羌贼终于寇边了。
不过规模似乎算不上浩大,历年羌贼溜到益州边界处抢劫并不少见,沿途不少居民宁可跋涉百里,流亡他乡定居,也不想再担惊受怕,纷纷向东逃亡。
刘阐决定煽风点火,激怒刘璋。当他将心中的想法说秦宓时,秦宓并不赞同他的想法。
“子敕缘何拒不奉命?”刘阐疑惑道。
秦宓整理衣衫,解释道:“公子,羌族虽然屡屡寇边,却并未对我益州疆土造成威胁,只需将沿途居民迁入内地即可。若是出兵,极难剿灭,首先,羌贼灵活,且四散奔走,不易全歼。”
“其次,羌地多山岭,地貌极为复杂,道路泥泞,不适合我军大部队前进;第三,羌地高寒,往年汉军入境就有不少人难以适应那里的气候,导致面红耳赤,眩晕衰弱。有此三难,羌族难破也!”
刘阐一听,不禁对秦宓刮目相看,到底是博学士,对羌族了解颇深。
刘阐听罢摇了摇头:“子敕所言不无道理,可在我眼中,有两个原因必须出战羌族,”
在场的邓芝、王甫和杜琼都拱手道:“愿闻其详。”
刘阐瞥了他们一眼,看来他们也是不太赞同刘阐的想法。
刘阐说道:“第一,羌族屡屡寇边,视我大汉国土为掌中之物,来则必取。近年来凉州、并州人口、财产已急剧减少。今日纵容他们抢掠一石粮食,明年他们便抢掠百石,后年他们就敢抢掠万石粮食!年复一年,主将弃守,将士懈怠,如此蚕食,我大汉之尊严何在!”
刘阐愤怒了,他并不是在骂秦宓等人胆小窝囊,他愤怒的是那些软弱之人的通病,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第二,守卫疆土和人民是我们的责任!前朝名臣张汤有一句话:‘犯我强汉者,虽远必诛!’我们对外族历来是友好的,可他们不这么想,他们贪婪的盯着我华夏的寸土寸金,同野兽无异。”
“但凡恶人,先以礼数教化,次以道德规范,再以法制约束,后以权势威吓,事实证明,这四种方法对这些异族丝毫不起作用,所以只能用最后一种方法。”
秦宓面色动容,问道:“何法!”
刘阐神色无比严肃,冷冷的吐出四个字:“以杀止杀。”
众人闻言倒吸一口凉气,好狠的一句话!这还是我们身边的那个二公子吗?
不是了,他不再是从前的那个二公子,现在的他,不仅恭恪仁义,礼贤下士,更多了两种东西:雷厉风行、嫉恶如仇!
秦宓无话可说,他相信刘阐绝非常人,别人不能办到的事,他刘阐却能完成!
秦宓被刘阐的豪言壮志打动了,他听从了刘阐的命令,详细描述了羌族的种种恶行,随后法正等人各抄写十余份,偷偷派人贴于城内各处。
翌日,当城内的百姓早早出来做工之时,便是看到了这骇人的一幕。
识字的百姓纷纷上前,看着墙上的通告,一字一句的念道:“西荒羌族,屡屡寇边,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蜀郡属国,广汉属国,蜀郡三地边疆,已成羌族牧场,赤地千里。可笑刘璋匹夫,坐守天府之国,不过尔尔。待我回报主公张鲁,联结羌族西、北夹击,教你刘璋匹夫洗颈就戮,长子绝后!幼子瘫痪!”
城内的告示一早传遍全城,很快进入刘璋之手。
“张鲁匹夫,欺我太甚!”
成都宫内,刘璋愤怒的咆哮,将手中的通告撕个稀巴烂,面色狰狞,袖袍狂甩。
“张鲁的细作如何潜进城内?”刘璋愤怒之余,不禁问道。
从事董扶年过七旬,如今可称得上是两届老臣,他疑惑道:“张鲁和西羌有联系,老臣可是闻所未闻,很有可能是城内某人自己杜撰之笔。”
刘璋闻言也恢复了理智,思索道:“对呀,张鲁怎么可能和西羌有联系呢?”
下方的刘阐不干了,这老家伙真是个人精,一句话就让老爹看出了端倪,要是露馅儿,他的心血就白费了。
“父亲。”刘阐急声道:“非常有可能!张鲁早就想南下侵犯成都,只不过迫于战力不足,不敢以身犯险。那么他该怎么办呢?唯有联合他人,共同进军。因此他的近邻只有两个:西羌和刘表。”
“父亲,儿臣愿意出兵灭了张鲁!”
下方的刘循怒不可遏,因为通告中四个大字写得清清楚楚。
长子绝后!
刘循忍不了,他有八千精兵,一个多月来早已训练有素,他要让张鲁绝后!
刘璋又开始摇摆不定,不自信的问道:“如若他想联络袭我川地,为何不私下商议,反而明目张胆的说呢?”
刘阐灵机一动,解释道:“这就是张鲁的狡诈之处,故意直言激怒父亲,说自己联结羌族夹击,实则张鲁早已备好守城器械,等着父亲大军攻袭,而和他达成协议的羌族则是趁机偷袭,不费吹灰之力。如此一来,我军攻袭张鲁损失不小,蜀郡还有沦陷的危险。”
董扶闻言大有深意地看向刘阐,苍老的双眼内透出一抹精光,面带微笑之色。
刘阐不约而同的看向董扶,亦是笑了。他知道董扶明白了他的真正用意,不打算阻拦了。
众人闻言大惊,尤其是刘璋,惊出一身冷汗,忍不住问道:“阐儿,依你之见,我们该如何抉择?”
刘阐暗笑,老爹上钩了,随即不慌不忙的说道:“任命将军庞羲担任巴郡太守,此地极为重要,他有能力防御刘表;命令白水关守将杨怀高沛坚守关隘,切勿出战。儿臣愿主动请缨,率兵迅速征战西羌,挫其锐气。”
“父亲,儿趁也愿出兵,为益州上下分忧!”刘循急忙道。
刘璋见刘阐说得头头是道,且并毫无漏洞,随即点头道:“看来不出兵是不行了,就依阐儿所言吧。即日起整军备战,三日后由你们两个两路并进,收复失地。”
“儿臣遵命。”二人回道。
刘循思忖道:“想不到弟弟这张嘴竟如此厉害,真假难辨的通告也被他说成真的了?他这么急着想出兵到底是为了什么?他不会天真的认为他的军队比我强吧?可笑,我就看看他能掀起多大风浪。”
刘阐暗笑道:“兄长,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史上的诸葛亮略施小计,便让你丢了绵竹城,看我这次不把你玩儿的晕头转向,而且还是借敌军之手,嘿嘿。”
这是刘阐的无奈,当两兄弟为了各自争取的功名争来争去时,注定要有一人失败。
没有仇恨,只有成败。
刘循只是为了建功立业,刘阐的志向比他更高远,他要借这场战争来证明:刘阐的军队不是弱者,刘阐的军队生猛精锐,刘阐的军队所向披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