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月,总是朔风凛冽。夜里又下了一场鹅毛大雪,将山林大地打扮的银装素裹。
天空又开始变得昏昏沉沉,像是步入冬眠的巨人,正蒙头大睡。呼啸的狂风夹杂着刺骨的寒冷,吹得人站立不稳,却吹不动天空的乌云。
积雪数寸的崎岖道路上,一行人驱赶着几十匹马,朝南而去。正是李墨典韦周仓一行人。
昨日典韦周仓曾拷问贼寇,只说于毒亲自帅三千众四下追击。今日欲劫掠酸枣。几人商议去处,李墨拍板说一定要去报仇,斩杀于毒。几人知道李墨心中仇恨,虽然有些不解,但却没有劝阻。
周仓本不同意,只说人少,无法应对,不如早早离去,趁雪北上,去投张燕。李墨不答应,他信誓旦旦的告诉周仓,只要到了酸枣,他便可以击破于毒。只要斩了于毒,再去北边便没有了围追堵截,一路顺畅,否则迟早被于毒所害。
周仓不相信李墨,但是褚飞玉却意外的同意了,甚至连张魅娘也同意了。典韦更是没有意见。
李墨昨晚一宿没睡。他思考了一整晚,此时双眼通红,眼皮肿胀,不停的打哈欠。洛璃和凛冬分别被褚飞玉和张魅娘抱着,呆呆跟在血燕身后,撒欢的奔跑。血燕和白龙并行,它似乎很认定李墨。黑锋对此很不爽,它认为白龙抢了它的血燕,便凑了过来。导致典韦和李墨并行,中间夹着血燕。
李墨想着马上就是十二月,此时曹操应该逃出洛阳了,怕是在和卫兹商谈投资的事情,估摸着十二月就要发矫诏起兵。明年就是历史的转折点。关东诸镇齐聚酸枣,讨伐董卓。李墨想看看,看看诸多历史人物是何等模样,是如演义中一般会盟酸枣而后大战董卓,还是如史书上所言日置酒高会,只待曹操兵败后嘲笑一番。
李墨在考虑如何来结束这个该死的世道,是做人门客,辅佐君王?亦或潜入太行,建立根据地,走出一条艰难的赤色路线?
李墨骨子里有些懒散,他觉得自己应该选择一方诸侯,择主而侍,在背后出谋划策。凭着领先两千年的见识和知识储备,对两千年前的汉末诸侯进行全方位无死角的降维打击,那估计会很酸爽。
可是,投靠谁好呢?似乎目前只有袁绍和曹操还算不错。
史书上对曹操多有赞誉,对袁绍也褒贬不一,但是李墨知道,史书上的东西都是人写的,只要是人写的,那定然会参杂各种私货,不可全信。
至于刘备,此时应该在公孙瓒那里打酱油。公孙瓒是个豪杰,孙坚是个英雄,袁术毁誉参半,李墨觉得他脑残。其余的不过尔尔。或许有人有些本事,但是根基浅薄,不足以成事。
最后,李墨的思路很清晰。先去看看关东联军,看看诸位历史人物是何等风采,若是志同道合,那便倾力辅佐。若是事有不谐,那便北上,去忽悠张燕闹赤色革命去。褚飞玉和张魅娘刚好是晋身之阶。
“子书,前面槐乡还有不到半里路!”典韦忽然说道。
“好,先去一趟槐乡,将于毒私下劫掠的消息通知乌鲁谷一番,让他有个准备。再采买些物资,就去酸枣。”不知不觉间,典韦竟然习惯性的遇事问李墨。周仓似乎有些沉默寡言,对于李墨的计划也不反对。
乌鲁谷对李墨和典韦很热情,他似乎很看重李墨。听到有贼寇私下劫掠,便邀请李墨和他一起北上避难。李墨谢过他的好意,只是请他帮忙给缴获的马匹办了马证烙了火印,又采买了些物资之后便朝着酸枣而去。
约莫辰时过半的时候,一行人终于到了酸枣县城。此时还算清晨,加上又是冬日,门口只有稀稀拉拉的几人在进城。数十个兵士整装待旦,神色肃然。对于来往的人进行仔细的搜查盘问。
“气氛有些不对!平日里这些兵士懒散,进城时候收些钱财便放行。我看今日盘查严谨,还要路引符传之类。怕是收到什么风声了!”典韦低声的说道。
“我等皆无路引,如何是好?”周仓有些不想进城。
“无妨!我自有办法!”李墨略作思索,便说道:“一会儿你们都不要出声,见机行事,以配合我为主。”说着李墨便牵着马在前,几人随后,来到了城门口!
