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彦靖,你的计策果然厉害,不出七天,司马太傅就让出了录尚书事的职权,一众老臣也没话说。”大将军府,曹爽和丁谧等一班人,相视一笑。
丁谧道:“大将军,您是先帝托孤的首席大臣,政由已出,就要用自己的人。我等先前都追随大将军,如今,也该是我们一展才华的时候了。”
李胜道:“大将军,司马太傅既然成了太傅,就那得教天子读书,和天子太接近了,我们也得有个人在边上才好。依我看,就让彦靖以散骑常侍身份加侍读吧。”
曹爽道:“我想让何平叔任吏部尚书,邓玄茂为度支尚书,弟羲为武卫将军,毕昭先为侍中,弟训为中护军将军。这五兵尚书,我想让于德揆担任。”
丁谧道:“不可。于德揆素与司马太傅家亲善。他与司马昭同庚,一同加冠,一同在雍州用兵。如今又领着城门校尉。此亦是要职。不如迁他为议郎,另用人选任城门校尉如何?”
曹爽道:“他是先帝要求任用的人,难道,我要违了先帝遗训?”
丁谧道:“我的大将军,君子趋利以避害。先帝遗训,又没有明诏,谁会求证。大将军想要政由已出,就必须果断。”
这时,大将军府长史孙礼走了进来:“大将军,大司农求见。”
曹爽道:“原来是元则,快请。”孙礼走了出去。
不一时,孙礼引桓范到。见礼毕。曹爽道:“大司农,你来得正好,方得我等正议尚书台人选问题,彦靖以为,于德揆不宜进入尚书台任尚书,想免去他城门校尉之职,你以为如何?”
桓范道:“不瞒大将军,下官之子楷,正任着这城门校尉司马一职。于德揆与我素未谋面,但听楷儿说,他军纪严明,训练有素,上任没多久就破了这蜀汉灯案。况这城门校尉一职,是先帝亲任,大将军不可轻动啊。”
洛阳令李胜道:“大司农,你与大将军是同乡,为何要替外人说话?”桓范道:“我只是就事论事。用不着替谁说话。”
长史孙礼道:“大将军,恕下官直言,既然于德揆不能进入尚书台任职,这城门校尉一职,也是要职,负责着都城外围安全。下官以为,他无故被免,恐人人自危,以求自保啊。何况,他也算是大魏皇亲,先帝亲封的驸马都尉呢。”
丁谧道:“德达兄,你也不想想,于德揆是驸马都尉不假,可他却与司马子元亲近。大将军要政由已出,就得用自己人。”
孙礼道:“大将军,下官曾治七郡五州才入朝任职。彦靖之谋虽好,却也不能在现在树敌太多。下官既然是先帝明诏用来辅佐大将军的,下官就要尽到自己职责。还请大将军三思。”
曹爽道:“德达,你言之有理,容我三思。你先出去吧。”孙礼看了丁谧一眼,走了出去。
桓范道:“大将军,德达之言,确实有理。下官建议,于臬城门校尉一职不变。目前中书省正缺人手,不如让他兼着中书侍郎的差……”
话还没说完,洛阳令李胜道:“大司农,既然城门校尉一职如此重要,这中书侍郎一职,也是片刻不得离开。如何能两全其美?不如不升不降,就任城门校尉保持现状,由邓玄茂兼着中书侍郎一职吧。”原来李胜先前因石苞一案,以为于臬奚落自己,是以从中作梗。
桓范道:“既然如此,那请大将军自便。”
曹爽道:“元则,我的目标是未来,现在在我府内的幕僚都是大魏的未来之星。老臣们的影响力终究比不过年轻人。于德揆虽然年轻,但毕竟需要历练,我看,暂且还是不动吧。”
桓范道:“我今天来,是另有事情。大将军,吏部郎许允,善于推举人,下官建议他为吏部尚书。”
曹爽道:“元则,刚才已经讨论了,以何平叔为吏部尚书。”桓范道:“既然大将军定了,下官就不多言了。既然大将军还有事再议,下官告退。”大将军府外,桓范望了一眼大将军府,叹了口气。
司马懿府。司马昭一脸不平:“爹,您作为辅政大臣,竟然被大将军这样摆了一道,儿子心里不服。”司马师道:“是呀,他名义上升父亲为太傅,实际上却是夺了录尚书事的权力,我看,这都督中外军事,也只是个虚名了。”
司马懿笑道:“何必如此。大将军这样做,有大将军的理由,何必如此心浮气躁,我教你们的修身养性功夫,都用到哪里去了?”
