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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广布眼线

大风晚歌 意轩缈 4968 2024-07-06 15:41

  次日夫妻二人入宫拜谢圣恩时,吕后一高兴又特诏将长安南苑终南山北麓下的一座离宫赐予他们,让他们尽享新婚燕尔的甜蜜时光。东方靖玄本想拒绝,却见吕姝儿很想体验那里的温泉,便也没再说话,只好遵照旨意在数百名北军将士护从之下,浩浩荡荡地向南赶去。

  小倩、小静姐妹和秀英等女倌都随行侍从在侧,出于安全考虑,夏侯忠还特意从南军中调了两百名心腹,充作东方靖玄的家臣,做他的贴身护卫,由邵明、曲毅和五郎三人各自统领,经历过很多的阴谋陷阱,大家都不免有些神经紧张,却也是出自一番好意,东方靖玄倍觉心里宽慰,临行前还给刘心妍去了封信栈,好抚慰下这位敏感多疑的美女,让她没那么失落。

  终南山距京师百里之遥,众人轻车健马,半日功夫便已抵达山脚之下,纷纷跳下马车看着远处的落日余晖赞叹不已。

  “哇,这里好美啊,没想到正旦已至,这里还是一片的花红柳绿,四周仙气飘渺,真不愧是人间胜景。”小静上前摘下一朵美丽的花朵,轻嗅一口,由衷赞叹道。

  “这里是当年高帝陛下的离宫别苑,自然是不同凡响。”东方靖玄给吕姝儿披上锦袍,感慨道。

  “未想到我们也有这种福分来此体验下,真是不枉此生了。”春莹眼睛盯着金碧辉煌的宫殿,痴痴的说道。

  “这都全赖上将军和公主的福泽,让我们也有幸沐浴圣恩。”秀英仿佛也没有了往日的拘谨,舀起一把清澈的泉水抹了抹粉脸,似是自言自语的说道。

  “难得大家一起出来,不必像府里那么拘束,不如晚上我们烧个野味,一起玩个痛快,如何?”吕姝儿童心未泯,扯着东方靖玄的臂膀撒娇道。

  “烤炙的话,野味必须新鲜才成,就让鄙人下去准备吧。太长时间没动作了,很是手痒,请上将军允诺。”邵明见东方靖玄并未反对,抚着腰间的长剑,跃跃欲试道。

  东方靖玄微一点头答应,邵明便急不可耐地和百名亲卫打马冲了出去,东方靖玄见曲毅无奈的摇了摇头,只是盯着离宫的地形图发怔,遂笑着说道:“曲兄莫如和邵兄一起前去吧,这里不同京师,没那么多规矩。”

  曲毅微微一笑,说道:“将军此言甚是,正是因为此地不同京城,防备不易,所以小人才必须谨小慎微才行。小人的职责就是保护好公主和上将军,若是有何差池,我曲毅虽死难赎其罪。请上将军和公主先去沐浴更衣,我和五郎将军、吕将军布置下防卫,确保万无一失。”

  东方靖玄赞赏的拍了拍曲毅的肩膀,和吕姝儿携手向寝殿走去。

  夜已经深了,晚宴早已结束,众人酒足饭饱、玩乐尽兴后纷纷进入梦乡。而此时在寝宫内御榻上侧躺着的东方靖玄却显得有些睡意阑珊,一旁的娇妻吕姝儿早已进入梦乡多时,像只乖巧的小猫般蜷缩在他身旁,东方靖玄在她额上吻了一口,披上袍服轻轻地跳下床榻,来到了寝殿外远处的高台前,注视着皎洁的弯月沉思起来。

  十月的深秋季节,已是寒意十足,更何况在山野之上。呼啸的山风像只怒吼的野兽,把离宫四周巨大的火把吹得忽明忽暗,宛若幽冥鬼火般的诡异。

  东方靖玄摸了摸发凉的背脊,不由得打了个冷噤,刚想转身回去,却听到远处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他心神一凛,快步闪身隐藏到一片礁石背后。

  不多时,两个人影闪现在他眼前,却是一男一女,男的身材壮硕,穿着一身黑衣,女的却是纤细瘦弱,衣着素朴。

  此次随从东方靖玄来离宫的女眷只有区区十数人,除了小倩、小静姐妹就是秀英等女倌了,谁会这么晚了还出现在这里呢?东方靖玄心下起疑,忙竖起耳朵静听二人对话。

  “怎么样?有什么消息?”

  “你赶紧回禀大王,东方靖玄不仅与刘心妍过从甚密,还私下与刘氏诸王有秘密接触,其心不可测,请大王务必多多堤防。”

  “可有他与诸王密议的文书或来往信笺?”

