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马来报刘秀。刘秀召见众将,众人多认为汉军可趁此机会一举剿灭铜马主力。刘秀一声令下,大军拔营起寨追击铜马。吴汉、耿弇先带领一万骑兵尾随铜马军,时不时地骚扰一下,以拖慢铜马军的撤退速度,待大军追来再发起总攻。由于吴汉、耿弇的威胁,铜马后军一直在慌乱中行进,导致前军也无法专心行军,从而减缓了转移步伐。汉军主力连续追赶数日,一直追到馆陶才遇上被吴汉与耿弇所惊扰的铜马大军。
东山荒秃眼看甩不掉汉军,而且近来有更多的汉军跟了上来,便与上淮况商议:“这汉军都他娘的快骑到咱脖子上了,咱们要再跑,可就丢人丢大发了。”
“大哥说得对,再怎么说咱们铜马军也是响当当的一支队伍,从来没被别人追着屁股打。咱们虽说没粮,但是也不能光跑啊。要我说,跑了这么多天了,兄弟们也都憋着气呢,趁汉军以为我们还得继续跑的时候,回头给这帮孙子来一下,可够他们受的了。说不定还能缴获些吃的呢。”上淮况脸上由忧虑转向了欣喜。
“我看行,他娘的,老子忍了这么久了,可得好好活动活动筋骨。”东山荒秃调转马头朝向身后大军,“今儿都他娘的给老子打起精神,咱们要杀回去,把那些狗娘养的汉军给老子杀个片甲不留!”
本来士气低落的众将士听到首领这番话语,顿时跟打了鸡血一般,就想找汉军大战一场来缓解心中的郁闷。呼喊声简直震耳欲聋。
东山荒秃一声令下,大军便掉头迎战。
张杳得知铜马军掉头回来,心中甚是高兴,禀报刘秀后,便得令率领岑彭、马武、耿弇、吴汉、冯异、贾复、铫期、王霸、杜茂、祭遵、邳彤、朱祜、景丹、盖延、臧宫、坚镡、邓奉等一干战将奋力杀敌。由于敌军突然反扑,汉军并没有足够时间进行排兵布阵,只得依靠将领之间的默契以及各自领战能力进行迎战,此番战打得很是艰苦,经过一个上午的来回交错,终于大破敌军,纳降数万人马。
刘秀得到消息急忙来到受降空地,看着黑压压的一片降军降将,心中无比高兴,却也略显苦恼:如此多的降兵,不好控制,如若处理不当,还会引起降将反水。况且此战之胜多是因为铜马缺粮,人饿马乏战力锐减,铜马将领定会心存不服,待吃饱饭后难说能够不在营中闹事。
刘秀一边想着一边往前走。刚入校场就有斥候来报:“报萧王,东南方向有大军前来,人数不下数万。”
刘秀一琢磨,附近也没有自己的友军,这么多的人一定是其他起义军,由是下令迎敌。
汉军分兵看守降兵,主力前去蒲阳占领有利位置,等待敌军前来。不想敌军数万人马冲锋猛烈,根本就是死战。虽然汉军先占了地利,但是没能抵挡住第一次的冲击,正面战场士兵开始撤退。
张杳看到这样的结果,觉得如此硬碰不行,毕竟汉军已奋战一个上午,很是疲劳,而敌军是新到蒲阳,士气正旺,要想办法弱化正面的对冲,选用其他策略,于是找来吴汉、冯异、岑彭商议,然后重新部署兵力。
马武、景丹、耿纯带五千兵马形成锥阵位于大军前沿主要进行防御,于锥尾处各安插一千骑兵和三百弓兵,分别由吴汉、邓奉以及贾复、左隆这种马上战将率领以保护防御阵型不被敌军侧翼包抄,弓兵分由任光、盖延带队,中军右翼由杜茂带一百骑兵于远处树旗、奔跑用作疑兵,在疑兵之右再由岑彭、坚镡率一千换上铜马兵服的步兵绕到敌军后方伺机而动,张杳、耿弇带三千骑兵与七千步兵于左翼成进攻牵扯之用,中军之后则由冯异、刘隆、刘植、邳彤等众将率数万人待前军势弱退后之时突杀以应左翼及伪铜马军,而其中由铫期带两千兵将进行冲阵扰乱敌军阵脚,邓禹留于最后督战指挥。
张杳大喊:“奋勇杀敌者赏,私自退却者斩,富贵于前,大丈夫岂可拱手让人?杀!”
