赵瑾摸了摸自己的发际线,喃喃道:“这点发量恐怕是保不住了。”
“在开始新一轮的科技革命之前,你得先整顿一下二十四司,保证这些人不会把你的内廷变成筛子。”
皇帝点点头,这个问题的确很重要。
赵瑾提出第二点:“其次,生产力得跟上才行,生产力都达不到解放劳动力的程度,别说科技革命了,就算是工业革命都是水中月镜中花。”
皇帝皱眉,“要是能吃饱,天下百姓谁愿意造反?”
“所以啊,就得引进些新的作物来增进一下生产了。”
赵瑾提笔为皇帝画了一张草图,大概是二战时期之后,五十年代水平的华夏大地最常见的炼钢高炉。
这个比坩埚好建。
然后列了个详细炼钢的步骤以及配比。
一抬头,皇帝目光灼灼的盯着自己,让赵瑾后背一凉!
皇帝兴奋道:“能不能详细为朕说说,什么是科技革命,什么是工业革命?”
“那是一种改天换地的转化,吃饱穿暖不再是难事,现在给你说了你也达不到,先不说这个,免得你空想。”
过了许久无言,赵瑾疑惑看向皇帝,皇帝的怨念让赵瑾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