  “没有,东方靖玄行事周密,随侍在侧的都是绝顶高手,无法接近。而且府中侍女都是两人一起起居,急切间难以得手。”

  “梅英妹妹,那你可要多加小心,别出纰漏。”

  “知道了,琪哥。好了,我该走了,不然被秀英姐发现了就麻烦大了。”

  “梅英,等会儿再走,我好想你,好想你啊…。”

  接着便传来男女亲昵的亲吻声,东方靖玄知道再也听不到什么消息了,就悄悄地退往寝殿。刚走到寝殿门口,见五郎一身劲装的侍立在门侧,显然是在等自己。

  “五郎,你刚才看见了?”

  “嗯,没想到会是她。”五郎有些不可思议的点点头,说道。

  “你以前便有所察觉麽?”

  “嗯,自从搬进新府邸,我就一直私下观察,发现有人行为诡秘,却没想到会是一向寡言沉默的梅英。”

  东方靖玄默然点头,他何尝不是感到异常震惊呢。吕后赐予他的十名侍婢中,就属梅英最为普通,不仅容貌没有其余几人那么靓丽,更是沉默寡言,只顾垂首忙活,一点也不起眼。

  却没想到她会干出这种出格的事,“悖主忘恩”是大恶之罪,东方靖玄可以立刻处死她,但他现在却是没有那个想法,不仅因为毕竟她是吕后指派的人,更因为东方靖玄不想妄行杀戮,这不是他的处事风格。

  “大哥,要不要除掉她?”

  “不,盯紧她就是,别打草惊蛇,日后或许有大用处。”

  “嗯,我明白了。”

  “五郎,为了确保家里的安全,除了我们五人外,你要盯紧府里的所有的人,包括曲毅、邵明,秀英她们,明白麽?”

  五郎浑身一震,庄重地点点头,便闪身消失了,东方靖玄脸色沉重,他真的未想到吕氏诸王还是那么的猜忌他,竟通过吕后将细作安排到自己身边来了。

  他紧咬着细牙,眼神灼灼的注视着远方,心里暗暗发誓。

  次日,当温热的阳光直射到东方靖玄脸孔时,他才悠悠醒转,举目四望时已不见娇妻的身影,他怅然若失,急忙爬起身子走向门口,见两名俏婢在门口轻轻擦拭着窗檐,东方靖玄认得一人是月英,另一个却是叫不上名字来。

  正冥思苦想时,却听见两个俏婢“呀”的叫出声来,匆忙下拜向他问安,东方靖玄回过神来,见自己只穿着胫衣短裤,显然是吓到了两个小女子,他老脸一红,忙闪身进入殿内。

  “奴婢来侍候侯爷更衣、洗漱。”月英在门外小声叫道,东方靖玄答应一声,两女进来后盈盈一拜,便开始忙活起来。

  东方靖玄见两女脸上仍是潮红一片,神色害羞,却显得更加的娇嫩妩媚,她们年岁比起吕姝儿还略小些,不过十四、五岁,脸上涂着淡淡的脂粉,美目玉容,红唇皓齿,虽是比不过锦衣玉食的吕姝儿那么明艳四射,却也是仪态端庄,娇美可人。

  “月英,姝儿去哪里了?”

  “禀侯爷,夫人和小静姐姐她们去温泉那边游玩去了,因见侯爷睡得香甜,所以没敢惊醒,秀英姐姐安排我和玉燕姐姐在此侍奉侯爷起居。”

  “山中虫兽甚多,她们几个弱女子怕是不安全,我得去看看。”东方靖玄抓过一侧的长剑,抬脚便走。

  “侯爷宽心,曲将军带着百余人护从着呢,夫人临走时还特意嘱咐说‘夫君这几日疲累,让他好好歇着,不可惊扰。’”旁边的玉燕接过话茬,嘤嘤答道,说道后面不由得脸色绯红一片。

  东方靖玄轻咳两声,掩饰过尴尬的场面。月英给东方靖玄戴好冠帽,笑道:“侯爷安坐,我们这就准备早膳去。”

  不一时,寝殿内的小几之上便摆满了各种精美的膳食、蔬果,看的东方靖玄一愣一愣的。

  他微微皱眉道:“这早膳似乎有些铺张浪费了。”

  月英为东方靖玄准备好餐具,陪笑道:“此处是陛下的离宫,自然是不同侯府的饭食那么简亵了,哦…”

  东方靖玄见月英懊恼的退往一边,满脸的不安,会意的笑道:“看来往日在府内是亏待了诸位姐姐了,这么多美食我也是吃不了,你们坐下随我一起用吧。”

  两女自然是不敢入席,只是摇头,玉燕冲月英努努嘴,月英拿过一旁的玉箸将饭食挨个试吃罢,这才让东方靖玄用膳。

  东方靖玄笑道:“罢了,这里都是自家人,还怕有人会谋害我吗?你们两个也别扭捏了,快坐下吧,不然我可不高兴了。”

  二女对视一眼,又环视四周,见殿中空无一人,遂定了定神色,在小几一侧半跪着入席,却是不敢放肆,只是忙着侍候东方靖玄,东方靖玄用玉箸夹些野味放到二女眼前,笑着说道:“快别忙了,边吃边陪我聊天就是。对了,你们是哪里人氏啊?”

