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琦送如兰回内院,偶遇黄玉儿穿针弄线,摆弄女红,大惊小怪之后,盯着递到如兰手中的绣架端详了半天,才极为不解的问道:“你怎么懂得绣这个?SOS?”
黄玉儿听得莫名其妙,瞪起妙目,不满叫道:“什么......死的,乱七八糟,这是可是我亲手绣的二龙戏珠图!”
在玉儿耳提面命、以手作划、反复提示下,刘琦将这片绣帕翻来覆去细细的查看了好几遍,这才看出来绣帕上那一左一右两条呈S状的粗线原来便是是“二龙”,而中间那巨大的蛋状物便是被“戏”的那个珠。
刘琦目瞪口呆,只能无奈笑道:“原来如此,怪小生我愚笨眼拙,没看出来玉儿姑娘原来这么有创意,只是我有一疑问,甚是不解,还请指教。你看中间这珠子大如车轮,而两条龙却细如蛇类,如若戏起珠来又该如何吞吐玩耍呢?”
玉儿一下被问倒,无言以对,半晌方支支吾吾含糊其词的解释道:“这......这......龙嘛,你知道的,有法力呀!它法力无边,可大可小,变化多端,他高兴把自己变小一点玩,不行啊!!!”
说到最后,玉儿自己都觉得编不下去了,干脆凶相毕露,拳头捏紧在面前挥来晃去,目色不善瞅着刘琦,言下之意你敢再乱问试试?
刘琦看玉儿杀气凛然,自是缄口不敢再打趣,一旁如兰为缓和气氛,便出言笑问道:“夫君方才所言丝哦什么丝的,不知何意?还请告知?”
“呃......这是一种西方夷人所用的示警符号......”刘琦摸着鼻子,将SOS的意思讲解了一番后,如兰这才借口日已中天,称当先用昼食,再继续忙绣工,拖着玉儿和小四等女眷们同往内堂落座用饭。玉儿含嗔待羞,却并未真怒,刘琦自是腆着脸挤了个座,一并吃吃喝喝。
用完昼食后,一帮女眷回转织房,继续埋头与锦绣为伍,研究染料用色、花式线条,玉儿乐呵呵的凑过去帮忙,刘琦也跟着看了会热闹。却见平日里沉默寡言的小四在织机间却颇为活跃,一言一行尽显自信,隐隐有织工之首的架势,将一众女眷指挥得团团转。
刘琦看了半晌,对此毫无兴趣,心想难得今日无事,不如去动动身子,遂去换上一身轻便直裾,拉着尚在房内将养的义子刘封,同去前院演武场打磨气力。
正当仲夏五月,江陵天气闷热。
刘琦先绕场跑步热身,又练石担、弓马、拳脚,半个时辰下来,已是手脚酸软,满头大汗,只能去场边树下石凳歇坐。再看那义子刘封,手持朴刀,与近卫们轮流操练兵械,从刚才到现在,半刻都未曾停歇,可放眼看去,一招一式,依旧龙精虎猛,哪有昨日被玉儿暴揍时的惨样,不禁让人感叹其年少气盛、筋骨雄壮。
身后有人递上清凉的湿面巾,转头一看原来是家仆小六子。自从蔡阿毛被收拾后,小六子越发有眼力,看刘琦操练气力,早就遣婢女拎来大桶清凉井水,并亲自端来面巾瓷洗和干爽衣物,就地拉起半身帷幔,服侍刘琦抹脸擦汗、更换湿衣。
刘琦也已习惯了贵族做派,立在原地,任由小六子和婢女帮着擦身更衣,一边观看演武场上刘封与近卫操练,一边在脑海里推演明日收网之事:不知那韩玄可有何出人意表举动?暗桩王璨可又有新消息报来?
