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练习半月,于臬对剑舞中的飞腾、纵跃、盘旋、进退、翻覆、披盖之法,大体已经了解,韩龙使木剑与于臬喂招,原来这飞腾、纵跃、盘旋、进退、翻覆、披盖之式中,又相生相克,所以可以应变无穷。令人沮丧的是,于臬快速进击,在韩龙手下过不了三招,慢慢演式,最多也就五招。然则,韩龙对于臬的应变竟然表示满意:“以快打快,一般人在我剑下过不了一招。”
又如此练了半月,于臬在韩龙剑下可以走过五招了。大雪化了,比原来更冷,再过10来天,就是224年的元旦了。
韩龙不愿意和于臬过元旦,他自己要离开。于臬已经适应了他那种游侠任性的性格,也不阻拦。韩龙道:“今日我传你剑点之术,所谓剑点,即用剑之法,分刺劈点斩,挂架崩截,撩圈洗云、挑抹削扎、搅提抹格二十式为要旨。其中刺劈点斩为主攻式,挂架崩截为主守势,撩圈洗云为进式,挑抹削扎为辅式,搅提抹格为助势。以五行论之,刺劈点斩如火,挂架崩截如木,撩圈洗云如水,挑抹削扎若土,搅提抹格似金。”韩龙一边解说一边示范。于臬道:“这云是何意?”韩龙道:“云即剑式举剑过头,如云水游击,不可捉摸。”
于臬一一用心记下,跟着韩龙进行试练。这一月来,于臬一边习导引之术,一边习剑,虽只一月有余,对韩龙所授之法也有整体了解。如此又练了四五天,韩龙道:“为师尚有一件大事未了,你可小心练习,中有不明之处,待明年二月,为师自会来找你。到时再行提点。”于臬见师父要走,这一月之间,二人虽只是晚上相会,但时间推移,于臬竟生不舍之意。韩龙道:“我为游侠,本身无所系,为师自有生存之道。你也不必生忧,只须小心练习。”于臬道:“过了元旦,弟子就要从这庐中返回家里,到时师父找弟子,就没这么容易了。”韩龙道:“我要找你,纵你在天涯海角,百万军中,又有何难。”
过了元旦,即是公元224年,农历甲辰年。于臬从庐墓搬回庄园,拜见了父母和叔叔、叔母。于臬在庄园择一僻静有空地之处作为练剑之地。于圭见于臬长至16岁,身高七尺六七寸左右(178 cm左右),虽然脸有些清瘦却有一股清竣挺拔,英气勃勃之势,不由心中欢喜,即命将石锁、石盘、箭靶、弓马之器,以家于禁家传之法进行习练。
于禁在五子良将中,善长的并不是单打独斗,而是在于整军治兵,并且弓马娴熟,武艺也还不错。武力方面,张辽徐晃张郃比其要强,与乐进不相仿佛。于臬整天在家走马射箭,休闲之时,便行气导引,练习韩龙所传剑术,晚上点灯,发奋读书。于臬此前不习骑射,一月下来,双腿内侧有些肿了,于臬也不以为意,犹自苦练。
不知不觉间,已至三月,此时杂花生树,草长莺飞。大汶河石桥底下,群鱼嬉戏。在于家庄园大厅,分宾主坐定的,有兖州刺史王昶,泰山太守羊耽,下首坐的是钜平县令,此外还有兖州和泰山的属官。于圭命人奉上茶汤。王昶道:“向年得闻羊太守声称候爷有一子,在家庐墓读书,如今三年已满,不知贵公子现在何处?”于圭道:“承蒙使君挂念,犬子叫做于臬,今年16岁未满,去年方才除服。如今正在庄里练习弓马,”王昶道:“既然如此,可否唤其前来一观。”于圭道:“使君相召,敢不如命。”随即唤一个庄客道:“速速唤来,刺史与太守、县令正等着呢。”那庄客火速去了。
于臬正在走马骑射,忽见一庄客急急走来,于臬道:“何事如此急讯,全不讲规距?”那庄客道:“少主人,如今刺史与太守、县令正在庄上做客,唤你速速前去。”于臬脱了短衣,换身衣服穿了,往大厅而来。
