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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求贤若渴

信长狂想曲 叫我小呆呆 3666 2024-07-06 15:35

  揖斐川,流经那古野城附近的河川,清澈见底。

  河堤附近有二三十户人家,屋旁有一些枯树,在北风中显得更加萧瑟。

  两匹马穿过其间,来到河堤边上,一个健硕的少年率先跳了下来,将马系在一棵枯柳上。

  住在附近的百姓赶忙把自己家院子的门关好,因为他们认得,这个少年是“连恶鬼见了都发愁”的那个家伙——那古野城主信长大人。

  可是他们不认得另一个孩子,他是谁?

  “竹千代,跳下来啊,磨蹭什么呢?”另一匹马也停了下来,信长靠了过去,大声叫道。

  原来是来自三河的孤儿,等到人们知道了他的故事,大家都唏嘘不已,每回提起他都会加上这么一句——

  “可怜的孩子。”

  也不知道他们充满怜悯的称呼,是哀叹竹千代悲惨的身世,还是可怜他落到了信长的手中。

  虽然这些成年人不知道,他们自己的孩子有多喜欢“平易近人”的信长,因为他没有那些武士老爷的臭架子,会带着他们一起调皮捣蛋。

  “好!”骑在马上的竹千代咬紧牙根,脸色苍白,双手紧紧地抓着马鞭,从嗓子眼底挤出这么一个字来。

  七岁的竹千代体格尚小,双腿还够不到马镫,但倔强的他一路上连一句求饶的话都没说过。

  信长越来越欣赏年幼的竹千代,因为他从来不抱怨,这是一个人想要成功必备的坚强品质,不因竹千代的年纪小而有半分褪色。

  “竹千代你怕了么?”信长饶有趣味地再次催促道,“要不要我扶你下来,三河的大将?”

  这是竹千代总愿意挂在嘴边的称呼,因为寄人篱下的人质生活,竹千代有着比其他人更强烈的自尊,成为他祖父松平信康那样的大将,是他一直以来的愿望。

  “当然没有!”竹千代斩钉截铁地回答后,他那小小的身体便紧贴着马鞍,慢慢地滑了下来。

  这也是竹千代不同于其他孩童的地方,若是其他的孩子,受了信长的讥讽,大多都会忍不住一跃而下,那样就难免会受伤了。

  可竹千代即使是在此时,依然保持着冷静,总能选择最恰当的方式来达成目标。

  虽说信长一开始从织田信秀手中要下竹千代是另有目的的,但相处了一段时间以后,他开始对来自三河的小家伙刮目相看,有些计划也在随时修正完善当中。

  “少主!”“少主!”

  嘈杂的呼喊声由远及近,信长知道,是竹千代的“小家臣团”到了。

  松平与一郎、天野又五郎、天野三之助、平岩七之助、石川与七郎、助右卫门、阿部德千代,这是松平竹千代从三河带来的七个侍童,最大的不过11岁,最小的只有5岁,此刻都紧紧围在竹千代的身旁,七嘴八舌地吵闹。

  “信长公子,您带我们少主来这里做什么?”最为年长的石川与七郎上前一步问道,语气里带着一丝嗔怪,“我们是织田家的客人,可不是您的家臣,请不要随意带着我们少主乱跑。”

  到那古野城已经五六日了,这群孩子对于出人意表的信长,从最开始的敌视,到好奇,到如今渐渐有了一丝丝好感,但他们从骨子里还是防备着织田家的每一个人,因此石川与七郎觉得有必要警告信长一下。

  “啊呀呀,竹千代,我可是被责怪了呢?”信长用手挠了挠后脑勺,一脸无辜地说道:“那今日游泳的事情就做罢了吧?”

  “不行。”竹千代伸手抓住石川与七郎衣服的后襟,急切地说道:“是我拜托信长公子教我游泳的,你们不得阻拦。”

  “游泳?”阿部德千代急切地阻止道:“少主万万不可,这么冷的天气怎么能下水呢?再说您也不会游泳啊。”

  “笨蛋,不会当然要学了,”竹千代斥责道:“信长公子说他可以在寒风中游泳,说这是强者才能做到的事,我一定也可以。”

  “您怎么能和……和信长公子一样啊?”平岩七之助急道,尾张人自己都说信长是个“大傻瓜”,他可不想自己的少主也变成傻瓜,但这话怎么也无法当着二人的面说出来。

  住进那古野城的这段时间,信长对众人的衣食住行安排得颇为妥当,三河的小勇士们也不太好意思当面对信长无礼了。

  “是啊是啊,你们的少主是温室里长大的花朵,被你们这些家伙团团保护着,怎么能和我一样呢?”信长咧嘴大笑,他知道自己这话对于极度自尊的三河孤儿们,会产生什么样的效果。

  “哼!狡诈的尾张人不要小瞧我们三河人的勇气!”

