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边没有一丝风,营盘中的火灯只会向上一窜一窜发出“噼噼啪啪”的声响。
只见严道长身着道袍,拿着拂尘向天空指去,呼唤了一声“文然”。后面跟着的文然手里却多了一个包袱,不知是何物件。
张杳也早早起来盘算着这次师父神算出的战斗,虽然没有正常休息,但是大战来临,心中根本无法平静,精神依然十足。
刘演、刘秀兄弟更是交流过了无数次的战斗状况,把各种能想到的突发情况都做了应对。
一夜少眠,心中还是有些忐忑,总怕遗漏些问题,又找来朱祜、刘隆、李通、黄华等人安排下作战任务。每人都熟悉了自己要负责的一些事项,各自回去调兵遣将,准备应对马上就来的敌军。
严光先是围着法台转了一圈,然后让文然拿来木剑依次登上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摇光之台,口中念念有词,谁人也不曾听懂。大概意思是:冬日天寒,土地萧瑟,奔水成冰,战事四起,初禹治水,日行千里,唯玄武至,水退陆出,禹神陨殁,玄武入水,此即白水,沉睡千年,今须请出,无以为谢,奉上太岁,不喜勿怒,食之为用,可做水法,助我破敌……
张杳一惊:难不成这白水之中沉睡着传说中的神兽——玄武?可是即使真的存在玄武,也应该在北海,不应在这中原之地。即若在此,师父又是如何能让神兽为我所用?感觉自己也只是学到了师父的皮毛,都怪自己早前惹了麻烦,导致还没学好本领就出来参军了。
一连串的疑问在张杳脑中飞速闪过,此时也并非一定要知道师父的办法,破敌才是当务之急。
很快严道长又回到了天枢法台,继续着自己的法事。
喝多了的绿林军众将看见严道长来来回回好几趟,相互之间露出嘲笑之声,继续推杯换盏,根本没有要领兵作战的样子,确实也领不了兵了。
王凤是最得意的一个,总觉得南阳之兵不可能这么遂严道长的意,配合着来进攻。只想等道长作完法之后当面讥讽一番。
转眼到了寅时,忽听对岸兵声噪起,新兵大军开始进攻。
严光看时机已到,伸出木剑耍了一套很精妙的剑法,最后落剑之时剑尖轻轻挑开包袱皮,露出一个紫色肉坨,然后咬破手指在剑上摸了一下,一边念着什么,一边用剑刺向这紫色太岁,刺到后又顺势挑起。伴随着“去”的一声,太岁就跟随剑势飞到冰面之上。严道长又用血手指在一张符上画了几道,用木剑穿过放至火上点燃,然后大喊了一声:“开!”
只见已经为数不少冲上冰面的新兵突然减慢了奔袭速度,开始观察脚下,有的已经往回跑去。冰面迅速开始融化,冰层转瞬消失。太岁与众多新兵共同掉进河水之中。
两军人马都被这眼前一幕惊呆了。
还没等众人回过神来,严道长又拿过另外一张符印,转向另一侧的火盆点燃后,再喊一声:“合!”本已缓流之水又恢复原貌,仿佛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一样。
可是刚才掉进河水之中的新军没能再上来。未下水的士兵更是不敢靠近河水,站在河边相互推搡,不敢前进。
“雾起!”随着声音落下,冰面上开始升起薄薄冥雾。“风起!”东南风把雾气缓缓推向新军。
偌大的河岸只有一人之声回响于天际,人不语、马不鸣,仿佛世间只有严道长一人。
“起寨!”严道长回过头对舂陵军发话。
刘演、刘秀等人都不知如何是好,新军刚要渡河却被掉进水中,舂陵军如若渡河会否重蹈覆辙?故此心存疑虑,不敢发话,二人相互看了一眼,想在对方眼中找到一丝信心。
张杳硬着头皮跟刘演请命:“将军可在此坐镇,末将愿为先锋带兵冲过白水。”
“此时雾起,师父定然可控冰水,我军过河定会相安无事,请大哥下令。”刘秀也跟着说。
“冲!”刘演也孤注一掷,不再犹豫,只想置之死地而后生。此战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必然要把我战机,恐怕这样的机会转瞬即逝。
听到下令,士兵们还是心有顾虑,不敢上冰。张杳就身先士卒踏上冰面,众人看张杳上了冰都没事,也就开始胆大起来跟着冲锋。
随着张杳的脚步,越来越多的舂陵兵踏上冰面,冲上对岸,开始闯入数倍于己的新军之中。
由于受到前面的惊吓以及雾气的袭来,新军早已没了战斗之心,统帅根本管不了自己的士卒,士卒们都顾着逃跑,四散逃跑,根本看不清路。
原本定好的攻击目标在雾气中也根本找不到,舂陵兵冲到对岸只知道前面的就是敌人,甩开了兵刃只顾冲杀,犹如狼入羊群一般。
刘演看不到对岸的情况,却听得喊杀声、兵刃相接之声清清楚楚,于是让人击鼓助威,自己也坐不住了,迅速带着手下的人跟着冲向对岸。
张杳身先士卒,一边奋力杀敌,一边在找寻甄阜和梁丘赐,可是冲杀了半天依然没有任何蛛丝马迹。就在这时看到一匹高头大马上载着一员敌军战将冲了过来。张杳自己看过去,发现这身形眼熟,但想不起来是在哪见过,待到来人冲杀到了近前,张杳横刀于马前拦住来人去路,喊道:“来者何人?”
