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明,刘秀召集邓禹、张杳共见王凤、王常,把昨晚商议之事说与王凤、王常。
王凤、王常本就没有什么应付对策,听刘秀如此一说,便许了刘秀。王凤心知此次出城危险性远远大于在城中驻守,有人愿意甘冒风险出城求救对自己来说必然事件好事,况且是刘秀亲自出城,这个政治对手出城后就只有王常能够发出与自己不同的声音了。刘秀闯不出城便是新军替自己解决了这个难缠的家伙,若是闯营成功,便能求得救兵,自己坐享援军。两全其美的事情又怎么能不去支持呢。
“只是刘将军、张将军、李校尉和这位邓……”王凤记不清邓禹的名字,犹豫了一下。
“邓禹。”
“对,对,汝等皆出城,城中又无家小,何人可知诸位将军闯营成功后能否再次回城?”
“成国公多虑了,邓禹不才,于马上征战并非我所擅长之事,愿留于城中协助上公、大将军守城。”邓禹说。
“好,这许多时候我军多在攻城略地,未尝有守城之势,邓先生亦为严道长高徒,定是守城必须之人才。”王凤赶忙接话。
“既然如此,我等可速去城上察看,尽快找到敌军薄弱之处,也可针对敌军所围之势严做防守。”刘秀说。
“事不宜迟,上城。”王常说。
众人跟着王凤迅速来到城墙之上,往城下看去,心中皆是一惊,营寨根本看不到边。没想到新军行动如此迅速,竟然一夜之间把昆阳围得水泄不通。但又心中升起一丝疑虑,不知为何新军又没有急于攻城,很是奇怪。
“此阵严整,应有高人布阵。”张杳说。
“张将军可看出是何阵法?”王凤追问。
“看此一处并不敢妄言,待我四处观望一遭。”
“张将军可速去观瞧,我等在此等候佳音。”王凤也想看看张杳的能耐。
张杳告辞众人,独自一人前去其他方向看看阵型。
“此阵有九宫八卦之势,难不成是大师兄所布之阵。”刘秀皱起了眉头低声嘀咕着。
声音虽小,却被邓禹听到。邓禹微微一笑说到:“师弟所看不假,此阵四师弟应也已看出,但不敢在此说出定论,故去再做端详。”
“二位所说九宫八卦阵法又是何意?”王凤不解。
“回成国公,此阵法依文王后天八卦所做,坎在正北为一,乾在西北为六,兑在正西为七,坤在西南为二,离在正南为九,巽在东南为四,震在正东为三,艮在东北为八,中宫为五。乃属九宫八卦。”邓禹解释到。
“此等阵法,邓先生一眼便能看出,可见其高明不到哪去,且这文王八卦不足为奇,如此简单之阵法,先生也定有破敌之策。”王凤不免哂之。
“成国公还未听完此阵法之玄妙,勿要轻敌。”
“哦?可细细道来。”王常很感兴趣。
“此阵按奇门遁甲之所讲,坎为水,乾、兑为金,坤、离为火,巽、震为木,艮复为水,中宫为土。八方分属八门,依次为天蓬星休门,天心星开门,天柱星惊门,天芮星死门,天英星景门,天辅星杜门,天冲星伤门,天任星生门,中宫天禽星。五行八卦、奇门遁甲之术运用天衣无缝,破阵之人如若看不出其中任一单法,只用其他方式破阵将只有去,不能回。况且百万大军成此阵法,每个方位内依然可做其他阵法稍作局部战斗。如今我军插翅也难飞出此阵。”
“此……为实情?”王凤有些吃惊,然后转向刘秀寻求答案。
“不假。虽阵型复杂多变,但以八门为主,我等今夜出城便先依此做盘算,再行其他阵法研究破解。”刘秀说。
“刘将军此次出城定要小心行事,大军尚难破敌,尔等数人更是难上加难。”王常嘱咐到。
“多谢大将军,此次闯营定要做好安排,只望三两人能出去便是不虚此行。”刘秀回道。
“只是这敌军只围城,形成八宫之势,何来九宫之说?”王凤又问。
“九宫八卦阵主防御,轻进攻,环环相扣。昆阳城摆在正中,亦为此阵中的中宫。五行相生相克、八门相应相照、九宫相错相依、八卦相离相合,自此阵创立以来,众阴阳家修而繁之,威力愈发增长,当今天下可用此阵者不出十人。眼下一阵妙处在于内外皆可防御,即使援兵从外进攻,也难破敌。依我愚见,此为巨无霸之用兵之道。”刘秀补充道。
“巨无霸是何人也?”王凤问。