由是众将各自带齐兵马按命令行事开始第二次迎敌。
敌军又是一番冲杀。马武等人在前阵让士卒用盾抵住敌军冲杀,枪兵在盾与盾的间隙中向外刺杀,成排的弓弩手等待敌军进入射程后便轮番射出弓矢,以阻挡敌军前进,减小盾兵的压力。
一番消耗过后,邓禹用军旗指挥右翼骑兵开始跑动,吸引敌军注意到后分兵来防备。张杳趁势与耿弇带兵冲入敌阵,尽量把敌军大队切分开来。当后方狼烟升起,岑彭带去的伪铜马军便于杜茂旁侧混进敌军。这时邓禹又挥旗示意马武的锥阵缓缓撤退引着敌军前队继续前进,从而拉长敌军战线,然后冯异等将率兵从马武的盾兵之后冲杀出去。
混进敌军中的一千伪铜马军在内开始杀伐,又引起敌军无法分辨敌我,从内而外地乱了起来,敌军没有了有效的指挥,便陷入苦战之中。汉军却目的性极强地做自己的分内工作,不过对方个人战斗能力还是很足的,所以又征战了一个多时辰,汉军才战胜了敌军,俘虏数万人马。
经过盘查方知是高湖、重连二军联合铜马残部前来救援。
回到校场之后,刘秀封各义军头领为列侯,可是这些人仍然心中不安,这点刘秀也心知肚明,所以下令让这些将领回到自己行伍去整顿军士。
待降将退去,张杳问刘秀:“师兄如此便放之回营,恐有失。”
“降将心存疑虑,日后难以为我所用,不如今日将其放回,你我独骑前去巡营,以诚相待,消其不安,他日定当以死效命。”
“此去危险,不如我一人独去,师兄在此等待消息。”
“师弟前去不能显我诚意,此行我必去之。”
张杳虽担忧,但也不好再劝,便跟着刘秀二人上马前去巡营。刘秀并未通知其他人,二人直奔降营,降兵降将大多十人八人围坐一起唉声叹气,说着各种丧气话。
“项王得章邯二十万秦兵,无粮可食,恐其为乱,皆坑杀之。如今你我又何尝不是这秦军。哎!”降兵中一人对着周围的人说着。
“惑乱军心,当斩!”张杳在后面听到后说。
“你是何人?”蹲坐的众人起身围向张杳和刘秀。
“大汉萧王刘秀,这位乃大将军张杳。”刘秀心平气和地说,但此话一出,气势十足,降兵都为之一震。
“方才我听众位兄弟恐我如项王,此时见到我,可有三头六臂否?”刘秀又笑着说。
“大王也如我等一样,一个头,两只手,哈哈。”降兵中有人说。
“那我可像恶人否?”
“大王可比我们这帮山村野夫好看多了,不像坏人。”众人又是哈哈大笑。
“如此,尔等休要拿我与项王相比,将与兵如父与子,父岂有害子之心。”
“大王威武,您与张将军二人来此,不怕有人谋害?”
刘秀轻轻摇摇头说:“父无害子之心,子为何会有伤父之意?”
众将士叹服刘秀、张杳二人胆识,也看到刘秀没有对降兵降将起防心,便都放下心来,好好跟随汉军。
此时河北三王刘林、刘接已败,刘扬早与刘秀成为一家;诸郡皆已臣服;铜马、尤来、高湖等大的义军也已被收编,青犊败后南迁,其他小型义军活动范围也渐渐缩小起来。整个河北地区多在刘秀掌控之下,于是刘秀又放眼河南地区,想着如何能够尽快收复雒阳、长安、南阳,不过眼下也还需做好另一件事——安抚好被王莽惹毛了的匈奴人。
汉军先稳固住已占领的地盘,郡县皆由麾下将领所控,严抓治安,让百姓得以生息。
南迁的青犊联合赤眉军共同围向长安。赤眉军的樊崇看刘玄不给自己满意的官做,便自行找了一个叫刘盆子的放牛娃当皇帝建立建世政权,自己做御史大夫,徐宣做丞相逄安为左大司马,谢禄为右大司马,率兵三十万分南北两路夹攻长安。
这个冬天注定将会是一个寒冬。
刘玄派成丹、王匡前去河东阻挡北路赤眉和青犊。刘秀得到消息,便拜邓禹为前将军,可自领裨将以下人前去河东、弘农窥窃长安。邓禹以韩歆为军师,李文﹑李春﹑程虑为祭酒,冯愔为积弩将军,宗歆为车骑将军,邓寻为建威将军,耿欣为赤眉将军,左于为军师将军,引兵西进。
此时刘玄又派朱鲔、李轶屯驻雒阳防御南路赤眉军。刘秀恐此二人趁机渡河而北,便让冯异统帅河内、魏郡之兵驻守孟津,命寇恂为河内太守。而刘秀自己亲帅大军继续扫除境内贼患。
就在河北渐渐稳定住时,陆续有马武、铫期、耿纯等人劝谏刘秀称帝,表示如若不称帝,这帮将领与刘玄对战便是谋逆之举,众位兄弟自知没了前途,也没了盼头,人心就容易散了。
刘秀思来想去,觉得是时候称帝了,于六月在鄗城的千秋亭即皇帝位,立国号为“汉”,年号“建武”。众将皆有封赏,由是所领军队气势更胜,河北便成了驰骋天下的根据地。
这天张杳在大帐之中分析河南诸地形势,进来一名护卫:“报将军,帐外有人求见,自称李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