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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十六、七、八岁8

  这三类都是要发请柬一个一个地捉的,点到名的或高兴或不高兴,都要破费前去。

  剩下的就是布告天下,说袁家有喜,欢迎各位前来贺喜。那些不是门生的门生,不是故吏的故吏,不沾亲不带故的,只因大家有个共同的目标,都想要升官发财,都可以动点心思,弄点手信,前去袁府混个脸熟先。

  其中我家就属于第二类。我家不是袁家的门生故吏,也不是姓刘的汉家,我家姓曹,论职务排资历和他袁家也差不多。袁绍给我家发红头请柬,不过是想借我家的名声给他添点气势罢了。不是图我家的钱财。

  不过老爹派我做代表去贺喜时也还是弄了一大堆的贵重礼物。在那谁家比谁家有钱的场面上,贺礼轻了也会被人瞧不起的。

  那年我十三岁,正值青春勃发﹑满脸青春痘方兴未艾的时候,带了一大帮随从去喝喜酒。还没到袁家的大门口,晴天霹雳般一个大嗓门报:

  曹大将军家公子驾到!!

  震得我差点从马上掉下来。

  然后礼炮像导弹一样四处乱射,炸得震天响。锣鼓唢呐一齐儿吼叫起来,没见过大场面的人都会吓晕过去。

  来的人物越重要,礼炮就炸得越多,司仪的嗓门就吼得就越大,锣鼓唢呐就弄得越响。

  天下人都知道我爹和袁绍的友谊的小船已经破了,差不多就要翻了。只是还在面子上维持没有破的局面。所以我爹这个大佬不再适宜和亦友亦敌的人把酒言欢的了。所以派了我去。鉴于我爹是个重量级的大佬,虽然我只是个嘴上无毛的毛孩子,但是袁家也不敢轻视俺。特意把我请进贵宾房里盛情款待。

  外面大厅里闹哄哄的,贵宾房里却是动静得宜不吵不闹轻松惬意。

  原来最尊贵的客人都是安排陪新娘子家的,以表示对新娘子家的尊重。

  新娘子家的婶婶嫂嫂轻言细语地描叙新娘子做姑娘时的德行,让大家着实感动。新娘子姓甄。虽然名字很普通,没有林玉玲﹑张曼玉﹑刘亦菲那些名字那般朗朗上口﹑好听又好记,却有神仙姐姐一般的好面容,品性贞洁,有如高山的雪莲,纤尘不染。心肠又好,就像圣母玛丽亚一样慈悲为怀。

  新娘子有八兄妹,三个哥哥四个姐姐,她是最小的那个〔3+4+1=8(人)〕。生来面容端庄周正,皮肤洁白如玉,晚上睡觉,家中人每每仿佛好像看见有人拿金缕玉衣盖在她身上。像七个小矮人里的小公主那般被人用心呵护。

  新娘子从小至长,不好戏弄玩耍。站立时有如仪仗队女兵身姿挺拔,坐时双膝并拢两手护膝,绝不左顾右盼,没有人指点训练,天生的那样端庄贤淑,中规中矩。

  八岁时有天外面街上有人表演马戏节目,又是敲锣又是打鼓,引得哥哥弟弟开了门蜂拥而出观看,家里的姐姐妹妹也叽叽喳喳推推搡搡地跑上楼阁眺望。唯独新娘子不去看。姐姐妹妹有点不明白,那么好看的马戏大家都去看,你为什么无动于衷?新娘子说:女人只宜深闺静处,抛头露面的事哪是女人能做的?

  大家说:我们又没有去大街上看,只是在自家楼阁上远远观望顺便看看风景,哪算是抛头露面?

  新娘子顺口吟诵一句现代诗:

  你在楼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桥上看你。

  姐姐妹妹们一听,佩服得五体投地:

  诗经里都没有这么好的诗,你都能脱口而出,真是了不起。

  九岁时,喜欢看书。哥哥弟弟在旁边读书:上中下,人口手,日月多少……哥哥弟弟要念上许多遍写上许多次才记得住,她看上一遍听上一次就能识会写了。简直是神童,不,是神女。好些次,她趁兄弟不在时偷偷地用他们的写字板大头笔写字。哥哥见了不以为然:大妹子,古人说的好,女人无才便是德。你们只管纳鞋底补袜子,做好女工就行了。读书写字,是男人们的事,你们女人家就别瞎弄了。

  新娘子说:女人读书,多识点草木虫鱼,多学点诗词歌赋,可以提高点修养啊。能识字,也可以看看菜谱学着做菜,看看育儿经学学怎么带孩子啊。

  哥哥听了,佩服得从凳子上摔下来,摔个四脚朝天:小妹妹,才九岁。

  十岁时。别人家喜欢炒房子炒美金炒期货,唯独她家老老实实耕种田地,家里存了许多粮食,也不卖也不拿来喂猪养鸡,就像中粮储那样弄许多仓库存着。甄家简直就是另类的风投人。聪明人都嘲笑不已。不料天道轮回,几年谷物大丰收之后天下大旱,又加天下兵乱,平头百姓都卖金银珠玉宝物,房地产期货,以此换粮换油,艰难度日。甄家凭借家有几大仓粮食,换了许多硬通货贵金属,一时发了老财。甄家高高兴兴,众人刮目相看。

  换成一般人也是这样,市场经济,低买高卖,挣钱天公地道,无可厚非。可新娘子不一般,她怀着济世的慈悲心肠,劝她母亲(因为父亲在她三岁时就过世了)说:今处乱世,家藏那么多宝物,匹夫无罪,身上怀有宝物就有罪。哪天小心被人绑了肥猪就不好了。你看人家李嘉诚那么有钱,绑匪张子强就绑架了他儿子李泽锴。左右的人家都饥寒交迫,不如我们家分些谷子给亲戚邻里,让大家记得我家的好,行善人家庆有余嘛。

  简直就是神女说话,全家都认为很好,就照她的意思去办。

  十四岁时二哥过世了,其实甄家的老大很早就过世了。所以家里只有两个儿子。不料她老爹不久之后就过世了,再过后,新娘子十四岁时二哥又过世,家里的男丁一个接一个过世,新娘子感到家道有如十五之后的月亮,开始亏损衰落了。

  新娘子哀伤不已。陪着寡嫂,悼念兄长,家里家外的事亲历亲为,俨然就是一个贤惠的新女性。新娘子的母亲性格严厉,持家悭悋,也不怎么体恤嫂子。新娘子屡屡劝她母亲:人家一个年纪轻轻的女人,成了寡妇,守着一个小孩子,心情本来就很不好。您又常常疾言厉色,管教过甚。看着死去哥哥份上,您能这么狠心吗?万一哪天她心一横,带着侄儿,跟着过路的铜匠锡匠瓦匠远走他乡,您又怎么办?以大义言之,您应当待嫂子就像您的女儿一样,才能让她年轻的心有所寄托啊。

  做母亲的听了感动得热泪盈眶:我都七老八十了,还不如一个十来岁的小女儿懂事明理。唉,枉为人母啊。

  大家听了,这么好的一位姑娘,人品又好,相貌又好,说话做事又好,谁娶回家都如中了福彩3000万啊。

  不过女人评价女人,就像史家编写史书一样,可信度都有些令人怀疑。不是把好处说得太好,就是把缺点写得太坏。都有言过其实的毛病。

  婆家那边的人家评说婆家的姑娘,又像厂家宣传自家的产品一样,基本上只说好处,不提坏处。所以你也无从知道她有什么毛病。除非你亲身亲历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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