“其乃我大师兄,深得师父教授。兵法、武艺、谋略皆非常人可比。王莽竟派巨无霸来统兵,我等更是胜算甚少。”刘秀说。
“难道我等即日将葬送于此?”王凤不免担忧起来。
“那也未必,天下之阵,皆有破法,虽此阵坚如铜墙铁壁,但百万之众若非调度有方,难能统一行径。况敌军主将乃王邑、王匡,此二人刚愎自用,不易听从他人之声。如若调动有误,便是我军扭转战局之时。”邓禹分析道。
正在众人讨论着的时候,张杳巡视归来,刚要跟大家说自己看出的阵势。王凤就打断了说话,说大家已经知道了。
张杳正在纳闷,一看邓禹和刘秀,就知道这二人也把自己的看法说给大家听了,自知二位师兄只看一侧就能分辨阵势的能力要比自己强得不少,心中也是暗自佩服。不过毕竟自己看了整个阵势,总比管中窥豹的猜测更好,于是又把自己的所见描述了一番。此下众人方知此阵并非都是新军士兵,而是还充斥着诸多野兽。王凤更是吓坏了。不过刘秀和邓禹也知这位大师兄有这本领,心中也没有什么波澜起伏,脸上更是较王凤、王常轻松许多。
“野兽难训,此人本事如此了得,我军危矣。”王凤近乎崩溃。
“大战还未开始,成国公竟如此心思,为帅者先乱,大军必受惊扰,如此之来,大势已去。”王常不满地说。
“大将军说得轻巧,敌军百万攻城,昆阳将夷为平地。”王凤说。
“大丈夫当战场杀敌,马革裹尸而还,杀上一人便死得不亏,杀伤一双便是死得所以。如今面临大敌,需同仇敌忾,抱必死之心,方能赢得援军而至。”王常继续说。
“大将军此话有理,城中守军当以必死之心坚守城池,待我等归来内外合击,方可破敌。”刘秀说。
“好,盼刘将军早日归来。”王凤也缓了缓心神,决定奋力而战。
众人不再有异议,虽然心中不合,但是在这生死攸关之际,也只能齐心协力各自做好本职工作了。
然后众人分头行动。刘秀和张杳找到李直去选敢死队,而王凤、王常、邓禹等人去召集将领商议如何守城,并制备守城所需。
“你我三人,又挑选了十位壮士,今夜突营定要做好万全准备。”找好闯营之人后,刘秀对张杳、李直说。
“伏羲大帝有言:‘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此九宫八卦阵本是守势,况我等已于中宫之位,应先顺应生门之位,寻得匿甲,此奇门遁甲之所在。且乙、丙、丁位已决,甲藏于乙中,处东,由东北生门转南,进入城东伤门甲地之所在,便勿用长途奔袭破其八门可出营。”张杳说。
“虽说破阵心法可如师弟所说,但我等人少,只冲杀一面便已是难事,何暇在营中穿梭。”
“师兄也知于一处突杀已然不易,我等何不趁夜间在敌营之中穿梭一番,让新军不知我等动向,此来更利于我等闯营。”
“少爷说得不错,如若我们全都向一个方向突围,敌军定然会在我前进路上集结重兵阻挡,不如乱窜一番,扰乱敌军阵脚,以得侥幸。”李直跟着说。
“也不无道理,只是,我等怎辨方向?”刘秀又说。
“师兄怎忘记紫微星于正北,我进军东北方向后可背向紫微星而行。”
“多亏师弟提醒,哈哈,竟然忘却此法。师弟今日可看清东北何人守阵?”
“不得而知,只见‘王’字大旗。”
“哦?王寻?王邑?此二人虽身处高位,带兵却不敢恭维,如此真乃天助我也。”刘秀面露喜色。
“王邑、王寻与严尤、陈茂合兵,如若此二人守阵,我等胜算也大打折扣。”张杳跟着说。
“成败在此一举,不成功便成仁。我等不可侥幸,多相照应。”刘秀大声对其余十二人说。
“唯偏将军之命。”众人回道。
“好,诸位壮士须怀必死之心,备好马匹兵刃,随我入夜出城!”
“喏。”
入夜。静。月殁。寂。巡营。轻。出鞘。盈。
刘秀、张杳、李直等十三人趁着夜色,在稀疏的星点之下出了城门。黑压压的营盘直让诸位勇士闷得喘不过气来。十三人、二十六匹马在刘秀轻声的指令下朝着悬在空中的火光毅然进发。古来征战几人回,战死沙场乃将士最高荣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