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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真精散木朽岸溃

建安五年 渔不笑 2492 2024-07-06 15:36

  为了争去啖南阳这块大好肥肉,州牧府大堂内吵成一团,互不相让,众文武亦因此分成了泾渭分明的三拨。

  刘表端坐尊位,暗记心头后,方以目视长史傅巽,傅巽会意,遂起身引亢高喝道:“诸位大人,还请肃静!且听使君之言!”

  傅巽之声,如劲风灌耳,又似九天惊雷,刹那间满座皆惊,堂内遂重归于寂静,刘表这才笑而谓道:“诸位爱卿且少歇片刻。适才虽有争论,但皆为社稷,并无私怨,吾心甚慰。依我之见,都督所言确乃正理,用兵岂能舍近求远。德珪所部水陆大军皆在襄阳,且身经百战,功高威重,以其为将,众军皆服。琦儿你还是先去江陵,厉兵秣马,筹备平南事宜为上。”

  父亲既已发话,刘琦也不便再争,只能恨恨不语,缄口落座。蔡瑁闻言大喜,遂领诸蔡将校同拜道:“圣明无过使君也!末将定取南阳,为荆州开疆拓土!”

  战略大方向既然已经定下,剩下的细枝末节自是好说。蔡瑁当场请刘表授予调兵符信,除留五千飞鹰卫及北营张允所部六千守城兵卒外,尽起襄阳马步军四万,水军两万,定于五月初渡汉水进击新野。

  又命太仓令蒯越为粮草转运官,务必在月底前将粮草军械、车马役夫筹集完备,配合大军按时行动。

  诸事议罢,刘表因昨夜几番欢好,此时已感困乏,正待退堂之际,有从人递上云笺,刘表见过,眉头大皱,哭笑不得,先是让诸文武各自散去,这才看向刘琦,刘琦见状,忙上前问道:“父亲可是有事?”

  刘表张口欲言,却又止住,二度张口,却再止住。如此再三,方愧惭谓道:“汝所抓的那个叫王伦的......还是放了吧。”

  刘琦故作奇道:“父亲所说的莫非是那名献秽药之徒?如此邪佞之人,如不除之,必生祸乱!”

  刘表赧然谓道:“阿爹年岁已大,不比当年。此药非寻常秽药,实乃回春之灵丹耳,虽确有所损,但总胜过如枯藤朽木,干坐待死矣!琦儿听我一言,放了王伦,莫要再追问了!”

  话已至此,刘琦不便再问,遂领命拜别,与诸葛亮一同出得大堂,往东院而去。

  入得院内,左右除玄女近卫外已再无旁人,两人以目对视,方朗声而笑。

  刘琦面有得色,笑谓道:“但求诸蔡之害,能借机除之也。”

  诸葛亮星目微凝,淡然谓道:“前日所谋之事已成大半,只待邓子孝来投,我再请其行一事,便再无遗漏也。”

  刘琦面有虞色,谓道:“只是今日大堂之上,邓中郎与诸蔡齐声同气,并无离心之兆,恐难如意。”

  诸葛亮展齿笑道:“主公但放宽心,坐等便是,今夜邓子孝必来拜见。”

  孔明向来算无遗策,他既如是说,刘琦自是相信,也就不再多想,先去审过医师王伦再说。

  东院厢房内,王伦被五花大绑,蜷缩在角落里,目光中尽是惊恐。只见黄玉儿正蹲在他身旁,一上一下的抛玩着蝴蝶刀。蝴蝶刀直扔到房顶,泛着银光旋转落下,而后在接刀的瞬间挥出,或是从脑门擦过,削落半缕头发,或是往胸口戳去,割开大片衣襟,吓得王伦肝胆俱裂,魂飞魄散,尖叫连连,两股颤颤。

  等刘琦与孔明进屋时,王伦裤裆早已湿透,正涕泣哀求道:“姑奶奶,求求您了,您想知道什么,倒是问呀,别再折磨小人了,小人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见刘琦等人入内,黄玉儿用冰凉的刀刃拍打着王伦的脸颊,这才开口坏笑道:“态度还不错,就看你怎么和少将军坦白了,但有言不符实之处,恐难保我一生气,手一抖,这刀口恐怕便会偏上那么毫许了。”

  王伦蜷在地上双手被缚,只能拼命以头杵地,连声谓道:“小人一定如实交待,一定如实交待。”

  刘琦见此,遂令解开绳索,王伦爬起身后,连忙跪拜在刘琦身前。

  刘琦厉声问道:“王伦!你可知罪!”

  王伦头埋在地上,泣声答道:“小人知罪,小人不该敬送回阳丹给州牧大人服用,以后定然不敢了,还请少将军恕罪!”

  刘琦冷笑道:“既然知罪,那好,你告诉我,是谁让你送药的?”

  王伦答道:“是蔡夫人让送的。”

  刘琦喝问道:“她每日在府中,又如何认识你这做秽药的肮脏玩意!看来还是不说实情啊,玉儿!”

  “来了!”玉儿故意铮铮作响磨动双刀,王伦吓得忙叩首哀道:“小人愿讲,小人愿讲,只是请少将军务必帮小人保密,否则小人命不久矣!”

  刘琦冷笑道:“你且讲来便是。”

  王伦这才如实坦白道:“是忠义将军先从我这拿的药,而后才让我定期送药至西院来的。”

  忠义将军正是蔡和那厮的名称,刘琦和孔明对视一眼后,心中皆暗惊,孔明遂出言问道:“蔡和从你这拿药时,是否问明此药之功效,尤其是长期服食对人体之损耗如何?”

  “这个......”孔明之问,直刺要害,王伦听罢,吞吞吐吐不敢作答,刘琦当即怒目圆睁,正色喝道:“王伦!汝可要想明白了,这药万一有了什么恶果,蔡和大可装作不知,推得一干二净,要追究起来的第一个当杀的便是你!而且不止你的人头不保,怕是把连你父亲在内全家老小妻儿都诛杀干净亦不为过!”

  王伦闻言,不敢再抵赖,方将旧情如实道来:原来今年后某日,王伦去城西一贵妇人内宅聚会上兜售回春丸,恰巧被蔡和撞上。蔡和和王伦一丘之貉,问询之下,王伦自不相瞒。

  蔡和随即又问及回春丸药效,并问是否能炼制出效果更强的秽药,王伦告曰:吾新习得一味古方,名回阳丹,增欲之功数倍于回春丸,但一来需人参入药,价格高昂,且稀有难寻。二来药效太强,恐服食后不知节制,惹出祸事来。蔡和回曰:人参我自有办法,药效嘛,则是越强越好,越不知节制越妙!

  听到此处,刘琦出声问道:“汝所说祸事是何?快细细说来!”

  事已至此,再瞒无益,王伦遂坦然答道:“所谓祸事,自然便是贪欲之祸也。这回阳丹药效极强,易使人陷于声色之中,情爱牵缠,昼想夜梦,贪欲无度,长此以往,真精耗散殆尽,将如枯朽之木,遇风则折,将溃之岸,值水先颓。疾病随生,死亡随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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