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卫南北镇抚司。”
“南司职本卫法纪、军纪、监察等责,北司置间客、刺客、策士,行追捕、刺探、暗杀、离间等责。”
“两司各设指挥使,下辖南北镇抚使,十四所千户,三十六所百户,总旗,小旗各分其职......”
蕲城一座两进四通的院落内,戏志才静静的看着柳泷所书的锦衣卫官职编撰,第一次开始对自己的这位主公起了刮目相看之心。
洋洋洒洒将近一整卷的司职内容,不到半个时辰便尽数写完,且结构之严谨缜密,便连他自己也自问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编写完成。
“南华挑选‘帅子’,应有不凡之处。或许,我的这位主公将来能带给我更多的惊喜吧......”
但见戏志才哂然一笑,随后抬头望了眼窗外渐渐暗下来的天色,黯然叹声道:“时辰到了,小妹,你也该出来了。”
言罢,起身将手中竹卷锁入桌案旁的一方盒子内,盖上盒顶,却见其上赫然写着“小妹勿启”四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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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的夜晚总是在不经意间便会使人陶醉,蝉鸣声声,清风徐徐,偶尔还会刮落几片红花绿叶,飘洒庭间。
“呼呼~”
蘄城城主府别院内,钝器破空之声穿破夏夜寂静,银枪劲风旋舞,卷起满庭翠绿。
舞枪的是祖郎,枪随风起,心随意动。
所谓有志者胸藏百万甲,腹有千万计,无志者只叹道不公,愁千万难。
从贼多年,沥血百战,以前的祖郎虽有称雄之心,却总叹世道不公,浮华数十年,仍苦苦求存于江湖不得安身,于是纵情任性,行事不顾一切,一念既生,深执于心,致使武道始终徘徊于大剑师境边缘,临门一脚久久不得踏进。
直至今日,占蕲城以作立身之所,得大汉正统之名,不用再担心被围剿,又有谯县月月供给粮饷,三千袍泽了身达命,日子总算有了奔头。
之后,便只待雒阳乱起,与天下群雄逐鹿。
若功成,他祖郎和麾下三千袍泽便皆是从龙之臣,前程似锦;若事败,却也不算辜负了大好年华。
一念及此,手中枪势愈盛,劲风卷起漫天翠叶,银枪矫若游龙,紧跟着便听一声砰然轰响,翠叶随风四散,满庭红花落英缤纷。
祖郎横枪闭目静立,五十步外落叶之声清晰入耳,终是一步踏入大剑师境!
便在此时,但见其耳根微动,滤去满庭的落叶声后,更听见了城主府内院中夜行客的轻足落地之声。
“果然不出军师所料,这么快就找上门来了。”祖郎赫然睁开双眸,嘴角微扬。
......
......
城主府内院正房,柳泷闭目盘膝而座,镔铁刀横置膝前,自从知道玄冥刺客有可能上门刺探后,这些天他便一直不敢深睡,每日夜里只是打息养神了事。
蓦然,只听“咔嚓”一声,剑鸣“嗡嗡”撞破门房,寒芒直刺柳泷咽喉。
“咄~”
时刻戒备着的柳泷见此爆喝出声,身体重心往后倾倒躲过剑势,紧跟着拔刀上撩,想要格断如蛆附骨般追来的寒意。
却见来人手腕轻抖之下,细长的剑身骤然弯曲九十度,径直绕过镔铁刀刺往柳泷心房。
“软剑?!”
柳泷不由轻呼出声,心下诧异非常。
据他所知,上等软剑应是采用碳钢熔进少许铁器锻打而成,纯铁料根本不可能具有这么强悍的韧性。
可在这个年代,连铁器都算稀有,且大部分只在青州出产,寻常兵士最多用的还是铜剑,又哪里来的钢料?
情急之下已来不及多想,剑势追的太急,柳泷只能就地一个滚翻勉力去躲,绕是如此,后背还是被剌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一时血流不止。
两招之后,刺客已不再追击,却不是她不想追,而是她骤然发现自己的气息已被屋外的大剑师死死锁住,若再动上半分,便是香消玉殒的下场。
“二弟可安好?”
屋外,祖郎开弓拉箭,淡喝出声,凌厉的箭意透过门窗直指屋内刺客。
“还行,死不了。”柳泷龇牙咧嘴缓缓起身回了一句,顺手摸了把后背,一时手掌沾满鲜血。
“艹!”
恨恨骂了一句后,柳泷方有闲暇细细打量起自己持剑立于自己身前的刺客,只见其身着一袭紧身夜行衣,虽然脸上遮着面罩看到不样貌,可身材却是玲珑非常,胸口浑圆,浑身洋溢着一种野性。
“啧啧,这么好的身材学人当刺客真是可惜了。”
柳泷饶有兴致地暗赞一声,旋即一瘸一拐地上前,夺过她手中的软剑仔细看了看,待发现剑身已略微弯曲不再是笔直后,方消除了心中疑虑:“原来不过是用铜和铁熔炼而成的,我还以为不止我一个人穿越了呢。”
......
