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材采买之事自有蔡阿毛去操办,用不着刘琦亲自过问,而照顾黄叙之事则有黄玉儿操持,看看手上无事,天色也已不早,刘琦恐城门将闭,忙请文聘先送小四出城,自己则准备亲送如兰回潇湘楼。
小四依依不舍的话别情郎,相约改日再随父亲来探望。一步三回头的上了马车后,小六子提缰驾车,文聘策马在侧,径直望小北门而去。
见小四一行人走远,刘琦和如兰也和黄忠等人告辞,约好明早再来,谁知才牵马拐过院角,便被不知何时守在此处的张仲景张圣人给喊住,拱手称道:“少将军,老道想叨扰汝片刻,不知可有闲暇?”
神医有话要讲,谁敢不听,刘琦忙揖拜道:“还请张圣......医师示下!”
叫圣人怕人家不喜,叫伯伯自己又没那么亲,刘琦索性选了个折中的称呼。
“呵呵,方才听少将军评汉升老当益壮之语,眼力非凡,远超凡俗,不知可否让老道闻其详?”显然对刘琦的称呼很满意,张仲景微微颌首,含笑问道。
闻其详?怎么闻?难道告诉他自己是看了千年后一本叫三什么义的小说从而得知的?刘琦心头一阵无语,张了张嘴实在编不出来,看看左右没黄家人,这才凑到张仲景耳边,悄声歉道:“好叫张医师得知,晚生压根就没啥眼力,刚才那些话纯属临时胡诌的,为的是让黄大叔心安理得的收下药材,好救述远贤弟的性命。”
“少将军过谦了,胡诌又岂能与老道心中所想不谋而合?”张仲景明显不信刘琦的借口,徐徐正色谓道:“实不相瞒,亦老道所观,汉升体格恰恰与叙儿相反,先天之气充盈,身体衰老要缓于常人,正如少将军方才所说,汉升二十年后虽已是古稀之年,却依旧是好汉一条,骑得马,拿得刀!”
这可就真的是实打实的本事,知道真相的刘琦彻底震惊了,此等手段简直就是未卜先知,不亏是被千古传颂的医圣。
面对医圣的追问,刘琦支支吾吾说不出所以然,只能再次搬出荆山老叟的名头。
刘琦称在山间游玩时偶遇此叟,并相邀对局一盘,期间曾听其提起江陵城黄姓都统非同寻常之处,故而得知,实非己之才也。又因老叟曾再三告诫勿要泄其踪迹,故方才未敢直说。
张仲景闻言,却并不怀疑,只是捻须奇道:“既曾有此告诫,那少将军不说是应该的,倒是老道过于执着了。只是这荆山何曾有过这般人物?老道也曾多次出入荆山,为何从未听闻这位高人?”
张仲景冥思苦想了半天,都没能想起来这号本就不存在的人物,倒是刘琦突然记起自己这小身子骨可不咋地,既然有此机缘,何不请圣人诊治诊治?
当下刘琦便拜道:“好叫张医师得知,近年来晚生常有肝肾亏虚之症状,不知可否请医师诊治一番?”
“肝肾亏虚?哼,汝所言恐太轻了,”一说起病症,张仲景立刻不再去想那个什么子虚乌有的荆山老叟,转而两眼放光,神采奕奕谓道:“老道之所以等在此处,其实就是为了告知汝此间要紧之处。”
刘琦一听,心头一紧,忙再拜谓道:“晚生愿闻张医师高见!”
张仲景却并未忙讲述,而是先为刘琦问诊搭脉。为刘琦搭脉也就罢了,却又唤过如兰,亦为之问诊搭脉。
先问起卧便溺,再问秦晋之事,欢好如何,刘琦、如兰均如实作答,连险因马上风丧命一事也未敢隐瞒。张仲景听罢,不发一言,即刻闭目沉思。
两人皆不知所以,虽然心焦,却也只能苦等,许久后,张仲景才徐徐睁目,叹声谓曰:“少将军莫非天佑之人乎?”
刘琦大惊谓道:“医师何出此言?”
张仲景这才细细分说开去。
原来刘琦乃是百年难遇的阳焦之体,肝肾亏虚不过是表象。此症虽并无黄叙天生之症那般明显,但却潜藏甚深,如不善加调理,将日夜伤人根基,最终肾水枯涸,肝淤血滞。轻则断精绝脉,重则魂飞魄散,刘琦与亡妻闵氏婚后数年一直无子正是此缘故。
闵氏因此平白受了刘家上下不少白眼,这些年活得委曲求全,于去年夏末郁郁而终,如今方得洗脱冤屈。刘琦也正因此事郁郁寡欢,被刘表遣来江陵,名为督军巡查,实为让其宽心,方有这般后续故事。
如果只是如此也就罢了,按症下药石便是,但让圣人颇感蹊跷的是却不在于此,而在于如兰身上。
张圣人把脉后确认,如兰乃阴魅之体。此等体质,同样是百年难遇,却和刘琦的阳焦之体相反,对己并无害处。
世间男女,男精阳中有阴,女血阴中有阳。男精之气充足,女血之气些微,故阴阳相交,只要不是纵欲无度,非但无碍,反可互补相守,阴阳调和。
但如兰的阴魅之体却不在此列,凡行男女之事时,皆带采阳补阴之效,且媚骨天成,让男子欲罢不能。时日一久,女子会越发娇媚,而男子将形若枯槁。
如是寻常男子也就罢了,无非是体质亏虚,大病一场后雄风不在,功能减弱甚至丧失,自然也就不再与阴魅之体有交合。阳寿大减自是不在话下,但毕竟不会立时丢了性命。
可如果是阳焦之男与阴魅之女交合,那便好比羊入虎口,心神被惑,生死难离,非到魂飞魄散,绝难放手。故两者相遇,短则数月,长则数年,阳焦之男必将命丧风流。
刘琦听到此处,顿感身在冰窖,不寒而栗,却又听张仲景喃喃称怪道:“方才听汝等叙述已行房有数月,且有马上风之症。按道理这已然是阳精枯竭之兆。但让老道甚是不解的是,此事距今日不过半月,少将军竟毫无魂魄受损、心神被惑之迹象,这却又是为何?何其怪哉!”
哪怕是你张圣人,又岂能猜到这身躯早就魂魄易主了,刘琦心中暗想,却不敢明说,只能面不改色心不跳,继续胡诌道:“许是晚生读过几本圣贤书,懂得了些许圣人道理,故能悬崖勒马之故。”
张仲景明显不信此等鬼话,嗟叹道:“哪怕是有大毅力者,真能抗拒阴魅之惑,却也必会大受损伤,又岂会如少将军这般双目如电、精力旺盛?除了皇天相佑,老道别无他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