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都西郊外。
张翼、廖化、宗预与督军裴越,送别即将去汶山的姜维等人。
张翼道:“大将军,我搞不懂为何陛下一定要派你去汶山求马。”
姜维道:“此事除我,无人更适合。”
廖化道:“那大将军多久才能回来?”
姜维道:“最快一个月。”
宗预道:“你走后,感觉成都这日子会很特别。”
姜维道:“此话怎讲?”
宗预道:“等你回来,成都就是葛侯统政之时代也。旧时代即将过去,新时代便会来临。”
姜维道:“无论旧时代还是新时代,陛下皆会信任诸位将军。”
裴越道:“大将军,我等将士等你回来,路上注意安全。”
姜维道:“好,诸位保重,伯约告辞!”于是姜维等人离去。
姜维走远后,裴越看着三人,道:“三位将军,可回营操练。”见三人没有回应,他便自己先回营了。
宗预走到廖化面前,道:“姜伯约心中宽广,真不怕有人馋他大将军之职位。”
廖化道:“我朝建立至今,有四人做过丞相或大将军。诸葛丞相病逝于五丈原,蒋琬大司马病逝于涪,费祎大将军被刺于汉寿,就不知道姜伯约最后会是怎样之结局。”
张翼道:“大将军责任重大,不能有任何闪失,他若有事,或影响大局。”
宗预道:“但愿他没事。走,回营操练。”
于是三人小聊片刻后,便返回军营。
两日后,吴国使者终于来了,诸葛瞻等人奉命于成都北门迎接,太常张峻,别驾汝超、领军龚衡等陪同。
可到了午时,使者依然未出现,这叫众人感到奇怪。
见冷风吹红了诸葛瞻的脸,张峻看不下去了,走到诸葛瞻身边,道:“葛侯,看来使者今日不会到来,不如回去。”
见诸葛瞻不语,汝超道:“葛侯,使者行程一直琢磨不定,说不定是有事耽误。”
龚衡也道:“葛侯,使者就是一朵奇葩,等他作甚,不等了不等了!”
见三人发话,诸葛瞻倒是很淡定,依然站在那里。
过了一阵,一位探马返回,赶到诸葛瞻身前,道:“将军,最新情况。”
诸葛瞻道:“说。”
探马道:“使者到达雒县后往西而去也。”
诸葛瞻道:“噫!往西而去,往西边何处?”探马吞吐不知如何回答。
张峻道:“西边为郫县。”
汝超问探马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使者为何会去郫县。”
探马道:“这..在下不知。”
诸葛瞻道:“你确定真往西边而去乎?”
探马道:“是,将军,使者确实往西边郫县方向而去。”
诸葛瞻道:“你马上去郫县,找到使者,问其多久来成都!”
探马道:“诺!”探马道后赶紧前往郫县。
探马走后,张峻道:“葛侯,看来使者很不给你面子!”
汝超道:“我看,使者是奔着大将军而去。因使者得到大将军去往汶山消息,所以往途中郫县而去。”
诸葛瞻道:“那使者消息还挺灵通。”
张峻道:“邻国只认识姜伯约,不认识你诸葛思远,所以才这么做,今可不必再等,可进城。”
诸葛瞻无奈道:“罢了,这些吴国使者真不是省油之灯。”
于是众人返回城中。
果然,薛珝一行人去了郫县。
郫县令常勖接待了他们。
此时郫县官府中,薛珝道:“常县令,你常家乃世家大族,而你本人更是才华出众,我在吴国就听说你领导治水都安堰之故事。”
常勖道:“使者过奖也,我族弟常忌以议郎身份出使吴国,所以吴国便知我常家。至于本人,我不过是遵守法度而认真对待我之工作,所以算不上有才华。”
两人饮茶后,薛珝道:“可惜没见到贵国大将军。”
常勖道:“大将军路过郫县未入城,直奔汶山而去。”
薛珝道:“若能早一日到该多好。”
常勖道:“使者是否有兴致到都安堰一游?”
薛珝道:“这是个不错主意,那就请常县令领路,欣赏这蜀江蜀山之美景。”
常勖乐道:“请!”
此时姜维正在飞速赶往汶山的路上,看着前方的高山,他一刻也不能停留。
不久,在常勖的陪同下,薛珝等人来到都安堰附近的湔山上。
薛珝看着江水,道:“蜀水爽烈,山峰俊俏,真乃叫人感叹。”
步协道:“听说蜀乃天府之国,能养百万军民,全赖此好水。”
常勖道:“是之,所谓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这蜀江水确实养育了百万蜀人,而这都安堰又使成都在枯水期不缺水,洪水期不淹水,控制水流进入成都与合理灌溉农物,彻底消除了水患。”
薛珝道:“走,到水边一看!”他道后,众人便下山。
晚些时候,成都,尚书台。
黄崇走来,道:“都护,最新消息,吴国使者到达郫县后,由常县令负责接待。”
诸葛瞻不满道:“这些吴国竖子,本将军在成都北门迎接不来,真往西而去。那这些人见到姜伯约乎?”
