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宇看着张杳,笑着说:“张将军年纪轻轻,竟然有这么大本事,小人来迟,还请恕罪。”
张杳这么一听,原来根本不用浪费自己口舌,定了定神,回应道:“黄将军多虑了,能来这里,也是明智之举,将军如此深明大义我也定会呈报刘将军。”
黄宇听着张杳的话并不是十分高兴,也不知是哪里不对张杳的心了,于是锁了锁眉头说:“小人前来投诚可是张将军意料之中?”
“这倒没有。”张杳淡淡地说。
黄宇也不知道张杳到底是怎么想的,反正是自己来了并不是很受张杳的欢迎,心中不免有些郁闷:“那张将军就是没想我能如此过来?”说着给后面的亲兵使了个眼色。
亲兵马上从后面拿出一个包袱,递到黄宇手中。
黄宇接过来,一边笑咪咪地打开包袱皮,一边说:“刚才匆忙,小的没来得及拿出孝敬张将军的礼物。”话说完,包袱皮也打开了。
众人看到包袱里面装的东西,都是一惊,随之嘘声四起。
“什么破东西啊。”
“那是什么?”
“这也拿得出手?”
“丢人来了吧。”
“……”
张杳面不变色,依然镇定地看着黄宇,又看一下这个包袱,马上延伸有落定在黄宇脸上,意思是问他这是什么东西。
“张将军勿怪,那些人不识货,别看这东西长得不好看,这个可是没几个人能见过的东西,说是东西,也不是东西,这是太岁……”
话到这里,周围人都瞪大了眼睛,想看看这太岁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张杳也心中不免一惊,小时候总听大人说太岁太岁的,但是一直没见过啊,而且据说太岁会给不同的人带来不同的命运,命轻的人接了太岁就得一病不起甚至送掉小命,命硬的人也分与太岁合不合,若是合则能让太岁给自己带来无限的荣华富贵,若是不合那就要受苦无数,大非之事不断,两极分化比较严重。
黄宇还是继续说:“这个太岁,我已经养了一年了,年头多了我就养不住了,供奉不得了,我命不好,养不起这太岁,所以带来送给张将军。”
“你养不得的东西送给我就能养得?”
“这您可是不知道了。”
“我不知道什么?”张杳半怒半疑。
“你看着太岁的颜色。”
张杳眼神转向这个太岁,这才仔细端详了一遍,它颜色并不是一般认为的白色,而是体态发紫,个头足有一个人头的大小,软软的摊在包袱上,让人一看没有任何喜欢的感觉。
黄宇说:“这紫色正对应您的身份啊。”
“怎么对应我?”
“昨天日落之时,东边呈现一朵紫色彩云,正是紫气东来之象,今日张将军就带大军从东方来到新野,战败武云,力挽狂澜,心服众人,这样的贵人怎么不是和这太岁命系于一呢?”
“这带军之人并不是我,而是刘演刘将军,所以我也不能接受这个太岁,刘将军才是你这太岁对应的那个真命之人。”
“啊?张将军这么谦逊,就算不是那个真命之人,也应该是个左右局势之人,还请张将军代收这个太岁。”
“收礼之事可是不能代替的,况且你这份礼物非同寻常,我也不知刘将军是否喜欢。只能为黄将军引见。”
“在下多谢张将军。”
就这样,没有费什么事,黄宇也加入了舂陵军。原本张杳看到这个人心里特别不喜欢,不光是长相的猥琐,更是从心里讨厌这种靠耍嘴皮子上位的人,没有什么真材实料,怕是在关键时刻只会添乱,这样的人不适合存在于舂陵军这个新起步的队伍之中,所以张杳就想用话语来刺激黄宇以探虚实,或许他真心加入舂陵军,这样以后在军中也会在张杳面前收敛,不敢造次;或许他赌气直接造反,这样也可以利用这个机会让陈虎等人争先立功杀了这个“祸害”。可没想到这人确实很有眼力价,为人处事圆滑,让自己找不到很好的借口来对付他,毕竟伸手不打笑脸人。并且他还有说是送给自己实际确是送给刘演的礼物,谁不知道舂陵军的一号头目是刘演啊。自己当然也不能做主不让这个礼物见到“未来的主人”。
张杳心想这个黄宇果然有一手,以后要多加防范,这次没有压住他,以后很有可能巴结好刘演来找机会对付自己,所以就要看刘演对他最初的印象了。
几个城守都带着自己的兵投降了舂陵军,这下就有得安排了,新军比旧兵多了很多,互相之间的磨合就显得尤为重要,新军由正规军变成了农民起义军,身份的改变能不能让这些新野军真正为刘氏卖命,就要看刘演、刘秀等人了。
张杳给大家看座,然后叫过李直,让他去禀报刘秀,自己向这几个人了解更多有关新野的信息,以便管理。
李直很快来到了刘秀处,让人通报后见到刘秀,此时刘秀还在和阴老爷继续攀谈。李直见二人笑容满面,便知二人谈的非常投机,在高兴之余再禀告喜事,那刘将军不就更会心花怒放了嘛。
刘秀见李直来,知道张杳处有事情,但不知是喜是祸,于是收住笑容让随从看座,然后对李直说:“李直,来此有哪些消息带来?快快道来。”
“禀刘将军,我家公子已经收编好其余城中之兵,还需您和大将军做安排。”
“没想到我这师弟竟是如此厉害,这些许时候就把难题迎刃而解了。真是大功一件。”刘秀高兴之意无以言表,站起身来,很想快点过去一见。
