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绩见严君慢慢走来,整理着长衫,缓缓放下手中剑,似乎也消气了不少。
刘绩也正了正长衫,拱手作揖,恭毕敬的对严君言说。
“父亲,孩儿有事禀知……恕孩儿不能长在您身旁尽孝,孩儿之前以孝名留置武德、净做些不为人子之事。”
“孩儿还处处惹净麻烦给您……父亲以前不是常说,大丈夫身生于世当有所为。孩儿…孩儿想去往雒阳…此去一别不知又要几时才能归来。”
“还望父亲照顾好自身,孩儿不在身边想来您也能清净些许……”
听着此番话语原本还有些气愤的刘向,手中长剑滑落,双眸竟然有些不争气的湿润,鼻子开始发酸,刘向强忍住泪水,欣慰的点头勉励着:“我儿壮志于胸,甚好……”
“不登高山,不知天之高也;不临深溪,不知地之厚也;男儿当远游,不可自缚也,且去……且去……”
刘向来到刘绩身旁在肩膀上轻轻抚拍两下,点了点头仰面径直走过,原本还威风仪仪的身躯只留下一个颤颤巍巍,步履蹒跚的背影。
眼前的这个老者是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唯一至亲之人,也是他给予了自己一个安身立命之所。无论是从情理上还是感情上,刘绩觉得自己都有对刘向尽孝的义务。
在刘绩看来,父亲早已过知命之年,在这个平均寿命没有多高的时代,这尽孝的时间越来越紧,已经是时不我待。
刘绩再次弯腰行礼,看着严君哪不在高大的身躯,眼眶中泪水止不住的滴滴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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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刘元卓现与太常冯恂,宗诚等人论月食预报与交食周期,太学之人皆对刘元卓为之钦佩…哎…刘子良……若真如他所言……嘶……”一位头发有些花白的老者,捏着胡子沉呤着。
杨济毕恭毕敬的轻声言语:“是的,父亲我看此事,就是刘子良那老匹夫有意羞辱我们,我前前后后来返才几日肯定早有预谋,实在可恶。——只是兄长所谋之事恐怕不能成了。”心情愤恨。
头发花白的老者,就是杨济之父。
杨稷仰头,眯着眼,嘴里声音压的很低很低,仿佛在自言自语的念叨:“春秋…左氏,春秋…左氏呀,我们竟不能得,哎……时也!命也!”
“父亲,刘家子不是要往雒阳去嘛?不妨我安排几个身手好的,在路上截了书册?”杨济眼神幽怨的像个小媳妇,嘴角暗笑做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杨稷有些无奈,他怎么能这么蠢,如果不是自己的儿子!
哎,但毕竟还是自己的,耐着性子提点:“这事就此作罢,毕竟刘元卓编改《晋书·律历志中》为之证论后,在天下士林算是名声大噪,刘子良之事,刘元卓一定是知晓得,刘子良与刘元卓乃刘氏宗亲定然互交往来,不可擅动!”
杨稷见杨济还不是很明白,一手捂着额头,一只手挥赶:“给你兄长去信吧。”
“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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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雒阳城东南,一处规模宏大,富丽堂皇的府内,一位华服老者也在教训自己的孩子,但是这位就没那么好的脾气。
“愚钝!愚钝!”
老者雷霆震怒,愤恨的拿着拐杖敲着地面,大堂内外所有仆役都立刻跪倒,匍匐在地不敢抬头,连动都不敢动一下。
这位“愚钝之人”也跪倒在地,叩首:“叔父请息怒!叔父请息怒!”
大堂内外众人也齐声,叩首:“司徒请息怒!司徒请息怒!”
“愚钝之人”旁边一男子也连忙叩首劝说:“叔父请息怒,兄长定是受人蒙蔽,才做出此等害自之事,望叔父饶恕兄长。”
一时间府院内外,皆静悄悄一片,所有人都战战兢兢,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只听见当朝太傅,袁隗的剧烈喘气声。
袁隗突如其来的询问一句:“公路,此事你可有参与?”
“愚钝之人”,旁边的袁术,心中一惊,似有委屈的急切解释:“孩儿不敢,孩儿未曾参与!”
袁隗愠怒:“此事究竟是受曹孟德所蛊惑,还是你私相允授,你等同盟之?”
在众人都战战兢兢,瑟瑟发抖时,袁绍面容一狠,正一正衣襟,拱手作揖,恭敬严肃:“还望叔父切莫再动怒。此乃我一人之谋,与他人毫无干系,中常侍赵忠他既然想处置,将我一人交出便是叔父何必怕他?”
袁隗略微平定一些的喘息,更加急切了,给人一种上气不接下气的感觉,沉声让众仆役退去,眼神愤恨的盯着袁绍:“你可知今日堂下赵忠如何对老夫说的?言你自抬身价,不应朝廷辟召,专养亡命之徒,难道袁氏想谋反呼?”
“砰”拐杖大力触地表示了袁隗的愤怒。
然而袁绍拱手处之泰然,眼神坚定神情不卑不亢。
“叔父,如今陛下专尊信张让,赵忠,呼张让为“阿父”赵忠为“阿母”。朝政日非,四方盗贼蜂起。宦官专政,残酷迫害官僚,士大夫,我之所以救济并帮助他们避难,皆是因为他们是被宦官迫害的侠义之士。”
“叔父无非担忧宦官势大,我以暗通河南尹何进,其妹在宫中也深的陛下宠爱,到时我与他内外夹击,赵忠他们就是强弩之末。我等有志之士与宦官势不两立,势必将其屠之殆尽,还这朝堂朗朗乾坤。”
“逆子,你这是准备破灭我们袁家乎?”袁隗发起火来,破口大骂,完全没有了当朝三公的模样。
袁绍跪拜于地默不作声,不管怎么都不为所动。
“哈哈哈哈,好,好,你很好!”袁隗冷笑几声,瞪着眼前跪在地上的袁绍,“你真乃我袁家好儿郎!给老夫滚出去!滚!”
袁绍起身拱手,头也不回快步离司徒府而去。
“愚钝!蠢材!此事也能被宦官抓住把柄!行事莽撞!我袁氏必定毁于他之手!”袁隗看着袁绍离去的背影,又忍不住的发起火来,拿着拐杖直直的敲地。
袁术上前搀扶着袁隗,恭敬的劝说:“叔父,不必为此事劳神,赵忠等人无非想要宫门宿卫之职,他们不敢真拿我袁氏怎样,兄长此事做的确是急躁了些,我相信兄长自有应对!”
袁隗微微点了点头,露出些许满意之色,“术儿此言正合我意。赵忠等人,我袁氏确实不惧,但也不该惹着把柄于人,哎……你这兄长真是让我大失所望。”
“叔父,所言甚是,只可惜兄长居然不能自察之……”
“随他去吧,不再提他!术儿与叔父我也许久未同饮了,天色已经不早,今日留下小酌。”
“唯。”袁术答应一声,旋即笑道:“叔父,前些时日我寻的一幅书画,在我之手以免糟蹋,一会就唤人献与叔父。”
袁隗摇摇手,显得很是欣慰的模样:“有什么糟蹋之说,你自己留着就好,叔父不缺这些物件,你有此心足矣,走随我来,你我今日好甚小酌一番。”
袁绍坐在马车中,心中想着很是窝火,张让欺我,赵忠辱我,这些个宦官皆该死。愤愤一拳砸在马车上,吓得驾车的护卫一惊,慌忙停车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