司马师道:“父亲说的有理,我们只是在家里讨论一下罢了。”
司马懿道:“这个没什么讨论的。自己心里清楚就行了。”
早朝,曹爽等在太极殿门口,见到司马懿前来,曹爽向司马懿施了一礼,笑着说:“这种天气,您老身子骨这么硬朗,来得这么早。我看,您老去年五十九,今年该是五十八了。”
“大将军这样说,这是嫌我老喽。”司马懿笑着望向曹爽:“若不是先皇将这托孤的重担交给了我,我也想学学薛孝威,享林泉之乐去了。”
“可别。”曹爽一边扶着司马懿,一边朝大殿走去。“如今皇上年轻,少不了您的教导,我看太傅这身子骨,起码还可以服侍皇上二十年。”
“二十年?要真是这样,那得有多少人会在背后骂我了啊。”
曹爽道:“太傅是先帝明诏的托孤大臣,谁敢骂你?”司马懿道:“我挡着年轻人前进的道路了,你说人家不会恨我吗?”司马懿说完,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曹爽。
曹爽眼光瞄向一边,道:“太傅四世老臣,爽愿以父事之。早晚得向太傅请教,还望太傅不要嫌弃。”
司马懿道:“请教不敢。大将军如此礼敬老夫,老夫有个小小心愿,请大将军成全。”曹爽一怔,道:“太傅请讲。”
司马懿道:“如今尚书台这么多尚书之位空着,老夫也不推别的人,这城门校尉于德揆,本是卢子家的门生,又和吏部郎许士宗亲善,老夫建议,让他到尚书台历练历练,如何?”
曹爽扶着司马懿的手松了,道:“大傅之言,大是有理。只是这城门校尉,亦是要职,况且是先帝亲简的。太傅之间,容在下日后再议。”
司马懿道:“老夫只是一个建议,大将军另有人选,必有大将军的理由,老夫认同就是。”
曹爽又拉着司马懿的手,道:“这就对了,你我同为托孤大臣,当和衷共济才是啊。”司马懿点了点头:“对对,要和衷共济,和衷共济。”说完,二人走走了大殿。殿内,文武百官早已两排列好。
朝会上,曹爽提出,由何晏任吏部尚书,邓飏为度支尚书,曹羲为武卫将军,毕轨为侍中,曹训为中护军将军。丁谧为侍读。请天子恩准。并特意加了一句,此事太傅认同。
散骑常侍王肃道:“听大将军所奏,所用之人,大多先皇所罢之人,如今皆放于显职,还望大将军三思。”
散骑常散侍丁谧道:“此一时彼一时。所谓治世不一道,先皇罢免,只不过是磨练我等心性,如今数年已过,先皇并没有说永不录用啊。何况太傅和大将军都商议过了,又何必再议。”
尚书仆射司马孚道:“既然以何平叔任尚书,那原吏部尚书卢子家任何职?”曹爽道:“也升为仆射。”“那吏部郎许士宗呢?”“任散骑常侍。”众臣以怀疑的目光望向司马懿,司马懿摇了摇头,一语不发。
曹爽望向曹芳,曹芳望了一眼郭太后,怯生生说道:“准奏!”
“彦靖之谋,果然厉害。”大将军府,曹爽大摆宴席,燕乐飞扬。李胜道:“如今才是政由已出。一遂大将军所愿了。”
曹爽道:“今日早朝,太傅曾向我推荐于德揆任尚书,被我婉拒,他也没有说什么。看来,这太傅无权,确实没什么用了。”
丁谧道:“大将军不可掉以轻心啊。司马太傅虽然现在忍气吞声,但朝中关系复杂。他向你推荐于德揆,足见收买人心。如今尚书台下的尚书,都是我们的人,大将军又掌着兵权,这五兵尚书一职,不设也罢,到时架空司马孚和卢。下一步,你可以剪去司马懿枝叶,使龙无鳞,虎无爪,到时,就是大将军一个人的天下了。”
何晏道:“此事只可缓图,不能急切。我看那王肃,竟然在朝堂上,当着众臣之面,说我等是浮华党,大将军要留意。”曹爽道:“此事我理会得。”
曹爽通过明升暗降司马懿,并夺取了司马懿录尚书事的权力,架空了司马懿在朝中的辅政之权。
吏部尚书何晏一进尚书台,就下了一道命令:“以后吏部选举事,经尚书审定后,直接送大将军定夺。”一位尚书郎说道:“虽然卢尚书已升为仆射,但没有说他典选举事,要不要呈报他?”
何晏道:“你没听清还是耳朵聋了,吏部选举,由我审定后,直接送大将军定夺。”尚书郎道:“可今天早朝之时,没下这个旨意啊。”何晏紧紧盯着这名尚书郎,道:“看样子,你不适合任此职,你还是回去吧。”这名尚书郎道:“敢问何尚书,安排我到哪去?”
何晏一字一语说道:“回家,你被免职了。”这名尚书郎道:“既然免我的职,拿诏书来。”何晏道:“诏书?我作为吏部尚书,你不听上司之言,出言顶撞,这就是凭证。”那尚书郎施了一礼,退了出去。
何晏将吏部所有人等召集一起,道:“以后,要是说了不该说的,他就是榜样!”
何晏一进尚书台,当天就免了一名尚书郎之职,此事不到一天时间,立刻传遍了尚书台。浮华党,又卷土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