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我的文学生涯4
我的个人爱好武的方面就是骑马射箭击剑就这些,其他文的如斗地主搓麻将等娱乐游戏很少有喜欢的,只有弹棋还能稍稍尽其巧妙,年轻时曾为此还写过一篇赋以资纪念。以前京城的弹棋高手有马合乡侯、东方安世、张公子等人,常常遗憾不能与他们切磋。
咱老爹喜好诗书典籍,虽然身在军旅行武之中,平时也不放下书卷,好学不倦。这一点就后世法国皇帝拿破仑一世跟咱爹有点像。经常在深更半夜或雄鸡方唱之时读书写作,伊於吟哦,怡然自得。他常说一个人从小好学,就能思想专一,而年纪大了之后再学,就有点容易忘记。年纪大了而能勤学的,大概只有和曹吉利和袁伯业了。我受此熏陶因此从小就诵读诗书文章,成年时已阅读了三坟五典五书六经。至于史记汉书以及诸子百家之著作,我没有不阅读完的。
我所撰写的著作如书论和诗赋,大约有六十余篇。至于我是否能大智若愚,大勇若怯,以仁义礼智信待人接物,以宽容对待下属。这个还有待后世良史如司马迁者班超之流做出定论。
我把这篇个人小传给郭女王看,她夸张地赞美我,唉哟,写得真不错,那个字一笔一画,就像是印板板印上去的。我有点扫兴,我又没要你看我的字写得怎么样,我是要你看我写的内容好不好。郭女王撇撇嘴,表示没兴趣。我忘了,她很小就父母双亡,没入官侯之家,没怎么读过书。最近因我之故,她也快成了太子妃。她忙着弄这些女人的行头名号去了。
我把这篇个人小传给甄氏看。她拿去之后慢慢地看过三四遍,然后说夫君的字,近来大有长近,已经沉稳老练了许多,一笔一画,尽显为大事者的风度和气概。早已不是当年的那种踦行斜立的样子了。文章内容简繁有度,有大有小,大事者概括精炼,小事者细腻丰满,有血有肉,俨然大家之作。
在把文稿送回给我之前,甄氏还亲笔工工整整手抄一份,用镇纸压在案桌上,时时观赏揣摩。令我颇有知音之感。
我说你比我年长五岁,经历也比我丰富,也可以写写个人传记啊。写出来说不定还能青史留名呢。甄氏摇摇头,淡淡一笑,说,我比较喜欢老庄,老子以无名为要务,和光同尘,不为人知。我不太喜欢抛头露面,写文章留传也算是抛头露面的一种吧。我只愿开开心心,平平静静地过完这一生。我认为作为女人能有这样子也是很不错的了。不比你们男人,要干番大事来,扬名立万。春秋左传云:太上有立德,其次有立功,其次有立言,虽久不废,此之谓不朽。男儿顶天立地于世间,须要在这三件紧要事上做文章。立德是大圣人做的,立功咱爹爹都已做去了,我看夫君可以在立言方面下点苦功。因为这文章是经国之大业,是男人的不朽之盛事。而夫君您又年富力强,有能力有条件,完全可以利用太子这副君之位多写写文章的。
戚戚与我同心焉。于是没有郭女王的打扰,我和甄氏躲在深闺后院里过着二人生活。读书人所艳羡的红袖添香夜读书,我早就得到了。只是近来心境转为清凉,这种静心读书写作的想法才更深更浓。
因为近一年来,咱魏国出了些灾祸。发生了大规模的公共卫生安全事件流行性瘟疫,亲故多离其灾。徐干陈琳应玚刘桢等,一时俱逝。悲痛之情无法用语言来表示。
当年大家这帮文学界的哥们在一起交游相处,出门时共坐一辆马车,休息时共睡一张床榻,不曾有片刻时间分开。每当杯觥交错,音乐响起,酒酣耳热之际,大家纷纷赋诗作文纪念。这时,恍惚之间不知自己乐成什么样子。本以为人生百年,是每个人的天分命数,大家长共相保,相濡以沫。何曾想到短短几年之间,如草木零落得差不多没人了。提起这事,言之伤心。近来编撰他们的遗作,汇总成一集。看到他们的名字,都已经记录在死者的名单上去了。追忆过去的游乐相处,仿佛还在眼前,历历在目,事事在心。可如今大家都已化为地下粪土,世道如斯,还有什么可说的。
当年一起在南皮游乐玩耍的,现在只剩下三个人了。曹休和曹丹都已获升迁,不是封了侯,就是拜了相,各自忙各自的前程去了。还有一个吴质,仍没有受到我爹的重用,而我又帮不上什么忙,还待在那个四五线小城里做着小县官。
四个文学界的好朋友死了还不算,这两天另一个好朋友王粲又死了。这个好朋友,就是写那篇很有名的《登楼赋》的小兄弟:登兹楼以四望兮,聊暇日以消忧。只要是年轻人,有那么点怀才不遇的,被领导看不上的,心里有志向得不到施展的,读了这赋,都能有强烈的共鸣。
这个王粲小朋友,生来命运多舛,虽生在大户人家,祖上三世为公,属于官二代,却是从小父母双亡,十多岁就流离失所,远离家乡,去千万里之外的荆州依附刘表,因为听说这大佬懂文学,重人才,所以千里迢迢地去投奔他。却不料也是个只看外表不重内才的家伙,但凡领导有的毛病他都有。因为王粲出生时先天不足,长得对不起观众,不仅身材矮小,而且相貌也难看,虽然满腹经纶,有过目不忘的本领,却不得领导的重视。我们这个时代,长得帅的也有,如袁绍、诸葛亮、孙权之流,这些人设因为长相出众,所以占尽了便宜,做起事来很容易。另外长得丑的也不少,如我爹曹操、张松、我、庞统,还有这位王粲。因为相貌上出了点问题,想要做点事,就难上加难了。这些人里面,除了我爹精力旺盛,有百折不挠的气概,做出点成绩了;我因为是他的儿子,承荫父业,捞了点好处之外,其他的人混得都不是很好。就因为长得丑。
这个丑小鸭王粲同学,投奔荆州刘表十七年,始终不受重用,想离职去别的地方谋生路,却又走投无路。刘表死后,王粲同学跟了小公子刘琮。王粲分析天下大势,认为与其同我爹曹操死磕到底,干又干不过人家,还不如请降。一来可保荆州百姓免于兵灾,二者自己的荣华富贵也得以保全,两全其美。于是刘琮听了他的话,兵不血刃地投降我爹。我爹很高兴,认为他是个人才,重用了他。于是王粲同学做我的文学侍从,五官中郎将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