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转眼便到了十一月中旬,天气愈发的寒冷。山中的积雪还没有完全化开,刺骨的湿寒夹杂在北风中不断的肆虐,似乎对人类抱着极大的敌意。
村庄这几日多了些袅袅炊烟,原本冷冷清清的地方终于增添了些人气。不过,更多的是兽气。洛璃和凛冬之怒喜欢追着呆呆满庄子跑,枣红马总是迈着优雅的步伐跟在后面。黑锋喜欢闻枣红马的屁股,白龙对此不屑一顾,不过它这些日子总是被李墨骑,让它很不爽。
李墨更不爽,没有马镫,为了学个骑马不知道摔了多少次。后来李墨一发狠,用兽皮裹着铁条拧了两个马镫样的东西装上,而后白龙悲剧了。
李墨上了安全带,再也不会摔倒,对于骑马越发的勤快,白龙的屁股被李墨拍的都快红肿了。直到李墨的两腿内侧磨出了水泡之后,白龙才得以解放。
“子书,子书!槐乡今日有酒市,速去沽酒!”大清早典韦就扯着破锣嗓子大声呼喊李墨,将李墨从周公的棋局里硬生生的拖了起来,而后两人骑着马,一路去了槐乡。临走前李墨嘱咐李大熬狗肉烫,随后撇开了还在大睡的丫丫和洛璃凛冬,喊了周仓一起。
槐花酿名传方圆百里,这一批酒是今年新酿,所以前来沽酒的人很多。整个槐乡从一早就开始忙碌起来、当李墨典韦和周仓三人赶到槐乡的时候,就被热闹繁华的槐乡吸引住了。
“槐乡果然名不虚传!今日集市和村社都有的一比!”周仓忍不住的感叹道。
“确实如此。槐花酿百里闻名,今日定然人多!”典韦也点了点头。
李墨没有理会二人说话,只是一手牵着马,一脸好奇的四处打量。在两千年前赶集,对李墨来说是头一遭。
槐乡集市只有一条主街,从东头直到西头,横贯整个集市,很多人的摊子摆不下,都已经延伸到了集市外面去。
“狗肉羹,狗肉羹!六钱一碗,十钱两碗!”一摊主拖着长长的音调在吆喝。
“狗肉干,狗肉干喽!一斤二十钱,一斤二十钱喽!”
“炙狗肋、炙狗肝!十钱一斤,十钱一斤!”
“鸡蛋,鸡蛋!两钱一颗,三钱两颗!”
所有人的吆喝都扯着长长的调子,李墨听起来有种莫名的喜感,恍惚间似乎又回到了以前,而他只是身处影视基地,似乎出了这里,就能回家了。李墨心中激动,快速的走了几步,而后又停了下来。
李墨的脸色很苍白,额头冒着冷汗,拽着白龙缰绳的手也有些颤抖。这里不是影视基地,这里是汉朝,槐乡,公元189年的冬月。李墨一时间愣在原地。
他,想家了!
典韦和周仓已经走了十数步开外。而后看到李墨站在原地,神色张皇,似有不知所措。周仓正要喊叫,典韦制止了他,而后牵着马来到了李墨身边。
“啪!”典韦一巴掌拍在李墨的额头。
“哎呦!典虏虎!”李墨忽然咆哮,典韦这一下用了很大力气,差点把他拍的后仰坐倒。
“哈哈哈!我就知道你又得了癔症!果然一拍就好!”典韦大笑。
李墨白了他一眼,而后抬脚踢他的屁股。典韦躲了过去。黑锋见李墨如此,便也顺势一蹄踢在了李墨的腿上,李墨没有站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李墨呆了!
“哈哈哈……”典韦和一边的周仓放声大笑。
“黑锋,你个欠管教的混蛋!”李墨再次咆哮。白龙对此不闻不问,崛起尾巴放了个响屁,声音洪亮。再次惹得二人大笑。李墨大怒,站起来就是揪着白龙的耳朵开始数落。典韦则在一边面带微笑的看着。
几人闹腾了一会儿,李墨终于平静下来了。此时他已经反应过来,方才典韦就是故意的,不过却是为了能让李墨的心情好起来。典韦是个好朋友,看似粗狂,实则心思细腻。他大抵知道李墨这种刚没了家四处流浪的心情。
槐花酿在集市的最中间处集中沽货。这里挤着起码数十人。典韦和周仓二人牵着马一左一右往人群里挤,惹得四周一片叫骂。典韦这厮瞪着牛眼,龇着牙,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吓的周围的人连连躲闪。而后三人扬长而去。这年代一般场合是没有什么自觉排队一说的,拳头大就是真理。
“店家,作价几何?”典韦扯着嗓子大声的吼道。
“这位大郎,我这槐花酿分上中下三品。上品五十钱一斤,中品三十五钱一斤,下品二十钱一斤。皆是上好的酒水,童叟无欺。”店家是个约莫四十岁的男子,他正撅着山羊胡子,一脸得意的向典韦介绍。
“皆是上好,为何又分三品?”李墨不满的低估了一句,声音不大,但是周围的人都能听见。店家顿脸色一垮。
“爱买不买,不要打扰我沽酒!速去,速去!”店家赶人。
李墨暗自绯腹,心里给给店家打了奸商的标签。但是典韦似乎习惯了,也不计较,直接从马背上拿出一个布兜说道:“上品槐花酿,打五十斤!”说着打开布兜,里面装满着约莫三千五铢钱。
之前典韦用一个金饼子换钱,官面上虽然一金兑换一万钱,但是私下里,这块金饼子竟然兑换了一万五千钱,足够几人花上好一阵子了。当时李墨还编排大汉朝的货币来着。
“得嘞!五十斤上品槐华酿,两千五百钱!”店家唱诺,随后屋里一小斯开始搬运,店家开始数钱。约莫一刻钟,店家才清点了钱数,而后将酒交给了三人,钱货两讫。
李墨觉得汉朝的货币真特么的麻烦。一缗是一千钱,两缗是两千钱,还有五百却需要细数。那店家先是数了五百零钱,而后还去数那两缗钱,叫了两个伙计整整数了一刻钟。
李墨感觉以后买卖东西怕是会很麻烦,要是有纸币就好了。也不对,宋朝时候才有交子,那时候商业发达,远超汉代。这年头兵荒马乱,就是有,也没人敢用。
三人买了酒便又在集市里转。李墨还看见有人在斗鸡、斗狗!只是典韦周仓不感兴趣,便没有凑上去。街面上多是狗肉吃食,偶尔有一家卖面条,那面黑黢黢的,看着都让李墨没胃口。
好多天没吃到白花花的米饭和面条,李墨又开始想家了。他觉得自己整天吃的就是猪食,可是典韦周仓却习以为常。李大和丫丫更是觉得天天在过年。
两千年啊!
