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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公车征辟

汉月鸿影 汉吏 2397 2024-07-06 15:40

  蝗灾尚未过去,刘备这几日在私学内就显得有些焦躁不安,家中情况如何了,是否损失过大,影响收成。

  刘备打算寄去信,询问家中情况,如果只是单纯寄信,那么阿母定然有所隐瞒,让刘备不要担心。在他的记忆中,蝗灾后,紧接着又是大旱,对他家影响很大,以至于收成都不足以支撑来年春耕,而大人治病、去世都卖了好些亩田,田亩远远比不了现在,为缓解家中缺粮,阿母开始跟随乡里媪妇学习编织芦席与草履。

  眼下家中日子尚且过得不错,远在平原的阿姐与族叔还时常支援,不过这日子也不能完全依靠阿姊还有族叔支持,所以阿母就经常同媪妇们学习编织草席与草履,然后再拿到乡市去卖。

  所以刘备打算寄去信件同时,再写上一些可以缓解灾害的方法,诸如这类,都是刘备脑海中突然闪现的东西,他也不清楚到底效果如何。

  于是他拿起书简写道:“阿母在上,前些日来信收到,大郎目下在涿县尚佳,学习十分用力,老师都有夸赞。先问阿翁安,阿翁身体是否有恙,阿翁年逾花甲,还需多多保重身体为要。再问阿母安,身体如何,希望阿母不要过于操劳。大郎惊闻涿郡突发蝗灾,对家中很是担忧,恳切阿母告知真情,以安心肺。另大郎尝闻飞蝗多发田野,初冬其蝻在地,至初夏成虫,聚集成群而成灾害。目下所应对者,都以土地翻耕,其法有之,自以编网而捕,合网、布网、抄袋者皆可行之。或焚烧枯草,以烟熏之,或以石灰、草灰碾成细末,撒于作物,使之不可食。或夜中设火,火边掘坑。且焚且埋,除之可尽。”待书写完毕后,刘备将其托付同乡,以寄书信。

  没几日,刘备便收到来信,家中尚好,田亩影响虽大,但应对及时,可支撑到来年春耕,族中都有祭祀,待飞蝗过去,还可再播种。阿母有些生气。希望刘备不要忘记学业,勿想其他事。刘备等到只是阿母觉得他没有把心思放在学业上,整日看旁门左道之学。其实就是他母亲觉得刘备说的都是情急之下的方法,眼下重要还是应该祈求谷神,蝗灾乃是上天惩罚恶政,灾害过去,上天自然会保佑。

  刘备自己也明白,就连县府在蝗灾后也只知道举行祭祀,祈求上天,何况一个乡闾庶民。就是他把方法上交州郡,等来也只是勉励而已,至于实行与否,大概要看州郡长官是否在意,从地方到乡野,普遍认为朝廷恶政才是导致上天降下灾害的元祸,只有朝廷宽赦党人,排斥阉宦,继续实行仁政,上天自然会收去灾害。

  只是,目下这个朝廷就算宽赦党人,实行仁政,难道灾害不会发生吗?而且眼下朝野上下贪腐横行,民间私相报仇成风,地方官吏又都是一些名士当政,清谈可以。

  私学中,也有讨论目下蝗灾之事,有师兄弟言道:“眼下这次蝗灾,乃是朝廷失德导致,排斥党人任用奸宦,这才引起上天降祸。只有朝廷宽赦党人,排斥奸宦。这场蝗灾自然会消除。”

  “我认为朝廷失德在前,地方失民在后,官吏贪腐横行,地方豪强大户任意兼并,民众无立锥之地,这才降下此等灾害。”

  刘备觉得他们说的都对,但太过于看重朝野上下,对于庶民以及自然天理,其实完全看不在心,灾害乃自然天理,非是恶政所致,应对灾害不是转嫁视线,而是及时处理。当然他不会对外说的,不然他就变成替奸宦说话了,他历来认为实务归实务,世事归世事,但总有人将二者合二为一,让人无法理解。

  听着师兄弟议论,刘备逐渐将视线看下堂上老师,这次并不是崔师或是孙师而是卢师亲自教授,堂下师兄弟众多,并非人人被看重,眼下被看重,也仅有郦炎,还有三四个师兄,他并不熟识。不过卢师长期没有来私学讲授,突然来私学,让人有一种陌生与新鲜感。

  卢师乃名师,多少学子梦寐以求的追求是成为亲传弟子,而不是徒有其名的著录弟子。刘备本人眼下状态就是著录弟子,虽然得到两位教授的称赞,但也只是在师兄弟中有些名气,当然他要也不是学术成就,他自言自己不太可能有什么成就,初阶段不过是能识字,能读懂。

  读书最终意义是追求功名,只要在乡闾有名,自然会有州郡下文征辟。但如果想要被公车征辟,就需要提高自身名望,不仅仅是州郡,最重要是能传到天子耳朵,士人追求无非如此。

  他眼下连孝经尚未学完,论语刚刚开始,儒家六经还未入门,书、诗、易、礼、乐、春秋六书均未接触,其中号称儒家经学济用之学的书,也就是尚书,那恐怕要到成年之后,才可学习,而这恰恰就是卢师的最擅长者,其次是礼。这两经卢师都有著述。

  刘备眼神看将上面,卢植也是饶有兴致,看着弟子们的争论不休,过了一会,卢植让众人停止,然后就开始讲课了,说的是论语其中一章,这不是简单的介绍,而是讲解。

  讲解过程十分生动,卢师会以事物举例,通过细致讲解,让弟子们第一时间了解。刘备在下面拿起毛笔,在简牍上书写着他觉得重点地方,他一边听一边记着,好不认真。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间上午的课就结束,而卢师似乎也要离开了,离开时不少师兄弟纷纷上前请教。就连之前号称在郭林宗门下呆过的师兄,也挤在人群中。

  刘备有些好笑,但很快那位师兄就回来了,他突然很神秘的说道:“你们知道公车征辟?”刘备心中大定,然后询问道:“难道卢师要被公车征辟了?”

  师兄说了一句:“原来玄德你猜到了,师兄弟们都在传卢师要被公车征辟的事情,听说朝廷要征辟卢师去做五经博士,据说这是古文经学首次被朝廷认可,成为官方显学。”

  刘备下意识道:“卢师走了,我们怎么办?”师兄笑道:“我都见怪不怪了,以前在其他地方这种事常有,老师做官,就有高足私相授受,名义上你还是老师弟子,而且老师还会承认,但实际上过了很多年,估计他都会忘记你是谁?我想这次卢师认为自己快被征辟了,就想给弟子们留个好印象吧。我估计最近一两星期,朝廷公车就会来,到时候整个幽州都会轰动的。一定会很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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