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早年历任洛阳北部尉、顿丘县令、议郎、骑都尉、济南相,在任一方,造福一方黎庶,后皇权旁落、奸贼董卓祸乱朝纲,吾发矫诏兴义师,意欲为国家讨贼立功,奈何盟军皆是庸碌之辈,只重眼前蝇头小利,错失剿贼良机。
泰安,你知道吗?我发的是矫诏,假的诏书,我想不明白,大汉朝这是怎么了?文景时的风骨,武帝时的强盛,怎么现在都没了。”
曹操坐在主位上,眼眶中滚出热泪,单手扶着额头。
曹铭有心安慰曹操两句,却又不知说些什么是好,是啊,强盛的汉朝,打得周边的胡寇抱头鼠窜,时至今日已是日薄西山,连治下的黔首百姓都庇护不了,任由胡蛮寇边,掠夺财物,杀戮黎庶。
“常念弱冠霍骠骑,封狼居胥缚单于
若得三尺青钢剑,我欲封候作征西。”曹铭喃喃而道。
“我欲封侯作征西,没想到泰安的理想与我一样!”曹操掸去眼泪,双目中闪出两道精芒,从座位上站起来,快步走到曹铭面前,曹铭忙站起来相迎。
“没想到吾弟,与吾的理想一样,幸甚至哉!”曹操拍拍曹铭的肩膀说道:“泰安,此时你是否明白我征伐徐州的用意。”
“大兄,我已明白你征伐徐州的战略意图,欲平天下,必取徐州!”曹铭心想:我们曹家没有出事,大兄应当不会做那天怒人怨之事。
曹操目光复杂的看着曹铭,心想:泰安,你与子修年纪相仿,等我年迈之后,你们正值壮年,那时我的理想,便要靠你们两个去完成。
“泰安,你可知我派伯德他们去甄城任职之事?”曹操平和地说道。
“弟已知。”曹铭已经听徐盛说过,曹德被任命为县丞,曹彬、曹玉为县尉。
“那泰安便不想问问,你会得到什么职位?”曹操语调上扬道。
曹铭嘴角上挑,笑而不语,对于这种不能掌控之事,曹铭从不在意,而且他相信以曹操识人之能,定不会埋没人才。
“以你之才,成为一县之主绰绰有余,但是我现在还不想让你出仕。”曹操坦诚道。
“但凭大兄吩咐。”曹铭微微一愣说道,他没想到曹操如此直接。
“子修的老师乃是当世大儒,我想让你拜其门下。”曹操说出心中所想,这并不是临时起意,而是他思虑良久的结果,也得到了丁夫人的支持。
“师父?”曹铭从来没想过拜师之事:“大兄,我生性懒散,恐怕不能安心修习经学。”开什么玩笑,曹铭可不想整天跟钻研古文,那样岂不是太过枯燥乏味。
“恩,那此事就暂且缓缓,等我攻下徐州,聘请郑玄出山,你到时和子修一起拜郑玄为师。”
曹铭与曹昂同时松了一口气,前者是因为不喜欢被束缚,后者是因为心中对自己的小叔叔有一丝阴影。
曹昂心中的石头刚落地,曹操的一番话又让他紧张起来:“子修啊,以后没事多向你四叔请教。”
“是,父亲。”曹昂嘴角微撇,这算哪门子事,曹子修全程没说一句话,锅从天上降。
曹铭笑吟吟地说:“子修,常来呦。”曹铭可是准备开启世子培养副本,曹昂作为主角,怎能缺席呢。
曹昂一脸苦瓜相:“如若叔父不嫌麻烦,我以后会常去叨扰。”
“不麻烦...不麻烦。”曹铭喜上眉梢道,心想:我这大侄子年纪轻轻,过于老成持重,我得教育教育他,让他恢复少年天性。
“大兄,可是把全城的工匠都召集起来了?”三人再次入席,曹铭问道。
“泰安怎知此事?”曹操疑问道。
曹铭扬声道:“我想打造一柄长刀,今日到集市上寻铁匠作坊时,发现都没人,我想应是大兄召集工匠们,打造兵器盔甲了。”
“你呀,还真是什么都瞒不住你,我便拨调一名铁匠于你。”曹操捻一下胡须道。
“多谢大兄。”曹铭谢道:“不过,大兄可否再拨给我两名木匠。”
曹操以为曹铭是在玩物丧志,严肃道:“泰安,莫要本末倒置,这些皆小道尔。”
“大兄放心,我并不是玩物丧志,而是心中有些想法,需要验证一下。”
“如此便好。”
与此同时,曹家宅院中,曹德三人聚集在一起,曹彬饮尽杯中美酒,抓起一块肉脯边嚼边道:“曹...孟德...欺人太甚!”