“速走!”周仓忽然凑过来在典韦李墨二人耳边低语,随后便加快了步伐。
典韦听了四下张望,像是发现了什么,而后拉了一把李墨,快速的朝着外面走去。
“何事?”李墨问道。
“有人盯上我们了!”典韦沉声说道,神色肃然,将大戟从马背上取下,持在左手,小心的戒备着。
“恐怕是于毒的人。这下麻烦了。二位,他们是冲着我们来的,要连累二位了!”
“说什么胡话,既然一起出来了,便是朋友,有难一起当,你这厮端的不是好汉!”典韦怒对。
“这……”周仓一时语塞,而后脸上涨红,“两位如此仗义,在下却是妄作小人。向两位道歉。不过我等还是先回庄子,再作打算,我担心他们不只这一批人。”
“好,速回!”典韦应了一声,李墨也跟着两人快步离开。
出了槐乡集市,三人打马便走。一路疾行。行不到两里路,只见十余骑忽的从对面冲来,那些人呜哩哇啦说的什么话李墨听不清楚,但是却看到那些人纷纷亮起了兵器,有刀剑,有长矛,为首一人拿着马槊,似乎是向着三人杀来。
“不好,那是于毒麾下的小头目张老三,准备接战!”周仓急促的呼喊,典韦听了便手持长戟,做好了迎战的准备。只有李墨骑着马落后,他此时看着十余骑冲来,气势汹汹,顿时有些惶惶,大脑空白,不知所措。
虽然他知道自己来了汉末,他知道自己迟早有一日会遇到战斗,但却从未想过会来的如此快。他还没做好准备,无论是思想上还是身体上,他都没有准备好。他,有些胆怯,他想退缩。
“子书莫怕,跟在我身后!”典韦似乎知道李墨不懂厮杀,他舞动大戟,跑在李墨身前开路,同时对李墨大喊。
“子书,我与虏虎在前厮杀,你紧跟我二人身后,可保无虞!”周仓也喊道。
说话间三人便与十余骑接触。对方十余骑都是劣马,算上脖子脑袋也才到黑锋的肩膀。典韦挥动大戟,只一击,便将一人连刀带人劈飞,那人落地后口吐鲜血,浑身骨折,右臂更是扭曲,眼见活不成了。
周仓使的长柄大刀。他似乎没典韦的力气大,使了巧劲,磕开对手的木矛,将人从肩头斜至腹部劈成了两半。鲜血四溅,脏腑在空中抛洒,一股子腥气开始蔓延。李墨看到这一幕吓傻了。只是紧紧的伏在白龙的背上,任由白龙奔跑。白龙似乎很熟悉这种骑杀,它紧紧跟着黑锋,不停的嘶鸣。
短短数个呼吸。典韦和周仓杀穿了十余人的列队,两人各杀了三人。十余骑只剩下不到十骑。随后在那领头的张老三指挥下,再次冲杀过来。
“虏虎,擒贼先擒王!”典韦听了支应一声,随后缰绳一提,黑锋调转了些许方向,载着典韦朝张老三冲去。
“元福,护着子书,看吾杀敌!”典韦一声大喝,气势如虹。
“啊……”典韦竟然放声嚎叫,一人杀出了千军万马的气势。对面的人都被吓破了胆。张老三钳住缰绳就要减速转弯。但是黑锋被典韦气势一激,竟然瞬间提速,眨眼冲到跟前。典韦居高临下,一戟力劈,张老三长槊格挡,但是木质的槊柄被典韦一戟劈断,而后将其半个脑袋削落。红的白的,污秽抛洒,贱了典韦一身。
典韦似乎杀红了眼,打马追着剩余的几人杀,周仓见那几人四散奔逃,忘了保护李墨,也兴奋的持刀杀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