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班师回营喜庆功
数百里外的江陵城也是一片喜气洋洋,荆州水师回来已经好几天了,关平的偏师也已经回到大营,南北商路,东西航运都已恢复正常。
前两天大军班师时,太守糜芳不但亲率全城文武官员列队迎接,还特意通告全城,让成千上万的百姓涌到江边去迎接子弟兵的归来。
就在之前出发的那个地方,庞大的船队阻断了整条大江,一艘三层楼船威风凛凛的停靠在码头边上,那位备受爱戴的战神关云长正站在顶层甲板上,面含微笑的俯视着一切。
三千名战俘倒背双手被串成一串,由大批将士押送着穿过人群,他们还要穿过整个江陵城,以此来彰显大军骄人的战绩。成千上万鲜衣怒马的将士排着整齐的队伍从战船上昂首走下,引得百姓们一阵阵喝彩。
“李大娘,那边那个是你家狗子吧?”
“呵呵,是啊是啊!”
“小伙子真精神,当官了吧?”
“呵呵,当什么官啊,平安回来就好。”
“张大妈,你家大柱都当上伍长了啊,还没找媳妇的吧?我和你说啊,我有个……”
“这是船吗?真大啊。”
“没见识了吧,这叫楼船,比楼都大的船。”
“君侯真是神人啊!”
“那可不!他老人家是天神下凡。”
白白胖胖的糜芳笑眯眯的站在边上,很自觉地充当着衬托红花的绿叶,在这一刻,没有谁能抢走这些凯旋归来将士的风头。就连他那一贯找不到人的儿子糜信也在兴高采烈地站他身边,分享着众人的喜悦。
他身后的人群里,郝普也像是被大军的气氛感染了,一扫往日的阴霾,脸上露出难得的振奋神色。
马元更是高兴,嘴都笑得合不拢了,还不忘踮起脚尖去寻找自己兄弟。
唯有潘濬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他的眼神一直在大江上各战船间来回扫视,口中仿佛在念叨着什么。
人群的角落里,胡老板在七八个人的护卫下也看得不亦乐乎,他的身边有一个瘦消的黄脸青年,二人不时对着船队指指点点地谈论着什么。
在他们身后几丈外,一个轻侠打扮的青年隐在人群中,偶尔装作不经意瞥一眼这两人。他像一只捕食的螳螂一般耐心地跟踪这些人很久了,只是没发觉身后的黄雀也正虎视眈眈地盯着自己,几步外的燕三已经完全融入了身边欢乐的海洋,仿佛他就是来为大军凯旋喝彩的一般。
全城内外到处都洋溢着喜庆的气氛,这欢呼声、喝彩声、笑声、叫声在一个人的耳朵里却是那么的刺耳。他站在城南破屋的门口,回头用那眼眶深陷的双目看了一眼身后的床榻,躺在上面一动不动的是两具冰冷尸身,那他的父母。
蔡十七爷因突遭大变加上缺衣少食,早些日子就一病不起,前日终于熬不住走了。蔡夫人哭哭啼啼了一天,昨日也捡了根麻绳随他去了。这座处处漏风,却还稍有人气的屋子转眼就只剩下他蔡奎一人。
他早已盘算好了,这江陵城是呆不下去了,荆州也不安全,蔡家人是不会管他的了,要是一个不小心被人认了出来,那就是天大的祸事。
记得有个自小的玩伴正在北边的一个将军府里做事,现如今只有去投靠他才可能有条活路。
他紧了紧背上的包袱,里面装的是家里所有的吃食和仅剩的几个铜板,这一路上只能靠它了。好在大战已结束,商路也重新开通了,要不然想走也走不成。
他最后一脸怨毒地看了一眼那热闹喧天的方向,咬牙一扭头,义无反顾地向北门走去,他要趁这个万人空巷的时机溜出城去。
第二日,关平的大军也回来了,满城上下又举行了一场不小的欢迎仪式。一连几天,整个南郡都沉浸在欢乐之中。
可治中从事潘濬就没有那么多好心情了,此刻的他正被十几个情绪激动的乡绅堵在府衙里。
“潘治中,这事您得给我们个说法啊。”一个满头银发的老者说道。
“就是,潘治中,您说要借船,咱们没二话就给您了,可现在船哪去了?”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人嚷嚷着。
“可不是,我家出了五艘大船呐,怎么说没就没了?”另一富商抱怨着。
“就是,我的船呢?我可是借了八艘啊。”有一个声音嚷道。
“我家也有七艘大船。”人群中的人一个比一个激动。
“好了,好了,诸位莫急。”潘濬站出来,双手伸开向下压了压,示意大家静一下。“诸位的心情潘某理解,也请大伙放心,我南郡府不会亏待大家,必定会给大家一个满意的交代。”
接着又说道:“诸位都知道,这次我荆州军打了一个大胜仗,缴获的战利品堆满了码头这都看见了的吧?”
