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雒阳:在古代,朝代有五色五行的说法。秦始皇用来论证统治的合法性时,有谋士曾提出:黄帝得土德,夏得木德,殷得金德,周得火德。“今秦变周,水德之时”。所以秦代尚黑色。
汉代秦之后,最开始不承认秦国的正统性,汉承周,所以开始几代汉朝时火德。到了汉武帝之后,官方都承认了秦朝,因土克水,所以西汉后期为土德,尚黄色。
到了新朝,采用了刘向、刘歆父子的说法,认为汉朝为火德。汉光武帝建立东汉后,又承认了这种说法,确立汉朝为火德。诏以汉火行也,火忌水,故“洛”去“水”而加“住”。
汉都雒阳城依邙山靠毅水而建,外城东西宽六里,南北长九里,俗称“九六城”。城池四周共设十一个城门:南面从东到西是开阳门、平城门、小苑门三个大门;城北则是榖门与夏门;城东自北向南是上东门、中东门、秏门;城西则是上西门、雍门、广阳门。南三、北二、东三、西三,这就是洛阳十一门的格局。
初秋时节的雒阳,枯柳残枝在风中摇曳,与金碧辉煌的宫阙亭台相映成落寞秋色。风中飘荡来的秋叶,在这光景里净现出了秋意的萧杀凄惨。距离秋老虎结束还有一个月的样子,刚进津门,喧嚣热闹的气息便扑面而来,行人如织,川流不息,多是暮夏穿着。城门两侧小摊商贩的叫卖声起此彼伏,一队数百头骆驼组成的商队正缓缓而行。
曹略独自一人游走在这繁华的雒阳城里,心中确是感慨着:“再多看看几眼吧,不然等董卓进京后可没得看了。”
自灵帝亡,京师遭兵灾蹂躏,宫室焚烧,十不存一,百曹荒废,曾无尺椽。中间畿内,不满千户,井邑榛荆,豺狼所号。既乏军储,又鲜人力,人烟断绝,千里萧条。
“董卓之乱!”曹略想及此处的心头一紧,穿越前的他不管是从电视上还是书里,知道暴军所过之处的地方惨状,好不容易穿越重生一次,再世为人,要是在董卓之乱里丢了性命,那就亏大了。
好在自己重生在曹氏宗族,有曹操这个大腿可以抱,可是如果做舔狗的话,那就太卑微了。人不怕被利用,就怕被利用的价值都没有——自己没本事。所以曹略这十年来刻苦习文练武,只为在乱世中活下去。
在乱世中活下去,最重要的是得有“枪杆子”,聚兵自保。只是,说起容易做起难。他既无威望,又无钱财,更无家世,年方弱冠,世人不知,如何聚众?
“啊!苍天啊!你既然让我再世为人怎么不给我一个‘金手指’啊!别的穿越者一个个一露王八之气,武将、谋士、美女纷纷入幕,怎么轮到我就怎么憋屈。”曹略心里疯狂吐槽。
好在汉代不是重文轻武的朝代,以军功封侯——曹略准备投军,于是他变卖那几亩薄田,通过曹操,走其父曹嵩的路子,被朝廷任命为“郡司马”。
郡司马——汉承秦之旧制,郡置郡兵,有司马为军官,郡司马领辖于郡太守、郡都尉。光武中兴后,光武帝五次“罢省郡国兵”,实行募兵制,久无兵事之郡罢郡兵或仅余少数之郡兵,其郡之郡司马亦不复置。然有兵事之郡仍置郡兵,亦仍置郡司马,尤以边郡为然。中原内郡则在太守之下,郡兵较多的置郡司马,郡兵较少的置兵曹。兵曹椽即是兵曹的长官,职在辅佐太守,掌管郡兵。
比如孙坚就做过郡司马——孙坚是吴郡人,吴郡因时常受山越袭扰常有兵事,后又因当时邻郡“会稽妖贼许昌”造反,故郡中设有郡司马一职。孙坚以郡司马招募了千余精勇,与州郡合,大破许昌后,有功——刺史藏旻列上功状,诏书除坚盐渎丞。
不知不觉间就走回了住处——曹家别院,是族祖父曹腾未封侯前在雒阳置办的产业,从门外看去,这宅院不但小,还很破落。土夯的院墙不高,没涂石灰,露着黄泥在外。两扇矮矮的木门,也不知多久没整修了,受风吹雨打,崩裂出不少细缝,漆也掉了大半,黑一块、白一块,便如大花脸也似。
这处别院因为在洛水附近,是曹操游猎时的临时落脚点。
曹略见着院门没有关,只是虚掩着:“可是兄长在?”
