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接前文。
曹参说:“陛下所言极是。陛下不如先皇,臣不如萧相国,那么先皇和萧相国定下来的规章制度,我们能守住并沿袭下去就不错了,如果妄自加入一些我们认为正确的东西,岂不引得天下大乱啊!如今陛下垂拱,臣等恪守本分,不也很好吗?”
刘盈一听真是这么个道理,没再追究,让曹参下去休息。
其实曹参说自己举事无所变更的原因除了是因为刘邦和萧何制定下来的规章制度太完美了改不了外,还有别的原因——
第一,当时的社会状况不允许曹参做大变革。我们前文书讲过,盖公给曹参讲的“亲近无为”就是要百姓们自己慢慢恢复生产,政府少去干扰,而此时如果进行改革就会影响到百姓们休养生息。
第二,当时的政治氛围也不允许曹参进行改革。吕太后自从来到了政治舞台上后就开始干起了针对刘家人的一系列事情,也在培植吕氏外戚集团的势力,在这种高压的政治氛围下,任何动作都可能导致刘吕两家打得不可开交,到那时,天下又将重新陷入混战中,生灵涂炭。
正因为奉行的是休养生息政策,再加上曹参只当了三年的相国就驾鹤西去了,国家还不能完全从战争的创伤中恢复过来,所以曹参的政绩不会很多,而在他之前的相国萧何,在他之后的丞相陈平,都是历史上排的上号的贤相,相比较之下,曹参在为相的层面上暗淡一些,人们看到更多的还是曹参的战功,还是把他定位在一个武将的层面上。
而事实上,曹参在政治方面为大汉王朝做出的贡献更大,打仗积累的战功那只能说在打江山时多么努力,可是守江山要比打江山更重要,也更难。能够保证汉朝江山永固的就是休养生息政策的提出和实践,陆贾是把休养生息政策理论化的第一人,而曹参是把休养生息政策实践化的第一人,这远远胜于战功。
刘盈奉行着休养生息政策执政七年,其实实际执政权都在吕太后手里。刘盈驾崩时才二十四岁,英年早逝。而刘盈的姐姐鲁元公主最后也不知所踪,早早的去世了。
在吕太后的安排下,鲁元公主的女儿和她舅舅刘盈成就了一段不能让人接受的婚姻,它破坏的是两个家庭。而这两个家庭的代表,鲁元公主和刘盈,他们之间除了姐弟之情,还有一层情愫,而这份情愫,只有刘盈知道。
我们也讲过,刘盈的成长环境是十分恶劣的,起先父亲常年在外征战,刘盈跟着姐姐和母亲在家耕种劳作,补贴家用,盼望父亲归来。结果等来的不是父亲温暖的怀抱,而是楚军冰冷的刀剑。
攻入彭城后,刘邦想到的是自己在楚霸王项羽的王宫里吃喝享乐,日日高会夜夜笙歌,支撑着他顶着强大的心理压力对抗项羽的信念就是东征,回到老家,接自己的家人,和他们团聚。可是事情达成了,这巨大的胜利就把刘邦吞没了,直到那天清晨被突如其来的楚军从梦中惊醒,他如坠冰窟,这才想起来自己的家人。
如果当时就想到接自己的家人到自己身边,那么还会不会有后面一家人在楚营里受了二十八个月的委屈,做了二十八个月人质的破事?如果接到了自己的家人,那么又会不会发生在乱军中出现意外的可能?都未置可否,彭城兵败逃到荥阳时,刘邦每晚都在思考这些问题,种种复杂的情绪如洪水泛滥漫上心头,后悔?内疚?但这件事的确给了刘盈巨大的打击,母亲被楚军掳了去,父亲还是那样在外征战,鲜少过问他们姐弟俩。虽然在关中锦衣玉食,但真正关心和照顾刘盈的只有姐姐鲁元公主。他们姐弟俩之所以能够幸运地碰上刘邦的车,那也是因为姐姐鲁元公主拉着刘盈从战火中死里逃生。
