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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幸福童年没记忆8

  周围的将士一阵辟哩叭啦的掌声。

  为了给我送这匹小马,我爹特意从军营里赶回来。在家的这短短几天,我爹带着他的随从将士训练我骑马,教我骑马的技巧。因为我有骑马的天赋,学会骑马的时间少于计划的时间。我爹很满意。他难得有满意我的地方,但这上面,他很满意。这让我开始有了自信。

  我爹白天教我骑马,晚上就陪我娘聊天,陪丁夫人聊天,专门捡些开心搞笑的事说。也许那些事本来就很开心搞笑,也许那些事经过我爹一说就觉得很开心搞笑。我爹人长得不怎么样,很多时候坐没坐相,站没站样,说话滑稽搞笑,表情没个正经,嬉皮笑脸的时候多,正儿八经的时候少。一般人都不会把他当成好人来看,他也不要别人把他当好人来看。

  我娘听我爹说话,时时表现出很开心的样子。在不太明白的时候问上一两句,引得我爹又马不停蹄地说上一根香的时间。

  而丁大娘则没有足够的兴趣听我爹说话聊天。我爹他说他的,丁大娘一声不吭地在旁边,尽着一个听众的义务,努力地不扯哈欠、不眯眼。说着说着,我爹停下来,感觉到没有人在听。

  丁大娘说:讲完了?

  我爹很尴尬,没有可讲的了。

  再讲一讲嘛,我在认真听呢。

  我爹知道,丁夫人真的是没在认真听。

  于是也罢。悻悻地起身,准备又回我娘房间去过夜。

  丁夫人问:子修呢?怎么不见回来。

  憋了几天没问这事,终于还是问了。

  我爹说:军营里有些事,走不开。他好着呢,你放心。

  我是很放心。只是你别把他弄没了。我没能为你生个一儿半女,但他是我用心血抚养大的。我老了还指望他来照料我呢。

  你老是说这些丧气的话,我手下多的是将士,把他保护得好好的。哪能说没就没了。

  为哥哥子修上不上部队打仗的事,丁夫人丁大娘和我爹关系一直不太融洽。虽然我爹仍然很爱丁夫人,很敬重丁夫人。但是子修的事横在二人面前,总是有些不愉快。

  我娘和我爹就没这事。所以每次我爹回来,没过多久,我娘就会怀上。过下八九个月,就会生下弟弟或是妹妹。

  当我两岁多时,我爹回来,后来生我弟弟曹彰。当我五岁时,我爹给我送宝马,过后,就生我弟弟曹植。等曹植出生,我已经六岁了。马已经骑得很顺溜了。

  我不仅可以骑在马上伸手接住飞过来的鸡蛋鸭蛋石头,还可以俯身捡拾地上的任何东西,除了绣花针这类细小的东西外,一般需要捡拾起来带走的物品都可以捡拾起来。骑马没什么太大的技巧,可能最关键的是要你要懂马,马能懂你,你要知道它的喜哀怒乐,它要知道你想要它怎么跑,怎么做。这是最关键的。如果你的意志能成为它的意志,你的想法能转化成它的行动,息息相关,心心相同,人马合一,马蹄仿佛长到你腿上一样,那就真是灵活自如,自由奔驰了。

  在骑马方面,我和我爹开始有了共同语言。其他的大部分都很不一样。

  我和我爹相隔三十三年的时间。三十三年之间,这个世界已是天翻地覆,天崩地裂,江河倒流,很不一样了。

  所以很多地方,我和我爹是不一样的。

  因为我和他的童年不一样。

  当他还小时,河流里到处都是鱼虾,螃蟹多得都往树上爬,乌龟王八随便躺在哪个大石块上晒太阳而没有人想着抓回去一锅炖。牛羊满山坡,姑娘们放心大胆地到南山上采摘野花。虽然也听说当官的仍是没有个好脸色,皇上身边的宦官也是贪财如命的家伙。但是随便杀人的事是没有的,抢劫和偷盗没人敢去做,大家都痛恨这些事。不等官府派人来,就能被身强力壮的小伙子逮住。

  亲戚之间互相帮助。不认识的人饿了渴了还会给口饭吃送碗水喝,而不会相互伤害。

  大家都能尽心劳作,粮食收割了除了上交部分给官府或是东家,自己还可以留下一些,安安稳稳地放在家里供一年之用。

  而当我出生时,江山还是这样的江山,可是人民已不是当年的善良的人民。山川依旧,而鱼虾龟鳖已全无影踪。人民都到了相食的地步,那天地之间还有什么活物能不被吃。

  那个时候,天地是一个广阔的天地,到我这时,天地已是一个牢笼,是一个地狱,是一个猛兽横行的世界。唯有家,还算是一个稍稍安全的地方。

  人是最危险的动物,比狮子老虎还要危险。

  人是最需要防范的动物,一不小心,你就会被同类所杀。

  所以人和人之间是不能有信任的。

  在我六岁之时我就开始读古圣先贤的书。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这是一个多么美好的世界,这是一个多么美好的憧憬。不仅敬重照顾自己的父母长辈,而且还敬重照顾他人的父母长辈。不仅爱护自己的儿女,而且还爱护别人家的儿女。可是现在的世界,有哪个能做到这一点?