阴老一看如此情形,也知自己应该先行告辞,回去安排家室,也好让刘秀处理军事。
刘秀也只是情理上挽留了一下,并没有真正要继续二人谈话,不过也不无遗憾地约定他日再次见面。
送走阴老,刘秀立刻跟随李直前往张杳所在之处,很快就来到了众人面前。
这时张杳也收到兵丁的通报,带着大家出来迎接刘秀,众人一相见,张杳便先开口:“刘将军,韦珏、庞庄、石铎三人立功回来拜见将军。”随手引三人来到近前给刘秀见礼。
刘秀由于早已知道三人成功回来,脸上露出欣喜笑容说:“各位英雄为我军立下大功,我刘秀一一牢记在心,此时不能多多赏赐,不过日后定当论其功,行其赏,把各位应得的功劳加倍赏还。”
三人也知道这舂陵军现在的困境,并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可以赏赐给众人,所以也没有埋怨刘秀,正好也借着刘秀的话来表现一下自己并非贪图富贵之人的态度。于是三人纷纷说到:“多谢刘将军,我等并非贪慕虚荣而来,而是渴望建功立业,光复汉室……”
刘秀听到“光复汉室”四个字眼,顿时心中一阵沉重,立时想到这重任之难,需靠这些勇士和自己拼命博出一个新的世界。几人的态度也都表现的很是积极,自己现在能做到的也只是对他们的承诺,而真正实现承诺又会是何年何月,无人知晓。
张杳看出了刘秀的神情变化,于是赶忙岔开话题,继续引荐另外三人,刘秀也一并赞赏。然后对几人都是以一颗平常心来看待,没有因为自己的领袖地位而看低这些投降者,也没有因为自身兵力不足而迁就这些手握兵权之人。
不过这些投降之人看见一身王者之气的刘秀却多多少少都有些收敛,不敢随意说话,每人都比较谨慎,就连郭华和陈虎这样莽汉也都没有造次,其实这二人也知道只有以后真正在战场上有了战功才能站稳脚跟。另外几人更是表现得谦虚,都不愿刚见到刘秀这样的人就不小心留下不好的印象,所以此次见面基本就是刘秀一人在讲自身的一些情况,但没有透露军队所处的困境,毕竟不能让这些刚刚投降的一大帮人知道自己的底细。
刘秀最后提到怎么安置这些降兵的问题,张杳在一旁打断了刘秀的话,目的在于当着这些人马上商量这件事不太合适,若是把他们拆散,容易引起新野军的不满;若是让他们继续自己的编制,对舂陵军威胁太大,所以暂时不要轻易下定论,需要从长计议。黄宇这人的心计还是很重的,自己看出张杳的想法,但出于对自己利益的考虑没有直说出来阻挠张杳,而是撺掇郭华:“郭将军,你手下人马最多,这要是不能马上安排好兄弟们,我真怕你那些手下会闹乱子。”
郭华一听,觉得这话有理啊,于是也没多想,就说:“是啊,我那帮兄弟可不是吃素的,要是不跟着我,可真要打闹了。”
“那郭将军还是管好了这帮精汗才好啊。”黄宇就点着郭华不能把兵分出去,这样自己也可以继续管理自己的嫡系部队了,手里有兵,腰板也能硬挺起来。
“黄崽子说的还真是,我让他们老实呆着,别到处惹事。”郭华还是没反应过来,就做了这个决议的提倡者。
张杳看了看刘秀,想看看刘秀该怎么处理这件事,自己反正是不太好再反驳了,毕竟不是决策者。
刘秀也明白张杳的想法,可是他们的话已经说到这里了,要是很强硬的回绝,也不知道这几个愣头青会不会闹犟起来,所以没有做正面回应,张口道:“郭将军能带多少兵?”
郭华一听刘秀问话,转过头就答道:“几万人不成问题,只是……”
“只是什么?”刘秀继续追问。
“只是没机会带,我一个小校尉哪有那么大的兵权啊。”郭华不无委屈地说。
众人一听,不由都笑了出来。李直在后面听到这里就来了一句:“郭将军能带那么多的兵,还怕手下这几个人听不住你的话?”
“嗯……这些弟兄怎么会不听我的话?笑话。”郭华有点犹豫,又充面子,于是拍着胸脯叫板。
“不知郭将军如何能让手下弟兄如此信服?”刘秀接话说。
“这有何难,我郭某人立功无数,冲锋陷阵,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
“郭将军有如此能耐,那你让他们先暂时委屈一下,和舂陵军编入一起,也好让舂陵军多多和他们磨合、学习,增长见识,等郭将军建功之后重新回归郭将军营下,此时军队也训练好了,你的功劳也有了,这些弟兄重归于你的麾下也能服众了啊。不知将军意下如何?”
“这……”
“难道将军怕自己立不了功?”
“谁说的,立个功还不容易吗?”郭华钻进了刘秀设下的圈套,“说到做到,立功之后,你可要把他们还给我。”
“一言为定。”刘秀马上回答。
“那我这就去告诉兄弟们,让他们等我立功。”郭华说完也没管别人,就自顾自地出去了。
这下标志着黄宇的计划破产。黄宇心说这个愣子,真够废物的了,几句话就把兵权交出去了,不光是他自己的,还让剩下的人,特别是自己没法留下自己的队伍了。不过黄宇并没有在情绪上有任何表现。
就在这时,外面又跑来一个卫兵,拜向刘秀有言相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