本拟查问一番影卫有何新消息,又记起今日晨间庞统已赶赴潜江约见甘宁,此时尚未回转。正忧虑庞统此行不知顺利与否时,影壁后转出一道人影,快步走入院中。
刘琦定睛看去,见来者葛巾布袍、清瘦俊逸,正乃匠作令马钧是也。
马钧远远望见刘琦,急奔到跟前,揖拜见礼后,不待刘琦询问,便已兴冲冲的凑到耳边,压低嗓音激动谓道:“好叫主......主公知悉,掌……掌……掌心雷!成…成了!”
说话间身后军卒已抬上一只铜箱。
马钧开锁启箱,请刘琦过目,刘琦上前一看,见十枚精致的小铜壶正安稳的躺在箱内软木凹槽内,散发着难以言喻的危险气息。刘琦心中不禁大喜,正好得到消息的玉儿也赶来观摩,兴致勃勃的在一旁撺掇,当下就决定试试这掌心雷的威力。
然此时已是午后未时,再去农场雷火寨荒滩实验已来不及,刘琦转念一想,记起年初踏春时,在长湖边见过大片无人荒滩,正好可以用来试雷,于是便让马钧将铜箱锁上后再度装车,也来不及喊大部人马护卫,只带着玉儿、刘封与十余骑玄女近卫一起,簇拥着装载掌心雷的马车同往长湖边而去。
一行人从小北门出城,一路人流如织,与平日里大不一样,隐隐似有锣鼓声在前方传来。
问过方知,原来这几日是张天师诞辰,在民间极有影响力,故太一观的道人们在此搭坛作法,祭祀天地,禳灾祈福。有本郡韩家等大族专门从襄阳请来了傩戏班子凑趣,在这祭坛下搭台唱戏,以取驱鬼祛疫之意,场面好不热闹,吸引了江陵城内城外许多善男信女和无事百姓前来祈福看戏,里三层外三层围得水泄不通。
玉儿玩心重,一听有傩戏看,当下便起了兴致,嚷嚷着要去看一眼再走。刘琦拗不过这位女祖宗,只能许之,让近卫们护好车马,自己与玉儿一同挤去前排,而马钧则坚持坐在装载掌心雷的马车上等候,寸步不让的守护着他的宝贝。
今天这场傩戏演的是上古黄帝击败蚩尤、荡平中土的故事。戏班成员皆带鬼神状面具,手持斧钺刀枪,伴着阵阵锣鼓声手舞足蹈,当中一人,身材高大瘦长,手持轩辕宝剑,所配面具样貌威严,演的正是轩辕氏黄帝。
江陵临近荆南,算得上中土汉人与南蛮交锋的前线。历史上汉蛮冲突而导致的流血事件不在少数,故而黄帝战蚩尤的故事深入人心,百姓们观之颇能代入其中。
场上蚩尤扮演者所带面具眼如铜铃、獠牙暴突、满面血红、头有犄角,左手持刀,右手拎斧,无比狰狞,手下兵将兽身人面,铜头铁臂,看着颇为骇人,而黄帝扮演者一招一式,气势不凡,轩辕宝剑上砍下劈,中着莫不翻滚而倒。
又有一人扮作风后,在旁摇动大扇,刮风助阵,将蚩尤及手下兵将打得抱头鼠窜、全军覆没,围观百姓大觉过瘾,纷纷抚掌吆喝叫好,铜钱随之如雨洒下。
玉儿看得兴起,自是慷慨解囊,丢下大把铜钱。出手如此大方,立时赢得轩辕黄帝专门扶剑上前致谢。刘琦看着甚觉有趣,亦赏下数百钱,只是挂念着测试掌心雷之事,无意久留,看了片刻,便催着玉儿离去。
看见刘琦与玉儿挤出人群,场上黄帝扮演者冲其余人等使过眼色,随之悄然下场,来到一旁用作后台的牛皮大帐内。
他将面具徐徐取下,露出一张惨白无色、双唇紫青的脸庞,正是影卫在江陵挖地三尺而遍寻不得的蔡家死士头领蔡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