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我的帝王生涯12
把那些如狼似虎的兄弟都赶走之后,我呆在首善之都邺城也没有闲着。首先把朝廷的事情理了一理,把升迁之道、为官之道、读书之道等一套政治社会制度重新都梳理修改了一遍,尤其是宣布严禁宫中的大小黄门,也就是太监干政。宦人为官,最高只能充当诸署令,也就是王宫里负责采办生活杂物发放零星物品的小管事小总务。那些贴身警卫、管马的、驾车的、提包的都不得借此为官为宰,做得再好也不过是加薪水而已,不能据此就外放地方官,然后把整个官僚体系的素质都拉低了。我把这道政令刻在金策之上,这金策相当于外国的羊皮书,不过比羊皮书更为隆重,然后珍藏在石室之中,藏之名山,传诸后人,让千秋万代流传,明确地告诉天下人,不得违背。如有违背,东汉一朝就是榜样。
把这些政事处理妥当之后,我也不想待在邺城了。
我想去打猎。
我喜欢打猎是有家传的,我爹就喜欢干这些事。传说他从小就喜欢飞鹰走狗,不干正事。长大之后,想当官封侯,所以去战场拼杀。得空之时,仍时不时地去田猎一番。有一次在南皮,我爹一天射了野鸡野兔63头。数量上远超我一天的獐鹿9只雉兔30只的最高纪录。
不过这次,我的目标不是那些野兔野鸡獐鹿什么的,这些小物件对我来说,现在实在是提不起兴趣了。我想围猎的是一种政治上的动物,那就是鹿。看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秦失其鹿,天下人共逐之。
如今,汉失其鹿,我去逐之。
其实汉失其鹿,我爹已经捉到了。但是碍于读书人的面子,又还给了刘汉家。
我爹就是这样,自己本性不喜欢读书,看到别人都读书,为了不落单,又装模作样的去读书,结果把自己装进了为读书人特制的笼子里,然后君君臣臣了起来,辛辛苦苦替刘家小儿刘协把天下三只鹿收捡回来一只,却只当个魏王。别人还不完全听他的。
如今该轮到我去把那整群鹿捉回来了。
所以在延康元年六月,那是个炎炎夏日,我并没有躲在王宫的中央空调屋子里享受冷气,而是顶着炎炎烈日高温酷暑,想去几千里之外的江东,捉拿碧眼儿孙权。他抢走了汉家的一只鹿,我要夺回来。
虽然建安年号是汉家刘协皇帝的,但是实际上是我爹起给自己用的,所以建安二十五年,我爹薨了,也就是死了之后,我继承了魏国王位,我认为这个皇帝年号已经不适合我了,虽然那个刘协皇帝还在位,所以我就改年号,叫延康。
三十四岁的我亲率六军共计十万之众,离开邺城。
三十四年前我爹在干嘛呢?三十四年我爹刚刚当上都尉,替汉家围剿黄巾军。
我爹三十四岁时在干嘛呢?我爹三十四岁之时我已有一岁多,那时他刚改任典军校尉,督率三军围剿黄巾军,替汉家收拾旧山河。此时冀州刺史王芬、南阳许攸、沛国周旌等连结豪杰,共谋废掉灵帝,也就是那个驾着四匹白驴拉的驴车在宫中狂飙突进的斜杠青年跨界高手,起来作乱。我爹不同意,为维护汉家,投了反对票。
如今我三十四岁之时,我爹过世差不多一年了,我干的事和我爹三十四岁当年干的一样重大。我爹如果在地下有知,他一定会感到欣慰罢。生子当如孙仲谋,难道我曹子桓做你的儿子不够格吗?非要拉姓孙人的儿子当自己的儿子,而把自己的儿子当孙子。他老人家总是喜欢吃着碗里瞧着锅里。自己有了一堆老婆了,还要抢别人的,自己有了一堆儿子了,还羡慕人家的儿子好。他老人家就是喜欢跟人家争争抢抢。
天气很热,六军走得很辛苦,搞军需供应的更是如此。主管军需供应的霍性有点犯懒,不想动。于是写书劝阻,胡说什么我刚刚登基做魏王,凳子都还没坐热,便起兵打这个打那个,显得自己很能一样。兵者凶器也,这是老子说的,不是我说的,必有凶扰,扰则思乱,乱出不意。所以我认为这个这个,魏国之业,危如累卵。
我一看,怒火顿起,想都没想就命人把他给杀了。杀过之后,又有些后悔,没人再敢劝我了,身边都是些唯唯诺诺拍马溜须之人,那我的国家不是很麻烦?
于是我又下了一道政令,要大家务必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有什么好建议只管提出来,我不会杀各位的。
只是,好像这杀霍性的效果太明显了,所以这个要大家广开言论的效果就不太明显。
岂止是不太明显,简直是太不明显了。
先不管它了。
于是我率军一路弯弯曲曲,盘盘桓桓,四渡黄河,三过涡水,七弯八拐地来到豫州地界谯县城下。十万将士齐懵懂,不知为何非南东。
我把军队停在谯县,兵锋指向西。
众所周知,西边五十来里路是一个叫许的地方。里面住着一个比我大三岁,个子比我高出一头、背有些驼的中年男人,他姓刘名协,是当今皇上。
这高个驼背的中年男人很是机灵,我才刚刚把军队驻扎在谯县城外,他就急急忙忙地派了使者过来慰军。满头大汗的使者拿着一封热情洋溢的感谢信给我,我伸手接过(我是魏王,继承我爹的大位,我爹那一套魏王出行的行头和见天子的那一套礼仪我也一并继承了,所以对皇帝我无须客气),随手放在案几上,看都懒得看。然后使者说为了表示对魏王劳师动众的感谢,天子特地赏赐一些大型动物供三军享用,计牛68头,生猪88头,羊168头,尾数都是带8的吉利数字,其他鸡鸭鹅等长羽毛的禽鸟若干。我饶有兴致地去看了一下,发现那些供食用的动物都是缩小版的,牛比猪小,猪比羊瘦,羊比鸡矮,都是营养不良的样子,都没有精心饲养过的。我有些不满意。使者点头哈腰地说,不好意思,大王,这已是许都最好的牛羊了,其他的要不是还刚出生,要不是留着下崽,都不能食用。
我想了一想,这使者说的应是真话。于是大大地表扬了使者及天子刘协一番,为表示感谢,我打发了一堆硬通货如黄金白银等回赠。使者开开心心地回去复命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