曹德皱眉道:“仲德,食不言,寝不语,将你嘴中的食物吞咽下去,再讲话。”
曹玉在一旁,不屑地说道:“区区一个县尉,便将我打发了,那曹子廉却是扬武中郎将,秩比一千石,而我的岁俸只有二百石,这是凭什么!”
“还有那个荀彧,看起来便是庸碌之辈,居然是甄城县令,排在大哥上面。”曹玉气急,将曹德的交待忘到九霄云外,又叫起了大哥。
“叔德,和你说过多少次,在兖州我们只有一个大哥,便是他曹孟德,我是你们的二哥。”曹德眉毛皱在一起,苍白的脸淡漠如冰。
“那怕啥,别人怕他曹孟德,我可不怕,他不是下达什么饮酒令了吗,我偏要饮酒。”曹玉吵吵嚷嚷的提起酒坛,便要向外走。
曹德示意曹彬将其拦下:“叔德你且不要闹事,不久后曹孟德便会带领大军,前往徐州讨伐陶谦,到时我们的机会就来了。”
“大...二哥,曹孟德出征,关我们什么事?”曹玉将酒坛掷在地上,酒浆洒了一地,浓郁的酒香在屋中蔓延开来。
曹彬也放下手中的肉脯,将油腻的双手随便擦了擦,好奇的看着曹德。
曹德看着两个兄弟,无奈地摇摇头,心想:你们两个要是有曹铭一半精明,我也不至于这么累了,话说,曹铭怎么就突然开窍了呢。
“今日,我偶遇东郡郡丞陈宫,与之相谈甚欢,他对曹孟德颇有微词,言语间似乎有意拜我为主公。”
“一介书生而已,有什么用?”曹玉满不在乎地说道。
曹德解释道:“陈宫在夏侯惇手下担任郡丞,掌兵马之权,比那个荀彧要强上许多。”
“兵马?如果有了兵马,趁着曹孟德出征,我们便可以夺取兖州,到时二哥作兖州牧,我和三哥搞个太守当当。”曹玉拍掌叫好道。
“当真是妙,等曹孟德归来,看他敢不敢嚣张,不就是早出生一会吗,凭什么家族的势力都要倾向于他。”曹彬恨声道。
昌邑城某一处宅院中,两个青衣文士相对而坐,案台上摆着一局棋。
“公台,你眉头不展,可是有心事?”面色黝黑,胡须不整的人说道。
“子端,我今日遇到一人,甚是有趣,乃是那曹阿瞒之弟,与之交谈片刻,发现他对曹阿瞒颇为不满,可以当成一枚暗子,对我们的大事或许有帮助。”陈宫手中捏着的那枚黑子,啪地落在棋盘上。
王楷抱怨道:“跟你下棋从来没有赢过,公台就不能放一次水吗?”
“下棋放一次水,不过是一局输赢,但是人生哪有放水的机会,如果当时没有引曹阿瞒进兖州,边让也不会死,是我害死了文礼呀!”陈宫痛极捂着心口,久久不能发出声音。
王楷厉声道:“公台不必过于自责,都怪那曹阿瞒听信小人之言,杀死文礼,我们定报此仇。”王楷与边让没有什么交情,他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他对自己的职位不满,想要将兖州搞乱,谋得一方太守当当。
“没错,我们必报此仇,我能让曹阿瞒入主兖州,便能让他失去兖州!”陈宫整理一下仪容,怒气冲冲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