黄崇道:“没有,大将军没在郫县停留直接去往了汶山。”
诸葛瞻道:“没见到,那还行。”
黄崇道:“下一次上朝就是元旦,我估计吴国使者将在那时来到成都。”
诸葛瞻点了点头,道:“有道理。正月朔日,岁首大会,宴请吴国使者,时间上非常合适。”
黄崇道:“使者到来,可以安排太常张峻,别驾汝超到西门接待。”
诸葛瞻道:“那我不去乎?”
黄崇道:“依礼来讲,应该要去。”
诸葛瞻想了想,道:“罢了,我太忙,还要准备宴会,再说这些人又不准时,还是让张太常和汝别驾去便好。”
黄崇道:“诺!”
很快,景耀四年正月朔日,这一天来临了。
今年的岁首大会,好像比往年要热闹一些。
百官入宫的路上。
董厥和樊建,二人同坐一马车。
看着坐在旁边,显得毫无精神的樊建,董厥笑道:“长元,今日可是岁首之日,怎感觉你闷闷而不乐。”
樊建道:“有何可乐,人不是又老一岁。”
董厥安慰道:“你怎么这般消极,你今日正式任职尚书令,我要恭喜你,我朝第十一位尚书令就是你樊建樊长远。”
樊建故作笑脸,道:“龚袭,谢谢你之恭喜。你我几十年同僚好友,你还不了解我之想法?你我皆半百之人,国家还没得到复兴,而官职却不断高升,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董厥道:“怎么回事,就这么回事。你我皆不是治世能臣,只是得到丞相破格提拔,陛下太多优待,仅此耳,乐观一点。”
于是二人继续往宫中而去。
同一时刻,廖化叫来张翼来到宗预家门口。
张翼看着廖化,道:“元俭,真要这么做乎?”
廖化道:“伯恭,今日不仅是岁首之日,更乃葛侯一统朝政之日,我觉得应该这么做。”
这时宗宅大门打开,宗预走了出来。
见廖化、张翼在自家门口候着,宗预感到奇怪,走到二人身前,道:“二位老将军,怎一大早堵在我家门口,此为何意邪?”
张翼看着廖化,廖化对宗预道:“宗老将军,如今是景耀四年,从今日起,行都护卫将军诸葛瞻统领朝政,不如一同登门拜访。”
宗预一听是这事,大笑,又感叹片刻,道:“廖老将军,你我皆年过七旬之老骨头,为国奉献一生,所得到已够多,说句实话,只欠一死。为何还要相求于晚辈而登门祝贺?这不感到滑稽乎!”
见宗预敲着额头,一副无法理解的模样,廖化一时不知所措。
见廖化茫然,张翼道:“宗老将军言之有理,元俭,你是否思虑过多,居然担心这方面。怎么着,还想去拜访?”
廖化自感没趣,只好道:“既然这样,自然不去。走,一同入宫。”
于是廖化放弃登门拜见诸葛瞻的想法,与张翼、宗预一同去往皇宫。
同一时刻,东宫。
太子仆蒋显,右中郎将李撰,太子中庶子张郁等陪伴太子刘璿。
元旦之日,刘璿召集来六位皇子,即刘瑶、刘琮、刘瓒、刘谌、刘恂、刘虔。此时众人聚于东宫。
看着众弟弟,刘璿道:“今日天空大晴,老天真给颜面。六位弟弟平时各有分工,各有家室,难得聚于一堂,今日相聚,一定要尽兴。”
二弟刘瑶道:“大哥说得是,每年我都盼着这一日,以此稳固兄弟之间之感情。”
三弟刘琮道:“众哥哥弟弟中,我身体最差,应当少饮酒。”
四弟刘瓒道:“三哥此言差矣,今日正是饮酒之日,何故过于保守。”
五弟刘谌道:“有何值得高兴?”
六弟刘恂道:“五哥,今日是岁首大会,应当值得高兴。”
七弟刘虔道:“我也觉得是这样。”
太子刘璿走到五弟刘谌身前,道:“五弟,哪里不舒服?”
刘谌道:“北国沦陷,中原未安,偏于西南,有何心情饮酒为乐,使人感到畅快邪!”
