酸枣县东南山,王越独立于峰顶崖岸,迎着漫天飞雪,俯瞰山下那连绵二百余里的各路军营大寨,神色无悲无喜。
“师尊。”
稍顷,但见一名样貌冷峻的青年剑客现身于风雪之中,静静地立在了王越身后。
这剑客不是他人,正是王越的关门弟子,史阿。
王越背身负手,淡漠言道:“三日前,南华棋子在温县现身,司马儁被刺身亡。”
“师尊未能留下他?”史阿诧异问了一句,没有在意司马儁的生死,他只知道,若是王越已经除掉了南华棋子,日前便不会急传自己过来了。
王越摇了摇头:“此人实力不过上品剑师境,可被为师飞剑穿心之后,却好似丝毫无碍,仍能施展无双身法遁去。”
史阿闻言微微皱眉:“不死之身?”
“若真杀不死,三日前此人就无需遁逃了。”王越冷然笑道。
史阿:“既如此,师尊可是有了怀疑的对象?”
王越点了点头,自顾言道:“玄冥先生曾言,南华挑选棋子,必为白衣出身。”
“涿县刘备,虽自号汉室宗亲,少年时却以织席贩履为业,武道实力不过上品剑师境,却能得关、张两位上将诚心辅佐......此人身上种种特征,皆与南华棋子相符,若能再亲眼见一次他的剑势剑意,当可做出决断。”
言及于此,回身看了眼史阿,道:“准备一下,今夜你我师徒二人便去会会这位汉室宗亲,届时我来挡住关、张二将,你出剑攻刘备。”
“好。”史阿轻轻点了点头,好似浑然不知自己今夜要去闯的地方,乃是猛将如云,且驻扎着数十万兵马的盟军大营。
......
是夜,月黑风寒,清冷的月光映照着酸枣城将士们身上的铁铠,看去便越发使人难挨酷寒,一团团明亮的篝火将二百余里的夜色照得发红,兵卒们只顾着团团围于篝火旁取暖,一时却使各方军营防务松懈到了极致。
蓦然,两道轻影掠过夜空,径直遁往酸枣城北城一角的某座简陋营寨。
这二人自然便是王越和史阿师徒,但见两人均是灰衣麻袍裹身,脸上也丝毫未做遮挡,竟似根本未将这酸枣城内的各路兵将放在眼中。
稍顷,但听一声暴喝传遍北城:“呔,是哪路贼子敢来谋害我家哥哥,当我张飞是死的不成!”
张飞的这一声爆喝却惊动了多路诸侯,众人纷纷出营赶往北城,待相继赶到刘备所居营寨时,却发现场内已然有三道身影扬起团团飞雪战到了一处。
只见那不算太大的校场空地中,张飞使一柄丈八蛇矛,矛动之际有若惊雷霹雳作响,只往麻衣裹身的王越不断刺去,而关羽则使一柄冷艳长刀,刀如偃月,每每劈下便似有万钧之力,饶是以王越的武道实力也不敢横剑硬接。
一旁,刘备手持一对双股剑冷眼掠阵,双眸开阖间有如正在等待时机吐芯猎食的毒蛇,只等那王越露出一丝丝的破绽,他便会伺机提剑刺去。
“王越,他怎么冲刘备去了?”
藏在一旁人群中的柳泷见到场中之景,轻声诧异着道了一句,旋即注意到那刘备身上散出的上品剑师气息,立马便又明白了过来,眼眸中露出了一丝戏谑之色:“不会吧......这么狗血?”
此时,一直跟在柳泷身旁的祖郎亦是摇头轻笑道:“叶枭实力为上品剑师巅峰,可二弟的本体却是......呵呵,未想阴错阳差之下,二弟这身不入流的武道实力,却是让那刘备帮着背了黑锅。”
二人正这般窃窃说着,场中却突然又生出了变故。
“大哥,小心身后!”但见关羽青刀横扫之际,猛然察觉到另一股凌厉杀意,勃然变色之下,忙朝刘备喝了一句,想要抽刀去救,却无奈又被那王越的剑势死死挡住。
“铛~”
伴着一声金戈脆响,刘备头也不回地反肘提剑横挡,虽然挡下了从背后袭来的剑势,可巨大的力道却将其径直给撞飞了出去,砰然落地后口中狂喷出一口鲜血.......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一直盯着王越的刘备万也没想到还有一名刺客在伺机刺杀自己,且武道实力整整高出了自己一个大境界。
“呔,狗屁盟军,都愣着做甚,快救我家大哥!!!”张飞见刘备遇险,而一众围观诸侯竟无一人上前相救,他自己却又被那王越给死死拦住,一时不由又急又怒!
可任由张飞不断怒喝呼喊,围观诸侯此时却尽是一副冷眼旁观之色,没有半分遣将上场相助之意。
“呵,果然是一群乌合之众。”一旁的柳泷见此心下连连冷笑,却能猜透众诸侯眼下在打的什么算盘,无非是想借此机会顺势除掉刘备,好伺机收服那关羽和张飞罢了。
此外,王越剑术超凡,以一人之力挡住关、张两名上将竟仍能丝毫不落下风,若是冒然派出麾下将领,却反而有救人不成倒折一将的风险。
此时,只见那刘备在史阿的剑势追击下已然险象环生,若再无人上前搭救,只怕今夜便要身首异处了.......
“玄德休慌!”
声落之际,但见驻扎在南城大营的曹操堪堪来迟,见了场中之景,忙命麾下骁将曹洪入场救下刘备,而后冷声朝本部兵马下令道:“弓弩手准备!”
王越见此微微皱眉,旋即看了眼那脸色苍白的刘备,朝史阿轻叱道:“速退,我来断后。”
史阿闻声虚晃一剑让开曹洪,随后一言不发,身影闪动之际直往城外提纵而去。
“乱箭......”
曹操见此方欲下令,却见那王越径直让开关、张二将,身形疾闪之下拉出数道虚影,顷刻间便已抵至曹操身前,一道寒芒闪过,轻轻在其咽喉处剌出一道血痕。
“曹公!”
“曹将军!”
“孟德兄!”
一时间,场内乱做一团,便连袁绍也再没了淡然之色,急忙往曹操倒下之处疾奔而去。
“不会吧,曹操就这么死了?!”夹在人群中的柳泷愕然自语了一句,可下一刻,他的脸色却立时便冷了下来。
只见那曹操在众人的搀扶下缓缓起身,随后摸了把咽喉处不断流出的鲜血,朝四周抱拳悻悻言道:“无妨无妨,只是破了点皮,不碍的,想来是那刺客慌神之下失了手。”
众诸侯听得此言,纷纷环目四顾,却哪里还再寻得着那王越的身影.......
“玄冥!”
与此同时,柳泷和曹操二人各自心底暗忖了一句。
只是同样两个字对二人来说却又有着不同之意。
柳泷想的是曹操竟也与玄冥有着牵连,王越的身手有目共睹,此人既能只身挡下关羽和张飞,对上曹操时又岂会失手?
而曹操此刻却对王越的这一剑极为愤怒......他知道,王越这是在警告自己。
方才一剑伤而不杀,却会给他曹操带来极大的麻烦,那一剑瞒不过有心之人,比如那关羽和张飞,从此只怕会认定今夜的刺客实是他曹操所派,再如袁绍、袁术、公孙瓒、孙坚之流,也绝不会相信曹操的失手之言......
“玄冥,你还真是将天下诸侯都视做掌中玩物了啊!”但见曹操细眼微阖,心下冷声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