  混世魔王董卓溺爱自己的幼小,还在襁褓中都封侯封君,对别人的子女却是断手断脚残忍之极。

  过后,别人对他的子女父母也一样,老母亲90岁了,还被人所杀,身首异处。晚辈无论大小,悉数斩尽。

  人杀我妻女父母,我杀人妻女父母。杀过来杀过去,世界杀成一个鬼魅的世界,杀成一个尸骨遍野,荒野千里的世界。

  关关之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这样美好的情感去了哪里了?

  关爱他人的小孩如同自己的小孩,照顾他人的长辈如同自己的长辈。这样的人去了哪里了?

  天下为公,世界为大同。选贤与能,讲信修睦。使人不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鳏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使男有份,女有归。这样的世界什么时候才会有?

  这样的世界是没有的。

  我从小就这么认为。

  这是一个残暴冷酷的世界。是一个胜者为王,败者死亡的世界。是一个互相碾压,互相伤害的世界。是一个没有道德底线,只有生存底线的世界。

  所以当我从小读书,我就偏向于读法家兵家的书,而不太喜欢读孔孟之书。孔孟之道,迂阔无用,只好拿来忽悠无知百姓。法家兵家才是助自己超越众人,站在众人之上的法宝。

  不过虽然这样,古人的文章仍给自己许多希望,许多开心。那美好的话语虽辽阔玄远,无法实现,但是也不妨先让人浮想联翩。暂时忘记这冷冷的现实。那些字虽然繁杂难写,但是那些句子却读来朗朗上口,有如音乐。

  现实世界多少有些让人无趣,这书上的世界就丰富多彩起来。

  这是我和我这弟弟曹彰之间的不同之处。

  他有着旺盛的精力和使不完的力气。虽然年纪比我小两三岁,但是力气却是比我大很多。不仅比我大很多,而且比一般的同龄人的力气都要大。而且好斗好动。哪怕是睡着了,梦里还要和别人打上一架。白天就更加疯狂了。见牛追牛,见鸡追鸡,舞枪弄棍,见谁都要比个高低输赢。

  可是家人要他读下书,他就捂着脑袋喊头痛。他说他弄不清那些字为什么有那么多条腿,为什么个个字都是弯弯曲曲的那么难看。为什么那些字不像“一”字和“二”字“三”字那么简单。非要弄得像蜈蚣那样,分不清这个和那个有什么不一样。

  我很不喜欢这个力大如牛,有脑袋没有脑子的弟弟。

  可是我爹和我娘很喜欢。

  我娘说男孩子小时候就是这样,上蹦下跳,闹个不停。哪像我,一天到晚,又不哭又不笑,像个棍子那样待着,没有一点小孩子的活泼气息,和一个老小头没什么区别。

  我爹个子不高,精瘦矮小,但是力气很大。小时也是无法无天,胡作非为,所以也认为我弟弟那样也不错。

  也不知我爹和我娘是依据什么标准来喜欢自己的儿女。

  可能是有依据的,也可能就没什么依据,喜欢就喜欢,不喜欢就不喜欢。没有太多的理由。

  大哥曹昂,大家都喜欢,爹妈也喜欢,这个可以理解。因为他长得高大帅气(品相好),品性好,脾气好,人聪明,体贴人。总之,各种优点他都有,你不能不喜欢他。大家都喜欢他,我爹和丁夫人丁大娘喜欢是正常的。我亲娘就是出于别的原因不喜欢大哥,但是见着大哥,也不由得不喜欢。这是我大哥的人格魅力。

  弟弟曹彰就不太一样,长得两根黄头发,人又顽劣不堪,只喜欢舞枪弄棍,读书是白傻。这样的人,也能博得我爹和我娘的喜欢,我就搞不懂了。

  我另一个弟弟曹植,长得斯斯文文,聪明活泼,虽然力量单薄了点,打架斗殴不行,但是天生一块读书写文章的料。

  我爹我娘非常的喜欢。

  其实我只比大哥差了那么一点。论单项,可能武功方面比弟弟曹彰差那么一些,文韬方面,比弟弟曹植差那么一些。综合排名比哥哥曹昂差那么一些。算起来,我也并不是太差。相比于曹家之外的那些男孩子,我应是很优秀的了。

  但是在曹家兄弟之间,我因为各项都不够突出,所以就显得很平庸。加之长相,貌不惊人,或是相貌平平。我爹我娘不是特别感兴趣。相比其他儿子来说,对我相对冷淡了许多。

  因为这差异很小时候就有了,所以我很小就体会到了这一点。可能因为我对这些较为敏感,所以也对兄弟姐妹,对爹娘的感情也没有他们那么深切。这样彼此相互作用,大家对我就更冷淡了。这种情形不断的循环,几十年下去,最后就成了一个死循环。

  成了一个解不开的死结。

  其实一开始并不是那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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