“来人止步!”一穿着看起来像个校尉的军士喝止了李墨。
李墨微笑,下马,双臂合拢向前伸直,右手微曲,左手附其上,两臂自额头下移至胸腹,上身鞠躬到四十五度,行了一个很标准的揖礼。
“这为将士有礼了,我等几人想要入城!”李墨微笑着说道。
那校尉模样的军士打量了一眼李墨,见他眉清目秀,英俊挺拔,言行举止之间带着士族子弟的气息,心中暗想恐怕不是一般人。
“这位郎君有礼!”他也简单施礼,而后才说道:“近日有哨马来报,言说附近有黄巾流寇肆虐,故我等奉命坚守城门,四处盘查,还请郎君行个方便!”
“此事应该!但查无妨!”李墨说着招呼几人下马,任凭军士检查。
典韦周仓的兵器都在马背,褚飞玉和张魅娘蒙着面纱。李墨等人所带最多的便是那二十余马,还有近八百金。其余一些财物并不值钱。见军士要去挨个翻查,李墨心里有些打鼓。这年代的士兵恐怕是没有节操的,一旦对那八百金起了歹意,他们恐怕就走不了了。这也是李墨对汉朝官府上下瞧不起的一点。
“这位将士!昨日我等在槐乡南四里外遭遇三十余贼寇劫掠,护卫多有损伤。多亏我这两位护卫勇力,救出了我和家眷。这是来进城避祸的!”李墨对着那将士说道,同时从怀里摸出一块金饼子,悄悄的塞到了他手里。
那军官模样的人见状手一哆嗦,而后立刻攥紧了拳头。“你这是作甚?”校尉模样的将士故作严厉,但是李墨看到他眼里掩饰不住的喜色。
“冬日天寒,我等恨不能躲在屋里烤火取暖。然校尉一心为民,守护一方,时刻枕戈待旦,谨防贼寇,实乃令李某钦佩!我等无以报答,只得些许酒钱,校尉下值可请诸位将士痛饮一番,也圆了我等心意!”李墨正色,盖了好大一顶帽子。
那城门校尉微微点头,眼里掩饰不住的喜色。“既如此,可有符信!拿来一观,便就放行。”
“这……”李墨略作为难之色,“不瞒校尉,我等马车被贼寇所掳,符信书籍一应物什尽数被夺,这,这实在拿不出来符信……”李墨佯装为难,脸上肉痛的又摸出一块金饼子塞进了校尉的手心。“请校尉多多宽容,李墨感激不尽!”
“李墨?可是活虎生马的李墨李子书?”那校尉忽然开口问道,脸上很是诧异。
“不才,正是在下!”李墨刚出口承认。这时候后面有了动静。
那军士去翻动马匹的包裹时候,想要对褚飞玉张魅娘动手动脚,被周仓阻拦,起了争执。张魅娘怀里的洛璃竟然用幼小的虎爪抓伤了士兵的手,而后还龇牙咧嘴的低吼。凛冬在褚飞玉怀里也不甘示弱。一时间四周的马匹都有些惶惶不安,躁动起来。呆呆一溜跑到了李墨身边,躲在了李墨背后!
“住手!”那校尉拿了李墨的金饼子,见手下又去骚扰女眷,不禁有些怒意。“都给我回来!”将士唯唯诺诺的撤退开去,只有那被虎爪抓伤的士兵有些不依不饶。
李墨连忙上前,从肩上的褡裢拿出一缗钱拆开,递给了那将士数十钱。
“这位将士,那虎崽年幼无知,伤了你的手臂。这边有些钱财,你拿着去看个郎中,再打些酒吃!”李墨面带微笑,说话很和气。那将士得了数十钱,顿时眉开眼笑,只说不妨事不妨事。李墨看周围士兵都有贪婪之色,于是和周仓一起给将士每人塞了二十钱,只说犒劳。
这一小会儿,李墨便和城门校尉和众士兵打成一团。免了检查的步骤。那校尉得了二金,对李墨十分热情,只说进城无妨,有事报城门王五的名字即可。一番搭讪,李墨一行终于进了城。
在他们身后不远,一年轻男子面带微笑的看着李墨,直到他们进城后,那男子拿出符信也进了城。
“王校尉,真的就放进去了?我看那人怕是有不少财货,就那些马匹就值不少钱!还有那两个姑子,虽看不见脸,但是那身段,啧啧……”
“啪!”
“哎哟!”
王五狠狠的在那士兵脑后拍了一下。“蠢货,那是活虎生马的李墨李子书。那壮汉更是搏杀虎狼的典韦。惹急了我们这些人都不够人家杀的。还有那李墨与乌鲁谷交好,乌鲁谷是酸枣附近的大胡商,手下力量不菲,和县丞有交。你这蠢货脑子里一天净是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迟早小心哪日被人拿了吃饭家伙去充功!”王五狠狠的教训士兵,却被进城的骑马年轻男子听到,那男子轻笑不语。
“李子书是个有魄力的人物!就是不知是哪个大家豪族的子弟!收起你们那些小心思!拿了钱财就把嘴巴给我闭上,否则小心我军法从事。”
王五还在教训手下,那年轻男子却跟着李墨等人后面,迤俪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