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本无恩怨的人瞬间打斗到了一起,不过还只是拳脚。张杳在这最近的几个月里也是在对战中成长起来的,所以面对这样一个高自己一头多的大个,并不胆怯,只想有个活动筋骨的恶人来施展一下自己的拳脚。
岑彭仗着个大,经验丰富,并没有一上来就紧逼张杳,而是多数使用试探性的动作,想看看这小孩子究竟有多大能耐。
这二人你来我往十几个照面,谁也没得到好处,谁也不知道对手到底如何。岑彭看着对面的年轻人,心中也有些许赞许之情,小小年纪竟然身手不错,可惜今天竟然是跟自己对手。
张杳打了半天也觉得对手是个老手,手法老练,功夫底子比自己要好很多,想要拿下对手不容易。于是一边想,一边继续动手进攻。伸左手成掌对着岑彭面门直接推过去。岑彭一看这掌对自己完全没有威胁,就知道这是虚招,也伸了一下右手来轻轻阻挡一下,等待张杳的变招。
张杳明白自己的进攻完全被看透了,也不管对手猜没猜对自己下一招,就赶忙变换用右脚去踢岑彭的大腿。岑彭也正等着张杳变招呢,看到抬起的右腿,心中小花怒放,仗着自己身强力壮,连躲都不躲,就让张杳结结实实地踢在自己的左腿之上。张杳也感觉到了右脚面碰到了一个铁柱一般的物体,不但不能继续前进,反而脚面疼得要命。这正是岑彭高兴的原因,岑彭也是练武极能吃苦的,早在小时学武,就为了蹲马步能够稳若泰山,便一直在大腿之上增加石块,每每感到腿上的石块已经不能被感知出来,就再加更大重量的石块来练习,这样久而久之,岑彭的腿虽不至刀枪不入,也算得上坚硬无比了。所以张杳这下踢在岑彭的大腿之上,岑彭非但没躲,趁机还用左手拾起停在自己腿旁的这只脚。
张杳一看自己的脚被人家抓住了,这下心中一凛,心想不好,可是想用力抽回自己的脚,却又没有岑彭劲大,整个身体可就受制于人了。
岑彭抓着张杳的脚却并未急着进攻,而是拽着往自己身后带了过去。张杳单腿支地,只得跟着岑彭向前面蹦了几下,也想趁这机会贴住岑彭就可以有一个着力点。岑彭好似明白张杳的心思,只是牵引着张杳来回踱步,却不给张杳近身的机会。张杳心里急得很,也很生气,岑彭看着张杳无奈的样子,知道可以动手了,于是又拽了一下张杳的脚,等张杳左脚跳起之时,伸出自己的右脚踢向张杳的左脚踝。张杳正腾在空中,自己看着岑彭踢了过来,却没得借力躲开,只得用双手往下压去,想抓到岑彭的右脚,起码也可以互相制约一下。可岑彭却未能让张杳如愿,右脚收回,直接左手继续拉着张杳的右脚,让张杳完全失去平衡,右手握拳直接砸向正弯着腰的张杳的脖颈之处。张杳是真的无法躲开了,随着脖子和肩膀之间的重击,大头朝下直接摔了下来,张杳心想这次栽了,没想到世间竟有这等高手,自己太托大了。自己败在恶霸之手倒也无妨,最多就是赔上一条性命,可是此次是要护送心爱之人回乡,于是心中不免伤感、悔恨起来。
之前伏在西山之上只露出双眼偷看这场大战的日头也不忍再看下去,竟趁二人不注意偷偷地溜了下去。张牙舞爪的影子们也融为了一体,仿佛证明着其中的一个完美地吞噬了另外一个影子,树叶也不再沙沙作响,只是静静地等待胜利者如何来审判一个失败的灵魂。
张杳费力地抬起头看着岑彭那模糊的脸,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终于停在了自己的面前。
岑彭看着这个被自己打蒙的孩子,说:“小娃娃,你到底是何人?为何一见我就要动手,像是抢了你婆娘似的。”
张杳觉得自己今天可能会死在这,可是日后还需要有人来给报仇,这让人家不知姓名就结果了自己,心里也是不甘,于是就说:“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即墨人氏—张杳。”
“这屁娃子,还是没说为何对我动手,身手如此之差还学人家出来打架。”
“你这厮欺压百姓,只怪我学艺不精,不能为民除害,如今落于你手,要杀要剐快些来。”张杳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反正求饶也不是自己的性格,干脆求死得了,也免去羞辱。
岑彭很不满的“呸”了一口,然后继续说:“哪个杂种这样说爷爷。挺大个人,就让人给骗了?”
张杳一惊,难道找错人了?一个镇子里难道还有两个岑彭?然后惊奇地问:“你不是岑彭么?”
“我是岑彭,那又如何?”
“你一人包下镇上两家店房,不让他人去住,这不是欺压店家和住客又是哪些?”
“你可是听了那老不死的店家所说?”
“就是老人家所说,岂会有假?”
“真是个瓜娃子,我还说我是皇帝老子呢,你信么?”