  月英性子活泼,见状就放下矜持,夹起鹿脯肉就往小嘴里送,样子很是饕餮,玉燕秀眉一蹙,刚想指责月英,却见东方靖玄盯着自己,她俏脸一红,怯生生的回道:“小婢祖居长安,因为战乱频发生计艰难,父亲无奈之下只好将我卖给大户人家,最后又辗转来到宫中,至今我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姓甚名谁…”

  东方靖玄哀叹一声,默然无语,却听月英嘟囔道:“我是赵国人,娘亲先前是赵国贵族,后被秦皇掳到咸阳,赐予了章邯的亲信将领为妾,生下了我,后来高帝进占关中,父亲归附高帝陛下,为了表明忠心汉室,父亲先后将我们三姐妹全部送到宫中侍奉,想想我自入宫算起也有五年时间了。”

  东方靖玄见她吃的一脸的油渍,拿起帕巾给她拭拭了,月英娇躯一震,明亮的眼眸中滴出清泪来,东方靖玄关切地问道:“怎么了?是鹿脯太辛辣了麽?来,快饮一杯清茶。”

  月英接过东方靖玄递过的热茶,用手拭掉泪滴,饮泣道:“我只是太…感动了,没想到侯爷会对我这么好,呜呜…”

  东方靖玄一愣,笑道:“这就算对你好吗?我只是让你们和我同席用膳罢了,也没做别的什么啊!”

  玉燕接过话茬说道:“将军有所不知,我们这等侍婢身份低下,从来都是卑微的侍奉主人,哪有我们入席的资格呢?那天太皇太后要我们出宫时,姐妹们都担心坏了,就怕遇到个阴狠的主人,那样的话这辈子就没有翻身之日了。万幸是来侍奉侯爷,大家知道此事都很高兴,整个长安城谁都知道侯爷是个好心肠。”

  东方靖玄微微一笑,说道:“那是你们没见过我发火、生气的时候,问问小静、小倩就知道了。”

  玉燕好像打开了话匣子,接着说道:“侯爷在宫里那么多年,很多人都知道你是个外冷内热、侠骨柔情的大英雄,所以我们自然是一万个放心啊,那些没机会来侯府的姐妹们都不知道多羡慕呢,若是遇到审德乾那样的恶少,简直是生不如死呢。”说话间好像勾起了她什么痛苦的回忆,身子都猛地一震。

  月英闻言泪水又夺眶而出,抽泣道:“那年我姐姐就因为年岁大了,未被皇帝临幸过,所以被赐给审家为婢女,审德乾那恶少垂涎我姐姐貌美,竟强行玷污了她,后来姐姐怀了身孕,审德乾的夫人知道后就对姐姐各种折辱,审德乾不仅不制止,还在一旁叫好,最后姐姐不堪忍受,趁人不备,就跳河自尽了…想我们也是娘生爹养的,为何命会这么贱,任人欺辱,上辈子造了什么孽啊?”

  东方靖玄见两女都已满脸泪痕,满心不忍地站起身子,踱步许久后,少时,站定在窗前,沉声道:“我东方靖玄能力有限,不能解救那么多的无辜女子,至于你们麽,愿意留下就在我府安心生活,待你们有了合适的意中人,我自当为你们打点一切,为你们讨个好姻缘,也不枉我们相识一场;若是想念家人,回长安后我立刻给你们安排。”

  “天下虽大,可是能像侯爷这般体恤奴婢的主人恐怕没几个,既然我们有幸来到侯府,就自然是侯爷的人了,此生此世不会生离荥阳侯府了。”玉燕有些多愁善感,眼眸中射出绵长的情光,轻声回道。

  东方靖玄知道想说服这些自幼受人欺凌的人是很难得,他也不勉强,笑道:“随你们,反正我家大业大,也不怕你们吃穷了,大不了找个兼差就是了。”

  两女闻言都为之莞尔,气氛稍缓,三人说笑着继续用膳了。东方靖玄有意无意的打听了剩余几名女倌的消息,大多都是出身凄苦的弱女子,试想下若是出身富贵之家,谁会愿意把娇女送进宫去受罪呢。

  不出他所意料,梅英的消息少的可怜,她生性寡言,大家都没怎么注意她,可是玉燕说她无意间看见梅英曾和张子卿私下见面,东方靖玄精神一凛,暗自记在心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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