来人听到喊声,也勒马驻足:“何人竟敢挡你家爷爷?”
张杳一听这说话,突然想起来了,这不就是严尤嘛,上次见面是在晚上,看不清脸,但是声音和轮廓还是有所辨别,于是说:“严尤小贼,不如快快下马受死,也好成全你沙场战死之名。”
“你这厮竟敢除此狂言,看你家爷爷剁了你。”严尤说着话就策马奔袭过来。
张杳本就是步行而来,看到严尤策马而来,赶紧闪身躲避,不曾想这严尤挥刀冲了过去之后就没再回头,直向前跑了。心想定是看到兵败如山倒,已无挽回余地,便也不能多多逗留,逃命要紧。只是这样一员武将被放虎归山以后定然是个后患,可是自己也确实无法留住他,还是抓甄阜要紧。
两次张杳与严尤会面,都是只有一个回合的交手,张杳也十分想再有机会能与这员猛将分个高下。
看着消失在雾中的严尤,张杳赶忙回过神来继续边杀边找。可还是不能寻得这两名敌军主将,这时转念一想得抓个活的逃兵询问一番。此时看到几个溃逃的新军,冲上去连番砍杀之后就剩下了一个,刀架脖子,问到:“可曾看到甄阜老贼?”
此人一脸惊恐:“将军饶命,勿要杀我。”
“废话真多,你说出甄阜老贼去处,我便不杀于你。”
“好,甄大人……”
此人刚要继续说下去,就被冲杀过来的舂陵骑兵一刀斩杀,溅得张杳一脸血迹。
“快给下来把马给我,不然我杀了你这厮。”张杳气坏了,好不容易在战场上能抓个活的问个话,还被自己人给杀了。
这个骑兵也并未驻足,还在往前冲。
张杳又说:“我看到你了,记得是谁,不停下,回去再算账。”
此人一听,也知张杳是刘秀的师弟,也立过不少功劳,惹不起,若是没有立得大功回去可真不好办,于是调转马头回到了张杳身边:“将军息怒,小的这就下马,把马让与将军。”
张杳在雾中其实也没看清这人啥样,便也没做回话,牵过马缰翻身上马,提着自己的步兵短刀策马而去,留下骑兵孤身一人默默地发呆。
张杳在雾中也不知道方向,骑着马四处乱跑,想碰碰运气。
转眼到了卯时,雾也渐渐淡去,放眼望去也能看得更远一些了。这时张杳冲杀得也有些累了。抽空环顾一周,只见几匹战马在战场中穿梭。心想这群战马上所驼之人有盔有甲,看样子怎么也得是个将领,现在自己有了马,追上他们能杀就杀,杀不了,捉一个也好问问甄阜的去向。于是骑着马奔了过去。
离得近了,听到那几个人中有人说:“此雾散去,我等可辨方向,如今退散而去,他日定当重整旗鼓剿灭匪类!”
张杳一听还是个不小的将领,心中一喜,精神头又长起来了,于是使劲一夹胯下马,马也跑的更快了。
那几人看到有一匹马追了上来,为首的示意三个护卫阻挡一下,自己带着其他人也加快了步伐。
张杳看到三匹马挑头迎向自己,赶忙摆出了战斗姿势,右手中的刀握得更紧了。
三人并排而立,都拿着各自兵刃指向张杳,三人的兵刃都是长兵器,与张杳的短刀比起来,有很大战斗优势,所以不急着与张杳相斗,而是等着张杳冲过来。
张杳直奔三人中间,马越跑越快,眼看就到了近前,可是张杳却在此时不知是何原因身子一歪倒向了马的左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