“不信。”张杳也略感自己轻信别人的话了,就怯生地回了一句。
“你不信我的,为何要信那两个老不死的话?”
“老人家会说谎?而且两位老人家都说同样的谎话?”
“你这死脑筋。”岑彭说着便伸过左手照着张杳脑袋又是拍了一下,“我给你开开脑子。你带我去找这老不死的。”然后又拽起张杳,基本算是半拎着的状态让张杳和自己去找店家对质。
张杳更是摸不着头脑了,起身之后也没法管马匹,就直接顺着来时的路找了回去。岑彭就跟在身后,不一会儿便又回到了店房门前。
“你把那老头子叫出来。”岑彭对张杳说。
“店家,掌柜,我又来了。”
屋里传出一个老头的声音:“哪位又来了啊。”随着掌柜就出来看了,这一看不要紧,张杳身后的岑彭可是吓坏了这店家。于是说话也不再那么利索:“岑……岑……”
掌柜话还未完,岑彭就抢过话柄:“你是嫌自己活得久了吧,我是怎么欺负于你,和这娃子好好说说,若是有一星半点虚假,小心我扭下你那脖子上那颗圆球。”
“是,是,我这里有住客丢了盘缠,可这与我店家并无关系,老朽便没管,可是这住客不依饶,一口咬住说是我家偷了他的盘缠,就被我轰了出来,岑……岑官人就看那住客可怜,硬说是我拿了人家钱财……”
“你这不长脑子的圆球是真的不想留在原来的地方了,想换个地?不是你拿的,怎么会在你房里找出人家的盘缠。你这老泥鳅,滑得不得了。平时就偷鸡摸狗,一家子都没有好东西,占了多少人的便宜,还在这败坏你岑爷爷的名声,我包了你家店房,便是要不让你为非作歹,你那胞弟也与你一路货色,开个店房,和你互相串通,骗些钱财,你们这一大家子,三十余口的人,在此地也算一霸,竟敢说你岑爷爷坏话。这可真是想放你活路,你却偏要去九泉之下看看。留你一家也是祸害,不如今就送你一程。”岑彭说着就要对老头动手。
一旁的张杳还没弄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就觉得脑袋乱哄哄的,也不知道谁说的才是真的。就看岑彭往前一步,一手抓住掌柜,另一只手握成拳头照着掌柜脑袋就砸了过去,没等张杳和掌柜有所反应呢,岑彭手中的活物就已失去了生气,便被随手扔在了墙边。
张杳又被这一幕惊了一身汗,随之而来的又是心中的愤怒:“你这就杀人灭口?”
“为民除害。”
“一个老人家,你着什么急?怕他家那几十口子?”
“都跑了,就剩这老头在家。”
“为何都不在家?”
“官家抓壮丁,都躲出去了。”
“那你就杀了人家老爷子?”
“废话真多,那老不死的自找的。”
“你就是想隐瞒你的罪行。”
“和你说多少遍都不信?我怎么就不杀你?”
“那你还是杀了我吧。”
“你这娃,若不是看你有点善良之心,早扭下你那颗不会想东西的球了。”岑彭看这年轻人还挺有骨气,就想着拉他去第二家店,好好证实一下自己,于是又拉了张杳就直奔过去。
很快二人就又来到了另外一个店房,张杳很是不想来,毕竟香儿一行人都在,自己这狼狈相被他们看到,可真是丢死人了,可是自己却又身不由己。到了这里却发现店房门前没有自己的同行之人,张杳又是放心又是担心,这几个人到底哪里去了?是不是发生什么危险了?
岑彭这回自己喊了店家,里面的掌柜一听是岑彭的声音,便不敢耽搁,马上跑了出来。张杳一看,这人确实和刚才的掌柜长得有些相像,便开口问到:“店家可是西边店房掌柜的兄弟?”
“这位客官见过家兄?”
“果真你们二位是兄弟?”
“这还有假?”
“哦。”张杳想把岑彭杀了他哥哥的事说出来的,但是一想是不是真的和岑彭所说一致还不确定,所以还是等等看吧,就收住了话柄。
“我说的没错吧,你还不信。”岑彭得意地笑着。
“岑大官人来此,找小人何事?”掌柜看着岑彭说。
“你把我为何包下了你所有客房告知这屁娃,说实话,要是敢胡编滥造,就送你去阴曹地府转一圈。”
“小的不敢。”于是掌柜战战兢兢地叙述了一番经过,由于刚才张杳提到他的兄长,所以这个掌柜就知道自己兄长没如实回答,二人才来此再次证实的,可是依照岑彭的为人,不可能轻易放过兄长的,所以自己就只得如实回答了,但也多多少少会把自己方面的责任抛开些。这下张杳听出了岑彭没有说谎,自己却羞得更加难堪了,不过另外一事突然升上心头,开口便问:“方才来此一辆马车,几人现在何处?”
“回去了?”
“回去了?回哪里?”
“几人说要去找什么公子,就往西走了,没走多久。”
张杳一听,得知几人应该顺路回自己分手的店房去了,可是自己也是从那边过来的,却没有遇到,心中不免阴影开始笼罩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