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二世三年二月,和煦的春风吹过古老的中原大地,天气渐渐转暖。转眼间西征军驻扎在栗城已经两个多月了。
栗城县衙。西征军的将领们再一次商讨河北战场的态势和下一步的行动计划。
“现在河北楚军已经完全恢复了元气,对于诸侯军的整合也已经完成。”萧何说。
“章邯已经牢牢地被牵制在了河北”曹参说,“倘若章邯率军南下,楚军必然出兵打击其侧背,而我们北上便可与项将军形成对章邯军的夹击之势。”
“王离战败后,秦廷已经彻底对章邯失去了信任。”周勃说,“即使章邯南下也未必会有一个好的归宿。”
“现在已经入春,河北的态势也已明朗。”刘邦肯定的说,“我们出兵的时候到了。”
一天一个粗犷的汉子带着带领一千多人马前来投奔正在谋划进攻昌邑的刘邦,这个人叫彭越。兴奋之余的刘邦趁势挥军进攻昌邑。西征军的几轮冲锋攀城均被守军击退。刘邦感觉到昌邑的城池要比想象中的坚固,一味的攻城会徒劳的增加伤亡,他果断的拉住了怒气冲天的樊哙下令撤兵。西征军绕过昌邑经定陶向陈留方向前进。大军一路向西在路过高阳的时候驻军休整。这时高阳的儒生郦食其,一个年过六旬的老人站到了军营的辕门外。刘邦听了卫兵的报告后召见了他。郦食其缓步走进营帐,营帐内两个女人正为坐在床上刘邦洗脚。
“足下是想助秦进攻诸侯呢?还是想帮助诸侯攻秦?”郦食其看着眼前这个义军的将领,一副傲慢的样子,不觉嘲讽的说。
“竖儒”刘邦听了,顿时大为光火骂道,“天下苦秦久矣!我率军来此正是为了进攻暴秦,怎么能助秦进攻诸侯呢?”
“将军既然举义军伐秦,怎么能如此怠慢长者?”郦食其反问道。
刘邦听了,心里一惊。赶紧起身谢罪,请郦食其上坐,然后问道:“我军现在要进攻陈留,先生有何见教?”
“沛公欲以这区区不足万人之军进攻强秦,无异于去探虎口。所以不可强攻。”郦食其说,“陈留是天下要冲,粮草充足。我跟县令是故交,今夜我进城去说服他投降。如若他不降,明日你率军进攻,我做内应。”
“有劳先生了。”刘邦听了,立刻起身深施了一礼。郦食其走了,刘邦随后带兵悄悄的向陈留开进。入夜,大军到达陈留城外,埋伏树林中。
郦食其与县令对饮叙旧,渐进深夜。当他提及秦廷的暴虐,县令抑制不住心中的愤懑,开始宣泄着自己的不满,也不免为自己的前途担心。但当郦食其提及举义时,县令忽然欲言又止,开始犹豫不决。郦食其心里明白。便不戳破,只是继续劝酒。待县令喝的酩酊大醉不省人事时,他偷了令牌,来到城下打开了城门。埋伏在城外的刘邦乘机率军攻占了陈留。秦廷留在陈留的粮草让这支衣衫褴褛疲惫不堪的义军瞬间焕然一新。有了钱粮的刘邦可以养活更多的军队。这时郦食其的弟弟郦商带着四千多人马投奔了刘邦。此时兵精粮足的刘邦胆气愈发壮了,他毫不犹豫的率领大军向开封进发。
漳河南岸,楚军大营。项羽召集诸侯和将军们商讨对章邯的作战计划。
“章邯二十万大军待在棘原没有一丝无进攻的迹象。”英布说。
“现在章邯固守棘原毫无意义”项羽说“如果不进攻,就是要撤退。”
“章邯撤退的路线有三条,一是直接向西经上党退回关中,二是向西南经河内退回关中。三是径直向南渡过黄河沿关东驰道退回关中。”范增用手指着地图说。
“刘邦现在在什么位置。”项羽问
“刘邦率军刚到开封”龙且说。
“刘邦的行动太慢了!”项羽在地图上看着西征军的进军路线留下的轨迹说,“照个速度,什么时候才攻入关中!”