无数个与惊悚、恐怖、不安、彷徨相伴的夜晚里,都是姐姐鲁元公主陪伴着小刘盈入睡。在小刘盈的心里,姐姐就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依靠。
随着年龄的增长,刘盈也到了情窦初开的年纪,鲁元公主比刘盈大一些,也出落的亭亭玉立,刘盈的心理就萌生了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它不是姐弟之间的亲情那么简单,更像是恋人之间的爱情,而这种情感,刘盈不曾对任何人说过。
刘盈登基后,尽管不能把鲁元公主接来和自己一起生活,但是他的种种举措都是为了鲁元公主生活得更好。鲁元公主嫁给了张敖,张敖因为牵扯进一场谋杀案被削掉了王爵,变成了宣平侯,但是刘盈对张家特别好,这也是变向照顾鲁元公主。鲁元公主的女儿张嫣嫁给了刘盈做皇后,刘盈对她也只是像对待外甥女那样疼爱,未曾动过她一分一毫,直到张嫣死后下葬前宫女们为她净身时才惊讶地发现,张嫣还是处女之身,这也是刘盈对鲁元公主变向的照顾。
其实吕太后这么做也有她的算计,她要把大权掌握在手里,她要女主专制,也是在变向地确保刘盈的江山稳固,而且吕太后并没有夺走刘盈的全部实权,那样的话,刘盈就是个傀儡皇帝了。但是并没有,刘盈还干了一些事情,这不是一个傀儡皇帝能做到的。
在这整件事中,没有任何人做错了,如果非要说错,那错就错在刘盈爱上了自己的姐姐,这份情,最终还是被埋入了抔抔黄土中,从未曾说出口。
刘盈驾崩后,吕太后扶持了那个刘盈和一个宫女所生的儿子刘恭当了皇帝,这也就是前少帝。吕太后还把他的真正生母杀了,硬说这是张皇后生的。
这种不美妙的婚姻在刘盈身上爆发后,吕太后又把目标对准了其他的刘姓诸侯王。接下来遭殃的这个人是刘邦的第六个儿子,他原本是淮阳王,后来被封为赵王,他叫刘友。
刘友的王后也是个吕家女,这可不是一个妻子那么简单,这也就是一个间谍,是吕太后派来监视自己的。刘友不敢动这个妻子,就去宠幸别的妃子。吕家女不高兴了,就跑到吕太后那里告状,诬告刘友谋反。吕太后大怒,把刘友调到长安,关了禁闭,还不给饭,刘友就这样活活饿死了。
刘友在饿死前还写了一首诗,意思很直白:
诸吕朝中掌大权,刘氏江山实已危。
以势胁迫诸王侯,强行嫁女为我妃。
我妃嫉妒其无比,竟然谗言诬我罪。
谗女害人又乱国,不料皇上也蒙昧。
岂非是我无忠臣,如今失国为哪般?
途中自尽弃荒野,曲直是非天能辨。
可惜悔之时已晚,宁愿及早入黄泉。
为王即将饥饿死,无声无息有谁怜!
吕氏天理已灭绝,祈望苍天报仇冤!
刘友就这么死了,其他刘姓诸侯王也感到了恐慌,但是这江山插着的都是他们刘家的红旗,岂能让吕家人夺了去?别看吕太后说什么刘吕一家,实际上他们吕家就是想鸠占鹊巢,把刘家人都挤出去。刘家人不会坐以待毙的,他们暗地里集结力量,只要时机一到,他们就马上动手,把吕氏彻底除掉。
还有许多和刘友一样被吕家女试探出来有的没的的罪名最后无辜枉死的刘姓诸侯王,但是有一个人例外,他就是齐王刘肥的儿子刘章,他也娶了个吕家女,但是两个人相安无事,如同正常夫妻般生活。
这个刘章不简单,他都能唬住吕太后。一次吕太后和众吕氏宗族聚在一起宴饮,刘章就担任酒吏,他向吕太后提出请求,喝酒按军法从事。吕太后同意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