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刘阐士兵迟迟不动,郑度不禁在一旁叹息道:“二公子长于收拢人心,只怕这些兵士不易归顺了。”
对于这种儒生的无病呻吟,张任并未放在眼里,而是继续呵斥道:“将来这全州的军队都由大公子统领,汝等今日忤逆,他日好自为之,什伍连坐,全家遭殃,可不是什么明智的举动!”
“张任!”严颜早已怒不可遏道:“枉我把你看成一介良将,原来也是这般狠戾之徒,你不是想收编军队吗,我严伯义第一个不答应,从我尸首上踏过去,任你施为!”
“严将军休要不识时务!”
张任随即翻身下马,绰枪在手,沉声说道:“严将军该为自己的前途着想,大公子乃是嫡长子,又武略过人,在其麾下效力方能有所成就!”
“别他妈废话了!”法正远远地喊道:“严将军,取了他们的狗头!”
“住手!”刘阐从高台上跳将下来,立即挥手制止道:“严将军,这是父亲的命令,反抗无益。”
刘阐看向众军,面带感慨之色道:“感谢诸位在我刘阐麾下效力两月有余,我刘子易无能,出征以来,折兵数百,害得许多兄弟失去战友。想我一个年方十四的少年又怎能担起大任?你们随我大哥去吧。”
法正张松等人见状不由得喉咙一阵哽咽,皆道:“公子,这些士兵是我们好不容易培养起来的精锐,岂能白白让于刘循?”
见刘阐默不作声,一味地挥手作罢,郑度不禁轻笑,看来这二公子是真的再无斗志了,决定放手了。
张任有些诧异,然而这幅颇为有些伤感的画面,使他看去有些不自然,对刘阐的认识又是多了几分。
“严颜、舅父、法正张松,将我营中准备好的钱财都拿出来,分给士兵。”刘阐吩咐道。
“可是,公子……”众人犹豫道。
“无须多言。”刘阐挥了挥手,感慨道:“这是他们应得的酬劳,快去,不得违抗我的命令。”
“喏。”众人闻言去营中搬取钱财去了。
“亲卫兵!去营中取酒来,给所有的军士都倒上一碗酒!”刘阐下令道。
每一名军士的手中都分到了一百枚五铢钱,都端着一碗烈酒。然而众人的面色毫不欣喜。
这也许是最后的酬劳,从此以后他们将效力于大公子麾下,易主而事。
真的要背弃前主,喝上这最后一碗诀别酒?
“我去你妈的!”
一声怒骂,宛如一道炸雷,响彻校场,石破天惊!
屯将谭勇滴酒未沾,将石碗重重的摔于地上,一声脆响在其周身数丈内蔓延开来。
“二公子待我们如此重情重义,老子要是走了,还算是个汉子吗!”屯将杨宽、赵禾面庞青筋暴起,怒声道:“老子不走,二公子就是我一辈子的主公,老子跟定了!”
“刘循是谁?与我何干?”屯将罗耀神色冷冽,不住地冷笑。
此言一出,原本有些动摇的士兵立刻坚定了决心,恍如醒悟过来一般,纷纷不再犹豫。
“少公子,吾人手中的弓弩只听命于你。”郑通沉声道。
“少公子爱兵如子,这样的主公全天下还有几个?”队率王简环顾周围,厉声问道。
众人纷纷摔碎石碗,看着手中一串沉甸甸的五铢钱,有的士兵开始眼眶涨红。
“说得对!刘循是个什么东西?匹夫之勇,岂能和我家公子相提并论?”
“上次出征,拥兵八千,折兵一半,真是让人笑掉大牙。”
“我听刘循军中的哥们儿说,那里的伙食和咱么这里根本无法相比,简直是粗劣不堪,整天没日没夜的训练,已经有不少士兵病倒了。”
“不光是这些,我听说刘循手下的那些将佐还打骂士兵,当着众人的面羞辱。”
“他娘的,谁去谁遭殃!哪像这里有这般待遇?只要不触犯军纪,二公子从来不惩处我们。”
“严将军、吴将军待我们虽严厉,却从不折辱,每次冲锋都身先士卒,勇冠三军,一旦我们受伤,便让我们及早修养,这样的长官刘循军中可有?”
众军纷纷质问,虽是相互交谈,却已传进张任郑度二人耳中,听得二人也是面色难堪。
实话说,就连张任都觉得这里要好过刘循军营,不光是伙食、待遇,就连训练的方式都要逊色于刘阐。
而郑度,一想起刘循不听从他的意见,很多时候都是自作主张,目光短浅,他就一阵失望。
反观之刘阐,每次都能悉心听取谋臣的意见,再果断的决定。若是投效于刘阐麾下,自己的才能也许会更能得到施展吧?郑度这样想吧。
刘阐见状不由得流泪,事实上,这其实是他收拢军心的一个手段。
先是给每个士卒发放钱财,倒酒送别,后世出言告别,感慨一番,真实目的便是让士卒忠心跟随自己。然而当这一幕出现的时候,刘阐仍是被深深动容了。
男儿有泪不轻弹,无情未必真豪杰。古人可以为了一诺,为了报恩,而不惜舍命。而现在,自己的付出有了回报,还是无比丰厚的回报。
此时此刻,士兵们的忠诚度早已爆棚。
尽管这当中有不少吃货、财奴,可他们都明白,刘阐给予他们的恩惠和待遇有多么丰厚。今日,是他们报恩的时候。
“郑德言!”法正看向郑度,看向这个潜在的对手,大声质问道:“睁大眼睛看看吧!这就二公子的实力!三军效力,将臣赴死,你若还是个明智之人,深夜难眠之时就该好好斟酌你的前程!”
郑度哑口无言,默不作声,他没有任何言语能反驳法正的话。
“张将军。”严颜亦是问道:“你们大公子可曾听闻有一个士卒如此言语?有一样东西,胜过武略百倍,那便是凝聚力。我等数千人上下一心,同生共死,纵使消亡殆尽,也绝没有一人脱逃。如此雄师,谁能撼之?”
张任亦是无语,陷入到沉思之中。半晌,出乎意外,张任轻拍郑度肩膀,对着数十骑兵说道:“回营。”
望着两人的背影,刘阐不禁微微叹息,这二人,日后若是为他所用,将又是一大助力。
“将士们!”刘阐感慨万千道:“汝等情义,我刘子易将铭记于心,既然你们决定追随与我,那我刘阐必定不负于你们。从今日起,我们一如既往,我发誓,你们的亲人将不会受到任何牵连,你们将随我刘阐休戚与共,生死相随。你们都是绿衫军的一员,将随我逐鹿天下,征程万里!”
“主公万岁!”众人山呼。士兵们早已陷入疯狂,古往今来,未闻哪一主将出此言语,将士兵的地位看得如此重要。
在他们眼中,刘璋算甚么鸟东西?
唯有眼前的刘阐,才是他们真正的主公。他们的生活依靠于刘阐,他们的生命托付给刘阐,他们将为刘阐的壮志而战斗。
“刘子奕,是该拔出你这颗肉中刺的时候了。父亲,你也该安享余生了。”
刘阐目露精光,他被逼到了这般田地,与老爹和兄长不无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