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高高的月轮又爬升了几分,两位守卫护卫着的挂有‘后将军’字样的大帐门前,慢慢走来一个身影,此身影行路生风,脚步掷地有声,不多时便走到了两位守卫身旁,在进帐之前瞄了一眼两位守卫,不由一愣,细想了片刻便进了帐门。
大帐之中只有一人,此人半躺在垫高的草席之上持杯饮酒,正是那袁术。
“将军叫我?”那身影便是孙坚。
孙坚进帐之后还是笑颜逐开的模样,对待袁术竟也是略带恭敬,好像袁术拖延粮草之事从未发生过一样。
“是文台来了。”袁术只是瞟了孙坚一眼,随意地正了正身子,不过依然是半躺的模样,同样随意地答了孙坚一句,指了指矮桌对面的蒲团说道:“来,先坐过来。”
孙坚答了一声便走到矮桌对面坐定,看向袁术,等待袁术的下文。
袁术盯着手中晃动地酒杯对着孙坚说:“明日联盟即将解散,我命你前来,是安排下明日之后之事。”说完将手中杯酒一饮而尽,抬起头来看向孙坚。
孙坚听后先是迟疑了一下,并未直接询问接下来的安排,而是对着袁术说道:“将军,门外的这两位守卫我怎么从未见过。”
袁术没想这孙坚未回复自己所说,而是提了这事,当下有些微恼,手腕一翻,将手中空了的酒杯轻甩在了矮桌之上,眉毛微抬瞟了帐门一眼,随后斜眼看向孙坚说道:“轮值的那些守卫今日都醉倒了,这两位也是我麾下之兵,文台放心便是。”
孙坚听袁术这样说更不放心了,同样向着帐门处看了一眼,见帐帘将门挡的严密,帐布也是够厚,那两位守卫站的稍远,应是听不清自己二人所说,当下稍稍放心下来,再回头看到袁术不耐地表情,也就不再细想,对着袁术抱拳说道:“全听将军安排。”
袁术有些满意地眯眼笑了一下,随后说道:“明日联盟解散,在各方的注意都被这里吸引之时,你带兵直取那刘表的江陵,你进军之路与我们回程之路相同,而且此时还是那汉室的江山,刘表做梦都不会想到你去攻打他,届时就可趁其做出反应之前兵临城下,如此一来,取他荆州必定如洪水冲那土堤般容易。”
袁术说到此处,极为得意的哼了一声,接着说道:“现在天下处于将乱未乱之际,所有人都在观望,我们可要趁别人动手之前,先夺了荆州这富庶之地,等我们拿了荆州,不管今后天下是平是乱,我们都是占了先机的。”
孙坚听了并未直接应承下来,而是对着袁术说道:“将军,若是被那刘表察觉此事,他举兵相抗又该如何?”
袁术本来很是得意,听孙坚如此说直接冷了自己的心情,当下有些微怒的瞪着孙坚说道:“此事只有你我知道,难道你想背叛于我?”
“末将不敢。”孙坚连忙抱拳说道。
袁术哼了一声,斜眼说道:“而且我这几万大军还怕他刘表不成?”说着又将桌上的酒杯拿起,向杯中一边倒酒一边说道:“你先回去吧,明日依计行事。”
袁术已经下了逐客令,孙坚只得应了一声,站起身来向帐外走去,孙坚边走边想那刘表也不是好相与的,若两军真的战在一起,恐怕会是两败俱伤的结果,到时说不定会被哪位渔翁得了利去,不过既然袁术已经不会听劝,那也只能期待那刘表不会察觉了。
“听说那传国玉玺在你手里?”
孙坚当下一惊,脚步微乱,孙坚一心想着事情,没想在将要出门之际,这袁术将了自己一军。
一个呼吸的功夫,孙坚已然平定了心神,随即转过身来,神态自然,笑容依旧和煦,抱拳一礼,对着袁术说道:“将军不要吓我,那传国之物怎会在我手中。”
袁术眯着眼盯着孙坚看了一阵,见其神色并未有任何异常之处,心中开始怀疑起自己得到的消息来,再转念一想,还是等等自己派出之人回来再做定计,这时还不能把孙坚逼得太紧,当下挥了挥手说道:“不在手中便好,你跟我许久,我也不愿见你丢了性命,此间也无其他事了。”说完又喝起酒来,孙坚又是答了一句,转身出了营帐。
袁术见孙坚出了营帐,心中气到,我手下领地、将领与兵士何其之多,若不是我不可能将件件事都处理清楚,又怎会留你在我身边?我也是“四世三公”之后,这天下的能人志士为何不多多的来我这里,却大多去寻了那袁绍?我哪里比那袁绍差了?怕是又因着长幼有序了,那婢女所生之人也配做长?