一灯如豆,四壁青辉。
略显湿暗的牢室内,柳泷饶有兴趣地打量着自己面前那位被五花大绑在柱子上,容貌俏丽、身材玲珑的女刺客,而祖郎则静静的立于柳泷身后。
“姓氏。”稍顷,柳泷开口淡声问道。
“秦氏罗敷。”秦罗敷知道自己的样貌早已名传于谯县境内,只需稍一打听便能知晓,所以便也懒得遮掩。
柳泷闻言扬了扬眉,转身和祖郎心照不宣地相视了一眼,旋即故作诧异地继续问道:“你就是谯城南隅的那个采桑女?”
“不错。”秦罗敷的脸上并未显象出太多慌乱之色,似是心中早已有了定计。
柳泷点了点头,继续问道:“何人门下,为何刺我?”
“颍川荀氏门下。”秦罗敷悄眼看向柳泷,“至于刺杀将军的原由,想必将军应该知道,不过是承了河内司马氏的人情罢了。”
说着,不等柳泷再发问,便娇声继续道:“其实早在柳将军来谯县之前,荀氏便已安排了其他任务给罗敷,此番行刺,不过是顺手而为。”
“你的意思是……荀氏早有夺豫州治所之心。”柳泷笑了笑,不置可否的道了一句。
“不错。”秦罗敷微微颔首,顿了片刻后,又道:“想来将军您应该已经知道,罗敷即将嫁于孔伷为妾......”
“我们可以合作,将军放了我,将来伺候在刺史大人身边时,罗敷可替将军多多美言。”
柳泷闻言哂然笑问道:“你刺杀我的任务没做成,荀氏不会找你麻烦吗?”
却见秦罗敷轻轻一笑,嫣然说道:“罗敷若成孔伷之妾,便可通过孔伷影响整个沛国谯县境,所以不到万不得已,荀氏是不会轻易放弃我这颗棋子的。”
“将军若杀我,便是将荀氏彻底得罪死了,孔刺史那边,也不会轻易饶过将军。且于将军您自己而言,也少了罗敷这个盟友......如此,有两害而无一利。”
“柳将军您是聪明人,这期间的利害取舍,应能看得明白。”
“哈哈哈,说的好!”只见柳泷忍不住抚掌大笑,“说的真好,听你这么一说,本将怎么都觉得放了你更加划算。”
“事实便是如此,却非罗敷信口雌黄。”秦罗敷淡淡应了一声。
柳泷骤然收住笑意,双眸微微眯起,右手习惯性地摸了摸脸上被司马懿留下的那道疤痕,冷声道:“可毕竟你刺杀本将是事实,若是就这么把你放了,本将实在是不甘心啊~”
言罢,但见柳泷嘴角微扬,色眯眯地开始打量起秦罗敷那玲珑曼妙的身材来......
“将军意欲何为?”秦罗敷见状微微蹙眉,心下终是生出些许慌乱。
“你剑术不错,所以本将要你,成为我的人!”柳泷邪然一笑,旋即朝牢房外候着的扈卫冷声喝道:“来人,把她的衣服给本将扒了,再取墨针过来!”
“你...柳泷,你想做什么?!”
听得此言,秦罗敷彻底失去了镇定,开始奋力挣扎着,怒叱着......
......
良久之后,秦罗敷孤身离开了蕲城,可脸上却挂满了屈辱和愤懑之色,只因她的左胸处,被柳泷给纹上一个墨青色的“泷”字......
蕲城城头,柳泷和祖郎二人并肩而立,静静地看着秦罗敷远去。
“此女绝非荀氏门下,应该就是玄冥的人。”稍顷,只见祖郎开口说道:“之前她一进入城主府内院便已被我察觉,她若是有心,刺你第一剑时便可直接取了你的性命,所以若真是荀氏门下,二弟你现在早已死了。”
“这秦罗敷托词说是荀氏门下,或是藏了祸水东引之心。”
“我知道。”柳泷轻轻一笑,旋即朝祖郎问道:“大哥,你说要是玄冥发现这秦罗敷的胸口刺了一个‘泷’字,还会再信她吗?”
祖郎闻言微微一楞,而后摇了摇头,哑然失笑道:“反正我若是玄冥,则必不会再轻易信她。”
说着,负手望眼谯城方向:“此女即将嫁于孔伷做妾,所以眼下她更该担心的不是玄冥,而是怎么瞒过孔伷那一关。”
一想到秦罗敷和孔伷成亲之后洞房花烛夜的画面,柳泷不由恶意满满,心情大好之下,煞有介事地叹声说了一句:“卿本佳人,奈何为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