于圭见于臬来了,叫道:“还不快快拜见一众使君?”于臬近前见礼,王昶道:“不必多礼。”令于臬站立厅前,细细看了,点头道:“去年听闻羊太守称你庐墓守孝,在大寒之时,不顾手指冻僵,抄写《毛诗传笺》,如今过去一年,不知学业可有长进?”于臬回道:“向蒙明公抬爱,赠与《毛诗传笺》,小子俱已摘抄完毕,此时俱存于内室书房,小子开春以来才习经弓马,并未荒废学业。”
王昶道:“羊太守既已试你三道题目,我也不再重试。我且问你,你既习兵事,必以武略济之,不知习何兵法?”于臬道:“向只读经书,并未专习孙吴之术。”王昶道:“你既闻知孙吴,且以孙吴之术应对。此时,攻吴可还是攻蜀可?”于臬道:“王道之行,必先足兵足食,然后谋定而后动。方可胜算者多。”王昶道:“若此时攻蜀,胜算几何?”于臬道:“虽刘备新亡,然诸葛亮明于治国,必结连东吴以抗上国,故蜀未可伐。”王昶道:“可伐吴否?”于臬道:“不可。吴上下一心,结连西蜀。若兵不足食,甲不令新,不如重视农时,方可谓战胜于朝庭。”
王昶见于臬应答要言不烦,向羊耽点点头。羊耽问道:“于臬,你可知我为何自三道题目之后,再无音讯?你可怨望于我?”于臬心中当时自然有气,但近段时间来,他专心习剑,又练弓马,对此耿耿又渐至忘怀,今见太守提起,向羊耽一礼道:“小子不敢怨望。”羊耽道:“既然如此,可愿到县里任一记室?”于臬见羊耽欲将自己从小吏做起,已有磨砺自己之意,但他的志向并不在此,当下朗声道:“所谓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小子今年方才十六岁,来日方长,若蒙眷顾,小子愿入洛阳太学就读,十年之后,再行评定如何?”王昶、羊耽等人,一听于臬之语,颇感意外,便视向于圭。于圭道:“羊太守令你到县里任职,你也可以读书,何必远赴洛阳呢?”于臬道:“虽然说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小子立志求学,亦是向上一路,还望父亲大人成全。”于圭尚未及言,王昶道:“于臬有心向学,亦是一番美意,只是现今太学式微,非是读书上佳之处。不如先到县中任职,明白职守,再图进取。所谓宰相必起于州部,切不可负了太守美意。”于臬见了,拜伏于地:“多谢各位明公成全。小子现是白身,有负众望。”羊耽见于臬执意不从,便道:“既然如此,你也不必去洛阳,也不必去县里,我荐你到我羊氏家塾做一旁听,不知你可愿意?”
于臬一听,不由心中狂喜,但他外表依然水波不兴。要知道羊氏家塾,非族中优秀子弟不得入内,如今羊耽令其作为旁听,已是莫大恩惠。于臬向于圭望了望,于圭道:“羊太守允你旁听,已属破例,你还不答谢。”于臬当即向羊耽跪倒:“小子谢过使君。”这时王昶在旁笑道:“好啊,下次犬子就学你羊家,你可不得阻拦。”羊耽道:“贤公字尚在襁褓,就想订下这规距,等到贵公子入学之年,使君恐怕早就入朝任职去了。”如此一话,说得在众人员哈哈大笑。羊耽道:“钜平县令域中有才,虽于臬不赴县任职,县令察举之功不可没,本郡回去后,当奖赏于你。”那县令听了,也自欢喜。
羊耽对于圭道:“等于臬将一应事物安排完毕,就可以到城南来,某回去后,当修书一封致于家里,于臬事毕即可过来。”于圭应了,王昶对于圭道:“候爷有子如此,足慰平生了。”于圭连道谬赞。王昶等人起身,于圭等人送至庄外五里。王昶道:“于臬你所说攻吴攻蜀之言,本州到时还要验证。”说毕,大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