只见出来一人,年约二十三四,身材长大,相貌秀美,穿着一袭黑衣,佩着剑。
“原来是仲兄啊!”曹略见人是曹操之弟曹德,作揖道。
曹德回礼:“季谋客气了,大兄在屋里等你。”
“诺!”曹略进屋。
进入院内,登堂入室。屋室不太大,窗明几净,却见曹操坐在榻上,面向屋门,背对窗户,正临着案几在写字,些许是听到了脚步声响,他抬起了脸:“季谋回来了啊!这里你就将就点。”
曹略在门槛处,一丝不苟地提起衣角,跪拜俯首,口中说道:“略拜见兄长。”
曹操放下毛笔,揉了揉眼睛,和气地说道:“快快起来,你怎么和阿德一样,这么书呆子气,搞这虚礼。”
曹略没有就此起身,而是再拜稽首,说道:“略今天受太尉府之召,领取任书,刚从军衙回来,不知兄长到来,真是有失远迎……请恕罪!”
“自家宗亲,不必如此。你起来吧。……阿德,拿榻来,给季谋坐。”
曹德闻言起身,拿了一个坐塌过来,请曹略坐上,自己侍立一侧。
这时一个婢女捧着漆盘进来,弯着腰,奉上清茶。完了后,又倒退着小步退出。等她出去后,曹操问道:“太尉府怎么说?”
“让我三日后启程,兵勇自募。”曹略放下茶碗道。
曹操看了看曹略道:“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凉州边患一直都是本朝大患,此去陇西可要谨慎。”
“这几日小弟在商旅之人处探听了些凉州事情。”曹略顿了顿道:“这些部族畏威而不怀德,素来不讲信义,自我光武皇帝复汉中兴以来,数征数抚却皆是旋而复叛。孝安皇帝时虞诩在武都大败羌贼,其余众流入益州,这将将几十年的工夫小疾便养成大患,竟又攻城掠地大肆作乱。”
“你还能把他们杀尽了不成?说得倒是轻巧,只怕后果不堪设想。方今正逢多事之秋,又赶上灾害连连,中原渐有反民作乱,朝廷里宦官擅权无人不知。要是和这些边族结怨,只怕将来中原稍有动荡,羌人携恨,连同匈奴、鲜卑、乌桓大举侵入,还有那些一直就不服化的南蛮也会趁乱裂土分疆。到那时,这些胡人就能乱了中原!”
曹操分析道:“所以,要安抚招降为上、攻战杀戮为下。为的就是不与边族结恨,使他们诚心归附。可是如今......”
这时曹德忽然想到了什么:“我也听说了,自早些年故太尉段纪明击败羌人,将将几年的工夫西边那些边将如今可阔绰了。从前跟着他们玩命的人全随着水涨船高,一个个可排场哩!还有一个董卓,最是跋扈,手下的兵多一半是胡人,什么羌人、屠格、匈奴都有。我算看明白了,手里攥着兵,腰杆子就硬。那帮子家伙说是官,其实跟匪也差不多,强占民田、勒索钱粮、结连土豪,杀人就跟碾死臭虫似的。这些边将皆纵容属下欺压羌人。依我看,那些外族分明就是叫他们逼反的;逼反了人家再镇压杀人向朝廷邀功……当年虞诩、皇甫规、张奂安抚边族的作风真是一点儿都瞧不见了!”
曹略听了连连摇头:“如此看来凉州又是战乱又是土豪,局势堪忧。”
曹德似乎打开了话匣子:“尤其是枹罕一带,有个义从羌长首领叫北宫伯玉,手下部族有上千之众呢!个个弓马娴熟,会讲汉话的也占了一半......还有什么边允、韩约一些凉州豪强强势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