“我的船……”一个人禁不住又嚷道,刚一开口,只觉潘濬一道冷冰冰的眼神射了过来,赶紧又闭上嘴。
潘濬接着说道:“我知道诸位都关心自己的船,要知道,打仗哪有没意外的。这一战虽然我军打得漂亮,可也损失了些船只。”
话音刚落,人群里又炸开了,大家虽然都隐隐约约听说船队损失惨重的消息,可真听官府的人说出来还是接受不了。
“潘治中,怎么能这样啊?”
“说好了是借的啊!”
“潘治中,我全家老小的生计就在这几条船上啊。”
“潘治中……”
“好了,都安静!”潘濬虎目一张,厉声喝道,唬得众人一个寒颤,纷纷缩着头不敢再开口。
潘濬清了清嗓子说道:“也不瞒诸位,船呢,是已经没了。”说完顿了顿,环视了一周,见众人虽是面露幽怨,却也没人再敢开口,才又说道:“不过,我荆州军这次缴获了一些船只,木材和造船工匠,有愿意要现船的,可以去挑选。如果不愿的,我们也将造新船赔给大家,大家意下如何?”
新船自然是好,只是造船需要时间,又得耽误不少生意。缴获的旧船又多是战船,未必就适用。一时间,众人又嚷开了,嗡嗡嗡的说个没完。
潘濬不耐烦地摆摆手说道:“何去何从各位自己回去商议好了,改日潘某再一一统计。”说完不理各人径自离去。
他出门后,屋中又开始吵吵嚷嚷个没完起来。
“这可怎么办啊?”
“真能给咱们新船?”
其中一人说道:“大伙急也没用,官家也不容易,咱们多体谅些。”
另一人不满道:“扈三爷,您老是家大业大不心疼,咱小户人家可受不了。”
“可不是!”
潘濬这些天为这事也憋着一肚子的火,前几天他才知道,借来的这百来艘民船居然全部烧毁了,之前让他去借船的时候全然没有提过竟然会是这个用途。
平心而论,他不得不承认这是场漂亮仗,对比如此辉煌的战果,那百来艘民船的代价不值一提。可是,这么大的事,居然一点都不和自己说,这关云长摆明了还是不信任自己。
他是满肚子牢骚,关君侯此时所关注的却没在这上面。城外荆州大营里,君侯正端坐在中军大帐中,席间王甫、赵累、关平、关兴、廖化等文武重将均一一在列。
关平刚刚把这一个月来的发生的事简单汇报了一下,自己的事没说什么,杜普的功劳倒是狠狠的夸了个够,把杜普那张老脸都涨得微红。
关兴也十分兴奋:“不愧是大哥,两千多兵马牵制了曹仁数万大军一个月,还砍了他好几千人。”
赵累也说道:“大关将军此战功不可没。要不是成功地迷惑了曹仁,咱们这趟绝没这么顺利。”
关平谦虚道:“都是父亲大人的妙计,我只不过是跑跑腿而已,要说立功那还得眼红你们几个。”
众人哈哈大笑,在座各位这次都是捞足了战功。王甫笑道:“要说首功,我看还要数梁司马,要不是他摸掉天门哨,还未必能打那文聘一个措手不及,之后又诈开偃月坞,又免了我军一番苦战。”
廖化也说道:“没错,要不是梁司马,那偃月坞还真不好打,来,廖某敬你一爵。”
众人见有酒喝,纷纷凑齐热闹,大喊“同饮、同饮。”
梁大也十分得意,豪爽地大口喝干,大声嚷嚷道:“我梁大这点本事算什么,听说老周那天才是威风。”
雷绪一听大声应道:“没错,你们都没看见,老周那天真和个天神下凡一般。”说着双手在空中虚抱,做出个很夸张的姿势,“那么粗的桅杆啊,抱起来和玩似的,一下子就把一艘船给打沉了。”
这雷绪人如其名,说起话来声音和打雷似的,他原是淮南豪强,被夏侯渊击败后就率众投奔刘皇叔,在荆州军中任偏将军。
众人知他说得有些夸张,但也难得一乐,纷纷起哄喝彩,喊道:“饮一爵,饮一爵。”
周仓一直站立在君侯身后,听得众人说他,也只是挠挠头呵呵一笑说得:“哪里,没那么夸张。”最后实在拗不过大伙,只得从关兴手上接过酒爵喝了一大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