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
皇帝想说话,习惯性的看了看赵瑾,询问道:“赵兄还有教我的吗?”
赵瑾道:“李若琏如此功劳,陛下不赏的话未免有失公允了。”
皇帝闻言沉吟了一下,随即道:
“是朕有失妥当了,既然如此,李若琏为朕奔波,劳苦功高,加斗牛服,赐绣春刀,赐钞两千,银千两!”
皇帝并不吝惜些许钱财,或许是先前直接将李若琏提拔为锦衣卫指挥使,让皇帝潜意识里认为此事已然是恩赏了,皇帝并没想着再次恩赏他。
李若琏连忙跪地,朗声道:“微臣叩谢圣恩!”
“起来吧,锦衣卫交给你,朕放心。”
皇帝温和道。
李若琏心内感激,同时也对赵瑾抱了抱拳。
赵瑾回以笑容。
李若琏退下了。
......
仍旧抱病的陈新甲府邸内,小小的书童在府内偏门处与三个个大腹便便,衣着光鲜的人会面。
为首的人手拿一串佛珠,即便是一个书童,他也报以谄媚的笑容。
此人头戴方巾,一手佛珠,身穿的是蜀锦,不伦不类的很,书童眼中的鄙夷都快溢出到他的脸上了,他也只当没看见,乐呵呵的对小书童拱手示好。
兵部尚书家的书童嘛,宰相门前还七品官呢,何况是受陈新甲宠爱的小书童?
这个一身斑斓的胖子不是别人,正是八大晋商之一,范永斗。
商贾亲自屈尊见一个兵部尚书书童,也不知有何干系。
小书童见到来人的目的如此凶险,也不敢多谈,直接要关门,却被范永斗拦住,道:
“小先生不要急嘛,不妨先看看我们几家所出的诚意?”
范永斗比了个二。
小书童一惊!
却被陈新甲的模样吓退,迟疑着摇摇头!
范永斗丝毫不慌,又加了个二!
“小先生不妨去跟贵宅主人谈谈?此事说不得他就能做主呢?”
小书童咽了咽唾沫!
他可是见过这些人将银子送进自家老宅情形的,知道这些人都是天底下顶有钱的人,一旦说了数,那就是真能拿出来钱的主!
在这个世道,一斛米都要四五两银子了,白花花的银子才能保证自己的饱暖啊!
“我去跟主人说说。”
随即一关门,将几人拦在门前,面面相觑!
“范兄,他堂堂兵部尚书难道真会愿意同我们往关外贩卖粮草,盐铁?”
王登库询问道。
范永斗嘿嘿一笑,“不愿意?”
“朝廷开的那点俸禄连买二两茶都不够,为兄每年奉养陈兵部白银数万,茶货何止千百斤让他上下打点,过了如此生活,他还会回到以前的生活吗?”
“如果不愿意,那就只能支持我们的生意!”
范永斗捏着佛珠,念着某本经文,享受着二人敬畏的眼神,心中的得意不显于面容。
不多时候,那小书童便兴冲冲的跑了过来。
一开门,小书童便对几人打了个揖,“几位老爷,是新孺失礼了,还请随我大堂见主人,主人有请。”
范永斗三人闻言一笑,看了看身后二人。
三人也会心一笑,此事妥了!
当朝的兵部尚书为他们大开方便之门,难道还能出现什么问题吗?
三人一路跟随,发现陈新甲的家宅里人丁少了不少,不知是发生了什么。
范永斗没有多想,他也听见了皇帝募捐的消息,只以为这群臣子还是以前那样,在戏弄皇帝呢。
范永斗将姿态放得很低,看着主位面容严肃的陈新甲,率先领着三人行礼,道:“山西人范永斗,王登库,梁嘉宾,见过陈兵部。”
“咳咳...”
陈新甲不由得咳了两声,才说道:“几位多礼了,起来吧,家宅里我也没穿官服,没那么多礼仪。”
随即又吩咐引人而来的新孺童子为几位老爷看座看茶。
茶仍旧是好茶,虽然皇帝让他捐出这些年收受所得,但陈新甲也不是傻子,锦衣卫和东厂都是自己人,难道皇帝还能长个千里眼,连自家地窖里藏了多少银子都知道?
新孺给三人端上好茶,陈新甲先饮一口,三人才端起茶也浅饮一口,随即放下。
由话事人范永斗先行开口,道:“陈兵部看起来精神不佳?”
陈新甲会意的点点头,道:“近来朝中事务繁忙,是有些精神不振。”
范永斗笑笑,道:“既然如此,过几日小人让族内的贤兄送两贴药来,为陈兵部缓解缓解!”
陈新甲拱拱手,道:“范兄有心了。”
听到这称呼,范永斗才舒缓了一口气,端起茶又饮一口。
陈新甲见此,也不拖沓了,直截了当的开始谈到正题,“不知范兄此行何为?”
范永斗一笑,放下佛珠,道:“小人有几辆马车需要自张家口出关,与鞑子互通有无,还望陈兵部行个方便,借个兵部的名头!”
陈新甲眼睛微眯,看着范永斗,喝着茶,不知在思考什么。
范永斗也不急。
二人思索了许久,范永斗道:
“陈兵部勿忧,不过是些牛角羊皮罢了,还有从他们手里换回金银,只要出关,回来之事自有范某操心,不使陈兵部烦心!”
陈新甲端茶的手一滞,不经意的道:“看来范老爷这些年在关外经营的不错啊!”
范永斗闻言暗骂一声!
这个贪婪的老东西!
身后二人听闻此言也有了些不喜,只是范永斗在前,一是轮不到他们说话,二也是不敢翻脸。
“不敢不敢,我们不过是与小部落做些牛脚羊皮的生意,最多买些茶去卖,赚的都是些辛苦钱......”
陈新甲一摆手,比了个五。
范永斗看了看三人,三人点了点头。
范永斗恢复笑容,道:
“好,陈兵部是个爽快人,五十就五十,东西仍送家奴京外的老宅中,希望陈兵部能钱货两讫,有来有往。”
陈新甲一拍手,新孺就端着一个木盘走了进来,里面摆着五十个小小的令旗。
看到了想要的东西,三人面上止不住的欣喜,连损失了五十万两银子都不在乎了。
只要与后金联系上了,五十万两算什么,你的狗命都在老子手里翻转!
范永斗心中冷笑一声,几人和谐的说了会儿话,才互通了名帖,表示下次再携重礼拜访。
陈新甲淡笑一声,对新孺道:“明日去老宅里清点一下财物,然后想办法把这些银钱转移回四川,免得生变。”
新孺开心的应道:“好。”
陈新甲起身,摸了摸新孺的脑袋,拍了拍他的后脑勺,示意他去玩。
看着新孺远去的背影,幽深的眼睛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咳咳!!”
“王德化这个狗奴才,枉我每年供奉你这么多钱,竟敢检举我!”
显然,陈新甲以为是王德化检举了他。
当然,这也不怪陈新甲如此想,连周延儒也是如此想的,毕竟宫内接受他们供奉的人虽然不少,但只有王德化此人最为贪婪,与皇帝相伴最久,而且只有他是被摘了官的,不是他是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