众人听后惊讶,刘璿拉着他手,道:“你说这些,我至死也不会忘。只是正值朔日,陛下宴请百官与使者,还是先忍为好。”
蒋显走来道:“五皇子,你之义节,世人皆知,还望忍辱负重。”
李撰走来道:“五皇子,新年之日,天子设宴,诸葛统政,百官同贺,要相信一切皆会好起来。”
张郁道:“五皇子,今日当以笑谈陪天子,社稷之事有陛下和青年后辈之努力,早晚必能成事。”
见三人这么说,刘谌只好道:“诸位这般言论,我还能说何,今日同乐,不忆往事。”
刘璿道:“这便对也。”
于是刘璿拉着刘谌,众人一同走出东宫。
同一时刻,诸葛宅邸。
宅门内外,聚集了可能有数百数千人,因为所有人都知道,从今日起,国家的朝政又归于葛氏。从建兴十二年(公元234年),到景耀四年(公元261年),接近二十七年的等待,又一位诸葛先生将带领这个国家走向复兴。
诸葛家中,许多朝中要员,追随左右。
张绍、张遵、黄崇、李球、陈寿这些不说,还有太常张峻,别驾汝超、领军龚衡、大尚书卫继、尚书刘武、程琼、文立,尚书郎费恭、蜀郡太守张君、成都令吕辰等来了一大波人,从前院到后院,从宅邸前堂到八百桑树下,把诸葛家搞得是气氛十分热烈。
在祭拜了父亲诸葛亮后,诸葛瞻扶着叔父诸葛均来到前堂。
诸葛瞻道:“诸位,这位应皆不陌生,乃我叔父诸葛均,亦是丞相之弟。”
诸葛均道:“多谢诸君今日到我家祝贺,贤侄思远,上忠国家,下扶百姓,定能继承父辈之志,成国家栋梁。”
张峻道:“我等皆会像追随丞相一样追随诸葛都护。”
汝超道:“诸葛都护是我国希望,俊杰之后,都护统政乃众望所归。”
张绍道:“诸葛都护统领国政,就像开国丞相般,定能让我国迎来胜利之曙光。”
张遵道:“从葛氏到葛氏,从章武元年到景耀四年,正好四十年也!”
众人先后发言,个个激动不已。
之后,诸葛瞻请众人安静,道:“感谢诸君今日到我家为我祝贺,我能有今日,离不开诸位之抬爱。虽然很多人以为我是因我父亲之缘故才走到今日。其实不然,我是为复兴国家,凭自己学识与才干,一步一步走来。今日得陛下错爱,成为行都护卫将军平尚书事,我会保持谦逊而继续努力,要在诸君之帮助下把国家治理更好!”
“好!”一片欢乐声响彻整座宅邸。
稍晚,诸葛瞻等人走出大门,门外是一大片百姓围观。
百姓欢呼道:“都护!都护!都护!都护!”
诸葛瞻让民众安静,道:“谢谢,谢谢各位父老乡亲之爱戴。我诸葛思远今日正式统领国政,我一定会努力,此时即将入宫就职,祝父老乡亲新年快乐!”
百姓呼喊道:“都护新年快乐!都护新年快乐!”
诸葛瞻便在民众簇拥下,去往宫中。
同一时刻,汶山郡。
姜维等人已到达汶山治所绵虒。
青山之下,汶水之边,姜维带头,所有人向成都方向礼拜。
礼毕,众人起身。
李密走到姜维身前,道:“大将军,今日成都举行岁首大会,我等却在边关。”
姜维道:“我等虽身在边关,但心永在国都。”
来忠道:“筹集一千匹胡马,可不是小数目。”
姜维道:“无论是小数目还是大数目,此皆你我臣子之职分所在。”
赵广道:“我估计今日吴国使者也会参加岁首宴会。”
姜维道:“吴国使者正好赶在好时节。”
这时汶山王太守从远处走来。
王太守,是已故汶山太守安远将军王嗣之子,在王嗣去世后,王嗣之子继承父亲的职位,成为新任汶山太守。新任王太守继承了父亲的边关政策,能妥善处理边关各民族关系,使得汶山郡已十五年没再发生任何叛乱。
王太守赶到姜维身前,道:“大将军、大将军。”
姜维见他来了,道:“王太守,出城五里相迎,辛苦也。”
王太守道:“看你这话,我哪里辛苦,是你一路从成都赶到汶山,你才辛苦。”
姜维道:“走,一起入城。”
在入城的路上,王太守道:“若没记错,这是大将军第三次来汶山。”
姜维道:“是,确实是第三次,前两次皆有你父亲在我身边,如今子承父业。不过当年没照顾好你父亲,我十分愧疚。”
王太守道:“大将军别这样说,人总有一死,能为国而死,是我父亲之心愿。”
姜维点了点头,对身后众人道:“我提议,给王嗣将军烧柱香。”
于是众人来到王嗣墓前,烧香敬拜。
完毕,姜维对王太守道:“我之前派军士早一两日来汶山,你应了解我之需求。”
王太守道:“汶山郡全力支持国家与大将军,我已派人去通知汶山诸县筹马,很快便有消息。”
在季汉景耀四年(公元261年),岁首之日,诸葛瞻正式成为行都护卫将军,统领国事。而姜维远在汶山,忙于筹集马匹。此时宫中,岁首大宴即将开始,那么之后又将发生哪些事,请看下一章:葛氏迎客与筹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