  以阿部德千代为首,三河的小家伙们愤怒了,他率先脱去上衣,在寒风中挺直了脊梁,接着是平岩七之助、天野三之助,助右卫门……

  最冷静的石川与七郎伸手阻止,却没拦住任何一个人,转眼间一群人就脱得赤条条的了,包括松平竹千代本人。

  “哈哈,冷么?”信长也把身上的衣服脱下,晒笑道:“你们怎么搞的?都起鸡皮疙瘩了!”

  “别说没用的,我们不冷!”竹千代裸露的上身,显出他的幼小与柔弱,但他在言语上绝不示弱。

  “那就好,如果连这种寒风都受不了,将来又如何能在应付强大的敌人呢?”信长随即大喊一声:“冲啊,谁先逃回岸上,谁就是孬种。”

  说完,他率先顶着北风,向着揖斐川奔流的河水中冲去。

  “冲啊!”三河的小武士们不甘落后,一个接一个地跳进了冰冷的河水之中,就连石川与七郎也不例外。

  …………

  天色渐晚,信长接过池田恒兴递来的干爽棉布,一边擦拭着身体,一边问道:“怎么样,三河的大将,在这样的天气游泳舒服么?”

  “还好。”同样在擦拭身体的竹千代想了一下,觉得这个回答有点示弱,又说了一句:“很舒服。”

  “哈哈,那就好,我以为你险些淹死,浑身都在发抖呢。”信长伸手拍了拍竹千代的脸颊,“那下回还来么?”

  下意识地缩了缩脸,意识到信长没有恶意,竹千代最终任由对方的手接触到自己的脸,“当然要来,咱们还没分出胜负呢。”

  “嘿嘿。想让我带你们再来,得答应帮我做一件事才行。”信长一脸坏笑。

  “什么事?”竹千代第一次被人拜托,很好奇以他们的身份,可以帮信长做什么。

  信长把嘴附在竹千代的耳边,低声地吩咐着,就见竹千代连连点头。

  “没问题,我会让与七郎他们去做,”竹千代忽闪着褶褶发光的眼睛,满脸都是兴奋,“这也算是我们报答信长公子的招待之情,三河的武士是不会辜负他人恩情的。”

  “哈哈,好,那就拜托三河的大将了。”信长披上红绒的大氅,眼望着竹千代带着他的小家臣团离开了。

  “殿下,听说您拜托林佐渡守大人安排了一场比试?”池田恒兴凑近过来问道。

  他身后不远处有十多个全副武装的武士在戒备着,为首的中年人叫做市川大介,是信长的弓术老师,与平手政秀那样亦师亦父的师父不同,他只负责教授信长一门技艺——射箭。

  自从上次遇袭以后,织田信秀就加派了信长身边的守卫,刚才信长与三河的孩子们在河中戏水之时,这群护卫就隐藏在树林之中。

  “恒兴,你觉得这群小家伙怎么样?”没有回答池田恒兴的问题,信长跨上连钱苇毛(他的爱马),随意地问道。

  “……殿下指哪方面?”池田恒兴把自己满肚子的话硬生生地憋了回去,他不太懂信长的问题。

  “七个誓死追随的家臣,未来必定都是竹千代可以依靠的栋梁啊。”信长感慨道:“竹千代这家伙,真幸福啊。”

  “属下也能做到,定当誓死追随殿下左右。”池田恒兴被信长的话激到了,当即拜伏在地上,大声地宣誓效忠。

  “我知道,”信长被池田恒兴激烈的情绪吓了一跳,连连摆手说道:“我知道的,可是你不觉得咱们的人实在是太少了么?”

  无论在哪个时代、哪个国度,人才都是最重要的资源,可是现在信长缺少这种资源。

  “不……不错。”池田恒兴忽然明白了信长的感慨,自己这一方的实力,现在确实是单薄了些,“所以殿下你是想通过这次比试选拔人才?”

  “嘿嘿,恒兴你还算聪明。”信长笑道:“其他人就觉得我只是一心想着要玩乐而已。”

  说着,他从怀中掏出一封信,递给池田恒兴,信纸上的落款处是“备后守信秀”五个字。

  “这……这是来自主公的斥责?”看完信,池田恒兴不可思议地问道。

  “嗯,佐渡守一面拖延我的计划,一面偷偷地向父亲大人告状。”信长冷笑道。

  “也许……也许林佐渡守大人只是不理解殿下的用意……”池田恒兴喃喃地说着,他觉得作为首席家老,林秀贞肯定是为信长着想的。

  “算了算了,我已有了对策,佐渡守是阻止不了我的。”连钱苇毛在慢慢地加速,经过数日,信长已经能自由地策马奔腾了。

  “没有人能阻止我!”

  这是骏马飞驰而出的一瞬间,池田恒兴听到信长自言自语的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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