孙坚走出营帐,也是顿觉一阵清凉,向着自己的营区走去,心中不由感叹,有个好的家世,真的是可以省却很多事,如我这般,就必须靠自己努力了。
孙坚有些怅然,不过刚走几步,像是又想起什么,脚步一停,回身看了看那两位没见过的守卫,低头沉吟了下,随后抬起头沿着袁术所在的大帐边缘向后绕去,眼角还瞄着那两个守卫,只是未在他们脸上看到什么异样的表情。
孙坚绕着营帐走了大半,走到这里几乎将营帐周围都看遍了,此时天色漆黑也没看出什么奇特的地方,只是在此处有一个空空的酒坛。
孙坚在酒坛旁边蹲下身来,将酒坛拿起,里面的酒渍都快干了,仔细地打量了酒坛周围的地面,地面上土质疏松,生长的矮草只有稀疏而且浅显的踩踏痕迹,应是当初搭营时兵士踩出来的,并没有他人长时间在此滞留的痕迹,孙坚见此也就放下心来,将酒坛随意地扔在地上,转身向自己的营帐走去。
而孙坚未曾注意到的是,在距离他查看之地有十几步远的地方,有一小片矮草被压的贴到了地面之上,只是在这漆黑之下看不清楚罢了。
没过多久,孙坚便回到了自己的营帐之前,营帐之上挂着‘乌程侯’三字的旗帜,门前同样有两位守卫。
孙坚走到一位守卫之前问道:“那传令之人可走了?”
守卫抱拳一礼,回道:“已然走了。”
孙坚又问道:“他在我帐中待了多久?”
守卫抱拳之手并未放下,回道:“您回来之前刚刚离开。”
孙坚接着问道:“他在我帐中之时你们可曾打扰?”
守卫接着答道:“听侯爷之命,未曾打扰。”
孙坚眼睛微眯,笑了一下,说道:“做的甚好,回去值守吧。”
守卫答了一声,便重新站好继续守卫起来。
孙坚进了自己的营帐,先是四周打量了一下,见帐中确有被翻动过得痕迹,心中暗道,我命人将那玉玺带回家里,果然是没错的。
此时的郭季与小笑也已经吃饱喝足,只见小笑一只手抚着肚子躺在一边的草席之上,打着饱嗝,嘴里对着郭季说到:“这军营里的饭食也太难吃了。”
郭季看了看地上摆着的几个空空的盘子,有些无奈,心中腹诽道,难吃你竟然还吃了那么多。
刚刚兵士端来了不少的饭菜,郭季虽说感到有些虚脱,但也只吃了一点就感到饱了,郭季有些不解,这郭嘉刚到弱冠的年纪,正是贪吃的时候,可这身子怎就装不下吃食呢?
反观这小笑却真像个半大小子的样子,吃起饭来狼吞虎咽,这几盘饭菜基本上都被这孩子吃了,郭季看着小笑躺在那里满足的样子,心里竟有些欣然。
郭季忍不住调笑了小笑几句,小笑竟像是习惯了般,完全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弄得郭季有些哭笑不得。
就在二人谈笑之际,帐外进来一名兵士,还是之前端菜进来的那位,只见其蹲下身来,将地上的盘子拾起,接着抓向旁边的那壶酒,兵士刚将酒壶抓起便感觉很是奇怪,酒壶拿在手里,感觉还是满满的一壶,心里想着但凡士人都十分好酒,可这位竟然未动分毫。
这位兵士虽说心有疑问,但动作却未做停顿,将东西收拾干净就出了营帐。
其实郭季不是不喝酒,只是不习惯自饮自酌而已。
待兵士走后,郭季也躺在了草席之上,疲惫之意立即爬满整个身体。
小笑还在跟自己说着什么,郭季刚想回应一句,却发现身体已经睡着了,自己竟然又遭了梦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