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荣从宫里领赏回来,一直闷闷不乐。他本以为邢夫人会赏赐些金银玉器,哪里想得到邢夫人给了一篮子西域水果和一盒“锦玉斋”的糕饼。
路荣打开糕饼盒,就看到了刘弗陵恩赐的同款芋头糕,他胃里泛起一阵恶心,想起了那天自己从地上捡糕饼吃的屈辱历史。
路荣将东西全部给了张关,把张关高兴得热泪盈眶,直呼:“荣哥,你太够意思了,以后你就是我亲哥!”
路荣躺在床上生完闷气,又开始琢磨怎么挣钱,没准哪天自己在哪里一撞就回到了现代,两手空空地岂不是白来一遭。靠赏赐太不靠谱,这帮人都把自己当小孩子看,以为他就喜欢好吃的。
路荣一直有个梦想,开一家有格调的餐馆,窗明几净,透着文艺范,这个梦想在现代,被爹妈不同意和没有启动资金两座大山压制住了,现在也许是个机会。
路荣来了兴致,一骨碌坐了起来,叫来张关问道:“长安城里那条街最繁华?”
“当然是丰盛街,啥好吃的都有,还有唱戏的,耍猴的……”张关滔滔不绝地讲了起来,两眼直冒光。
“好了好了,别说了,咱俩去一趟吧。”路荣说着穿好外衣,准备出门,张关坐在炕沿上纹丝不动,诧异地望着他。
路荣心里奇怪,这个一听到玩就兴奋得恨不得飞起来的人,怎么这么突然变得这么淡定了?
“走啊!”路荣催促道。
“荣哥,你这脑子还没恢复啊?且不说府里规矩不让咱们随意外出,就算是溜出去了,这眼看就天黑了,店铺都要关门了。”
“为啥天黑就关门?”路荣疑惑地问道,晚上不正是吃饭人最多的时候吗?
“过了戌时就宵禁了啊。在外面晃荡会被抓起来。”
路荣这才想起,汉代是有宵禁制度的,晚上不让大家四处瞎溜达。路荣沮丧地坐在炕上,这生意可怎么做啊,只卖午饭,赚不到多少钱啊。
“噢,对了,雁妹妹来了,在老爷屋里说话呢。”张关一脸的八卦,等着路荣继续问他。路荣却依旧沉㓎在做生意赚钱的情绪里,对张关的话题完全没兴趣。
张关只好扫兴地说了下去:“几日不见,雁妹妹瘦了一圈,原来是圆脸,现在都成这样了。”张关用两只手掌将自己的脸往小了挤,脸上的肉从指缝间溢了出来,十分滑稽。
张关卖力的表演,终于吸引了路荣的注意,路荣好奇地问道:“是不愿嫁人绝食抗争吗?”
“不知道,反正看上去特别可怜。唉,我们都以为你能娶了雁妹妹呢。”
“开什么玩笑?她是上官桀的孙女,那是枝头上的凤凰,我,切~”路荣鄙夷地撇嘴说道。这些天,他算是看明白了,自己在这府里没什么地位,虽然大家都“荣少爷长,荣少爷短”地叫着,但实际上跟张关地位差不多。
“老爷挺看重你的。”
“他说了不算。”路荣毫不客气地说道。
张关拿胳膊肘捅了张关一下,一脸坏笑地说道:“你就真的舍得让雁妹妹嫁给别人呀。”
路荣坐正了身子,严肃地答道:“上官雁是嫁给皇上,这么好的前程,咱们应该替她高兴。”
“切!”张关一脸嘲讽,站起身,冲路荣一吐舌头,说道:“你太假了,懒得跟你说话,走了。”
路荣皱了皱眉,说自己假?这不是自己常常说领导的吗?真是好笑。“张关你回来!”路荣冲着张关背影嚷道,这事得掰扯清楚,自己哪里假了!但张关根本没理他,蹦蹦跳跳地跑远了。
晚饭的时候,上官雁居然跑到下院的餐室来了,一双大眼睛,眼泪汪汪地望着路荣,厨娘急忙扯过一张椅子,让她挨着路荣坐下,又端出一碗白米粥放在她面前。见大家都一脸平静,路荣明白了,这上官雁是时常来这里吃饭。
厨娘冲路荣努努了嘴,又冲桌上的菜努了努嘴,意思是让路荣劝上官雁吃些东西。路荣却假装没看见,自顾自地吃着。他不想跟上官雁有啥瓜葛,她以后是皇后,跟皇后搞暧昧,会死得很惨。
厨娘气得狠狠地瞪了路荣一眼,转头轻声地对上官雁说道:“小姐,吃些东西吧。”
“要荣哥哥喂我!”上官雁咬了下嘴唇,撒娇地说道。
看来以前傻小子路荣很是宠着这个妹妹,只怕就差上天摘星星了。
“荣儿,你喂妹妹吃吧,她已经三天吃不下饭了。”霍香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她穿着水蓝色锦缎棉袍,却掩不住一脸憔悴。
路荣只好放下自己的碗筷,他看着上官雁憔悴的小脸,哀伤的眼神,叹了口气,算了,就再迁就她一回吧。
路荣拿着银勺笨拙地喂上官雁吃了一碗粥,半个咸蛋,一小碟鹿肉炖干菜。霍香见上官雁吃了东西,心里宽慰了许多。
“荣儿,谢谢你啊,我都快愁死了,她这几天什么都不肯吃,还是你有办法。”霍香将上官雁的小手握在自己的手中,疼爱地抚摸着,她是真舍不得将女儿嫁进宫里去。
路荣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客套地回道:“我也没做啥,是府里饭菜好吃,雁妹妹才有了胃口。”
“荣儿,你这头被砸了以后,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霍香盯着路荣说道,脸上充满了疑惑。
路荣掩饰地笑了笑,表情尴尬,幸好上官雁及时解了围,道:“荣哥哥没变啊,他只是忘记了一些人和事,但依旧是全天下最好的哥哥。”
上官雁信任而依赖的眼神让路荣微微心动,他连忙转开头,冲着厨娘喊道:“六婶,还有山楂糕吗?拿两块来。”
“荣哥哥,听姥爷说,邢夫人可崇拜你了,让你去教她算数,你好厉害呀。”上官雁双手托在下颌上,一脸崇拜地望着路荣,又转头冲着霍香说道:“娘,我也想学,让荣哥哥教我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