“刘邦所以西进缓慢,主要是顾忌章邯的二十万大军南下抄他的后路。你打掉王离后,章邯已被我军牵制河北,刘邦才敢放心的西进。”范增说。
“河北战场的成败关乎整个反秦战局,自然也关乎刘邦西进关中的战役进展,他能有此想法并不奇怪。”张耳说。
“现在魏豹在河东攻略魏地,上党一路可保无虞。刘邦率军正在开封,章邯也不贸然南下河南。现在只剩河内一路,需要派兵攻取。”项羽说着抬起头看了一眼赵将司马卬说。
“司马卬”项羽命令道。“令你率军迅速南下向西迂回河内,切断章邯向西退路。”
司马卬领过军令转身走出营帐。就在他集合军队准备出征时候,项羽走出营帐把他叫住问道:“知道为什么派你去攻取河内吗?”
“不知。”司马卬如实的回答。
“章邯将邯郸的百姓都迁到了河内。”项羽说,“你是赵将,进攻河内必然得到邯郸百姓的响应。”
“感谢上将军信任”司马卬说,“我定不负上将军厚望。”
“你攻占河内后,迅速率军南下从平阴渡黄河,向西进攻关中。”项羽说。司马卬明白了项羽的作战意图,应诺后率军匆匆出了营门,向南疾驰而去。
三月,兵精粮足的刘邦开始向开封发动进攻,几次强攻也没有攻克,颇为懊恼的他率军绕过开封在白马、曲遇击败秦将杨熊军。杨熊逃往荥阳被胡亥斩首示众。四月的一天,刘邦攻下颍川,这一次他内心的那股残忍终于在这个时间节点上无法克制的爆发了,他下令杀掉城中所有的百姓。自西征的那一天起,一路的征战颇为不顺。他能取得的都是小胜,而大的城池他一个都没有攻下来。但项羽却在河北取得无比辉煌的胜利,这让他感到有些惭愧和羞耻。颍川的坚守让他压抑在心头的那股愤懑几乎到了极点,此刻他这个极力伪装的忠厚长者终于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一股莫名的仇恨顿时宣泄而出。屠杀使得整个颍川城瞬间陷入了地狱。
河内,城上的守军像往常一样巡逻。由于秦军和诸侯军都集中在河北,所以守城的军士在这种异常平静的气氛里显得十分的惬意。这时一个执戟战立在城墙垛口的士兵,突然发现远处隐隐约约出现一队人马向这边开来,他立刻向守城的将领报告。渐渐逼近的这支人马,越来越清晰的出现在河内守将的瞳仁里,随风飘摆的旗帜上分明是一个赵字。这个赵字着实让这位守城的将领惊得目瞪口呆,这意味着赵军在巨鹿击败了秦军。司马卬带领着赵军逼近河内城下立刻展开攻城。秦军虽然仓促组织防御,但毕竟训练有素,双方在城墙边展开拉锯战。
这时城中的邯郸百姓听说赵军在城外攻城,对秦军的满腔怒火一下子迸发出来。他们如潮水般的冲到城门,驱散了守军,打开了城门。司马卬趁机指挥赵军攻入河内。邯郸的百姓再次见到赵国的军队激动不已。司马卬出榜安民,迅速恢复了城中的秩序。第二天他率军出了河内城,向着黄河南岸的平阴方向疾驰而去。
颍川,刘邦看着遍地伏尸满目疮痍的颍川城,作为战胜者却兴致全无的刘邦正准备率军继续向西进发。
“赵国别将司马卬正率军向南进军,前锋已经到了黄河北岸。”执帛灌英匆匆赶来对刘邦说。
“看样子司马卬是要进攻关中。”刘邦说。
“我们千辛万苦,总不能为他人做嫁衣吧?”樊哙听了有些恼火。
“我们可向北攻占平阴,切断黄河渡口。”曹参伸手指着地图上的平阴说。
刘邦抬头看了一眼曹参,脸上露出了一丝诡异的笑容。西征军迅速调整了作战方向,向北攻下平阴。司马卬率军到达黄河北岸,知道刘邦占据了黄河南岸的渡口,不免失落的望洋兴叹。刘邦站在黄河岸边,望着滔滔不绝的浑浊的黄河水咆哮着向东奔腾而去,忽然有些失落的说;“我们可以切断渡口,却难以驯服这条泛滥的河流。”
“我们驯服不了它”樊哙说,“我们可以离开它。”
“我们能离开它”刘邦看着樊哙一眼不耐烦的说,“这里的百姓和土地能离开它吗?”
“中原分裂太久以往的各诸侯国都无法抵御河水泛滥的摧残,所以只能忍受它的肆虐。周襄王二年,齐桓公在葵丘大会诸侯,桓公想让沿河诸侯们放弃国界的概念约定共同治理黄河。”萧何说,
“看来只有统一的国家才有能力才治理黄河造福百姓。”刘邦颇为感慨的说。
“沛公所言正是我们此行的目的。”萧何兴奋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