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兄弟苦相争10
我铺纸展笔,准备写。郭女王在旁边冷笑:前有子建,后有子桓,男人怎么总是那么蠢,总是坚持不到最后。
我还在思考她这话。郭女王的市井俚语就又冒出来了:
天都亮了,还尿尿到床上。就不能憋到最后吗?子建本来是有机会胜出的,结果他没能憋到最后,把自己给尿湿了。你才刚刚有坐太子的机会,你就得意忘形了,以为太子之位坐定了。只要你爹不死,你那太子之位都在他老人家手上捏着,想废你就废你,想立你就立你。你说呢?
我听了,一个激灵。觉出了给吴质写感谢信实在是件很危险的事。吴质肯定也不会同意我那么做的。
所以自己务必戒骄戒躁,小心谨慎,争取更大胜利。
所以有人采访自己,问我当上太子之后有什么感想,我并没有露出得意忘形的样子来。而只是一再地表示感谢:感谢父王,感谢娘亲,感谢组织,感谢CCTV……当然真正要感谢的人,是不能说出来的。
我老娘一直是夫人,因为她前面的职务就是夫人,不是太太。虽然后来丁太太离职了,刘夫人死了,她也就成了实际上的正职太太,但是没有做出十分巨大的贡献之前,还是没有转正。如今她的长子,我,成了太子。妻以子贵,她老人家终于熬出了头,转了正,成了太太,我爹是魏王,所以称王后。
后宫里的一堆女人去贺喜,跟我娘说了一堆的好听的话,说什么您老教子有方,所以当上了太子,您老育儿辛苦,现在苦尽甘来,享不尽荣华富贵。所以,您应当把您老人家的私房钱全部拿出来赏给咱们这些下人,好显示您的激动之情。
我娘听了,撇撇她老人家的枯嘴唇,不以为然地说:大王考虑的是我丕儿年纪最大,所以定他为接班人。我今天只觉得如释重负,因为免除了我教子无方的过错,大王没有责怪我,我就感到很开心了。我都胆颤心惊,如履薄冰,怎能还想着大手大脚地赏钱给大家?
大家想我娘嫁给我爹也有三十多年了,耳濡目染,就是有点傻白甜,这么多年,也变得硬核了。如果我娘赏赐给下人太多,我爹会不高兴,奶奶个熊,你娘们居然背着我藏了那么多私房钱;如果赏赐太少,哇呀,一个魏王家,怎么那么小气,就给这么点小钱,打发叫花子啊。所以,不给。
人回报给我爹听,我爹听了很高兴,说:怒不变容,喜不失节,最是难得。
其实我想,是因为我老娘没问他要赏钱,他老人家省了一笔出项才高兴的吧。
我听了这老两口说的话,心里很不是个滋味。老娘一辈子都不喜欢我,从我一出生就不喜欢我,冷淡我,不把我当亲生的。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庄公寤生,惊姜氏,遂恶之。庄公的娘姜氏生庄公时难产,所以不喜欢庄公,只喜欢小儿子共叔段。难道是我出生时难为了她老人家卞氏,所以不喜欢我吗?可是从小到大,从里到外,没有一个人这么说过。也不知道她老人家为什么那样。我靠我的能力才干,努力拼搏,好不容易从一帮如狼似虎的诸兄弟中脱颖而出,当上太子。她老人家却是无动于衷,没一点正常母亲的喜悦之情。已令我难堪了。而我爹又说那话来表扬她做得对。真是一丘之狢。一丘老狢。
有人想采访曹植,想问下他失败的感想和失败后的打算。但是人家正处于痛苦之中,你这样去采访,不顾人家的感受去问人家,也太不人道了吧。所以没人去采访曹植。
只是有好朋友私下问曹植,当时他打马跑驰道前,那个嫂子郭女王都跟他说了些什么话,才让你做出这么不理智的事情出来。
可是曹植不肯说。
我也听说了这事,我问郭女王。郭女王习惯性地撇撇嘴,说:我没说什么啊。还能说什么,我跟他又不熟。
自家的兄弟,她居然大言不惭地说不熟,你还能从她嘴里问出什么话来。所以我也不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