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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田间

汉月鸿影 汉吏 2312 2024-07-06 15:40

  刘备随着虎叔在田埂四周绕了一圈,在虎叔介绍下,这才了解眼下刘家田地的亩产及之前遭遇蝗灾损失情况,可以说损失相当严重。

  到目前,田间还是有飞蝗存在,只是数量远远比之前少多了,虎叔说他经历过多次蝗灾,但与之相比,都不能比,那日当真是黑云蔽日,四周都是黑压压的飞蝗,一丝日光都难以照进,不时还有其他僮客被袭击,很多人都四散奔逃,唯恐被蝗群当成点心,虎叔的语气中都带有一丝颤音,还有一种死里逃生的感觉,可以说,光在学庐内这些根本感觉不到。

  蝗灾对于虎叔他们来说,都经历太多,早已习以为常,虽然每次都是绝望,但好歹有时候可以乘着还未过季,赶紧抢种,争取寒冬前收获,不至于荒年。其实他们最怕还是前一步完成抢种,后一步蝗群突然飞回,那才是真绝望。

  虎叔随后轻松说道:“这几天蝗群看样子是过去了,大家都准备赶紧抢种,一旦季节过去,想要再次播种估计要到暮秋初冬,那是土地还没有硬到挖不开。不过北地往往寒冬来的很早,真要到那时,才是与天抢速度。”

  刘备问道:“食粮够嘛?”虎叔道:“还好,之前都这么过来的,没得吃时,大家都把储存的桑葚干拿出来混合,或是去山里挖野菜充饥,也能熬过。最不济就直接一觉睡过去,等到明年就好了。”

  刘备嗯了一声,眼神里充满了明了的神情,他深切体会过那种情况,那时,刘备被吕布偷袭下邳,刘备只好转兵海西,一路之上因饥荒而死去的卒伍不计其数,最艰难时候,互相吃饿死士卒的肉存活,要不是糜竺救助,刘备早成孤魂野鬼了,哪有后来,所以对于糜家,刘备是有亏欠的,还有糜氏,政治婚姻算是害苦她,直接导致其抑郁而亡。

  随后,虎叔指着前方那片田道:“那便是上田了,土质肥沃,亩产约三四石,这次损失相当高,接下来只能收获约七八石。”随后,他指向另一片田道:“那边是中田,亩产二石半。”

  “其他都是下田,亩产不过半石,之前都是种些土质要求不大的庄稼,这次恰好是这些下田没受到太大损失,接下来估计能收获不少。”

  刘备看向下田,怪不得土质不高,北面刚好靠近一片山丘,种些亩产不高,但土质要求低的作物也算是充分利用。只是恰好就是这些亩产不高的作物,在此前蝗群经过时,可能由于长势,也许是蝗群挑食了,居然没有损失,这当真是怪了。

  刘备来到眼前,定眼一看,原来是荍,这种外表不怎么好看,好像路边杂草的作物,土质要求不高,不过对气候要求较高,倒是个有些难伺候的主,也怪不得飞蝗挑食。刘备道:“这是荍,是一种野麦,诗中就有“视尔如荍,贻我握椒”,其实伺候好了,会有不错的产量。”

  “难道古时就有人种它了吗?我寻思它既能生在路边、荒地,这下田自然也能种,没想到还真活了,不过口感不知如何?”

  刘备笑道:“虎叔,其收获后研磨成粉,蒸、煮均可,之前我也是在书上看到了。”虎叔大喜道:“这都是之前瞎种,没想到还真活了,到时收获,我一定请少君品尝。”

  刘备嗯了一声,随后又道:“虎叔,田地水利灌溉如何,接下来估计是有旱情,排水渠蓄水渠,都要进行修筑,我们不能指望老天开眼。”

  虎叔道:“这周边就有涞水,涞水流域较广,无论是涿郡还是周边几个郡县都依靠涞水,田地灌溉水渠都有修筑,这蓄水渠,周边亭里都没几个修建,涞水全年几乎没有发生断流,就算有旱,估计也能支撑,某自少而大经历多次大旱,都有应对之法。”

  刘备摇了摇头,道:“兴修水利很关键,不仅仅是排水渠,蓄水池也是需要修筑,平时雨水可以靠着蓄水池储存,旁边尽量多栽培些树木,渠内还可养一些鱼虾。”

  “少君之言入理,待会就让他们挖掘。”刘备嗯了一声。

  虎叔又介绍道:“距楼桑里比较近是东城与仙坡、松林、西皋等里,这些都是陆城亭下面的。陆城亭是涿县比较大的亭,下设有十个里,每个里之间都有土路连接,土路都是乡民捐资铺就,行人与车马均可行。”

  楼桑里并不大,前后不过四五十户,而陆城亭差不多百余户人家,当然这百余户都是官府造册的编户齐民,至于有没有隐户,估计也只能听之任之。楼桑里处处都是刘氏,陆城亭以刘氏居多,大家互相之间都是同宗,很难发生问题,不过最近几年里刘氏名望渐弱,与其他姓氏之间都有摩擦。

  虎叔继续道:“蝗灾虽然造成比较严重损失,但经过几天准备,完全可以通过抢种保证收成,年前还是能够收到足够田租,主家待仆从与僮客佃户都相当不错,都是根据实际收成来收取,由于公道,主家就算衰落,大家也都没有要离去的意思,毕竟世事艰难,去其他家就没有那么仁心了。”

  刘备家的佃户僮客将近百户,但自家田亩总共不过七八十亩,刘家在前汉通过买卖、朝廷赐予或是其他庶民自愿成为隐户的田地,大约有上百顷田地,到光武中兴后百余年,子孙不孝,田地逐渐变薄,到曾祖那一代,只剩下百亩田地,不过家中人丁少,仆从也不多,所以还算过的不错。

  刘备知道这些人的想法,如果主家不苛刻,还比较公道的话,就会很少有僮客佃户脱离主家,过了半刻,刘备发现周边陆续有佃户下田,大家都在赶着季节,东边的日头也逐渐升起,这当真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都是一派田园气象。

  刘备跟随着虎叔,又继续转了很大一圈,他下田目的是为了解家中田地情况,至于是否下田,眼下还不是他这个只碰诗书,没经历劳作的人可以干的事情,但刘备最终还准备与虎叔一起下田干活,刘备身边也并未身着什么儒服,就一身比较简单的衣裳,最终虎叔还是拗不过刘备,只好让他跟自己学习如何播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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