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谌是含冤入狱的,他的家人更是无辜的,也因此受到牵连,从此,渤海郡城再无荀府。
这日,经常给荀谌送饭的牢头为人还算不错,跟荀谌接触了几日,觉得荀谌很是正直,同时很欣赏荀谌的才华,也多少知道一些是因袁绍的猜忌,才被关在此,所以挺同情荀谌的。
“俺听说,大人的家府被收回了。”牢头给荀谌送饭的空档,小声地告诉荀谌。
“不能吧。”荀谌听到这个不好的消息,有些不敢相信。
“真的,女的被分配到其他府上当婢女,男的被分配到兵营当中充军。”
“啊。”荀谌立刻气血上涌,顿时眼前一片白光,差一点儿晕过去。过了好一会儿,荀谌才恢复正常,他平复了一下心情,问道。
“到底是怎么回事?”
“听说,好像是郭图大人捣的鬼。就在大人您被抬出来的时候,郭图趁机说您坏话,主公听了很是生气,所以才这样的。”
“哼,郭图这个小人,他不得好死。”荀谌说这句愤怒的话后,感觉有点反胃,有股东西通过食道往上涌来,一张嘴,从里面吐出了一大口鲜血。
这样的情景吓的牢头马上跑出去汇报给袁绍,请求医生给荀谌看病。
“哼,这样的叛徒还要看病,这不是浪费嘛,不给看。”袁绍根本就不在意荀谌的死活,冷冷地说道。
牢头也没有办法,只好灰头土脸地回来了。
接连几日荀谌都无法进食,吐出的鲜血已经干了,成了血迹,荀谌虚弱的身子斜躺在地上,脸色苍白,已经陷入了昏迷。
牢头看着如此憔悴的荀谌,心中实在不忍,偷偷的弄来了一个放凉的饼,藏在怀里,来到了荀谌的牢房前,蹲下身子,小声地呼唤着荀谌。
“荀大人,荀大人。”
荀谌的脸正好面对着牢门这边,他听到呼唤声,用力地睁开了双眼。牢头看见荀谌还能睁眼,挺高兴的,从衣服里掏出了藏在里面的凉饼,通过木柱之间的空隙扔到荀谌的身边,小声地说道。
“大人,我从外面弄了这个饼子,您快吃吧。”
“多谢。”荀谌虚弱地感谢着牢头。
此时的他内心无比的温暖,费力地坐了起来,由于久未进食,伸出去的手都是颤抖的,捡了几次,才将地上的饼捡了起来,颤巍巍地把饼放在了嘴边,咬了第一口,竟然没有咬动,饼上面留下了一排浅浅的牙印,荀谌苦笑着,没想到这个饼这么硬,他知道这是牢头外面偷偷弄来的,虽然凉饼现在已经没有了牢头的体温,但是上面却留着温暖,荀谌被感动了,他用力地撕咬一块凉饼,将默默留下的泪水和凉饼一块咽入肚中。
荀谌的泪水之中,有对家人的愧疚和想念,也有对牢头照顾的感激。
待荀谌吃完凉饼后,肚中有了些食物,精神也随之好了一些。
“多谢,我还有一事相求,请务必答应我。”荀谌用恳求的语气对牢头说道。
“大人不必客气,俺定会尽力去办。”
荀谌点了点头,他费力将身子挪到了牢头附近,让牢头拿出了小刀,隔着牢房的木柱,通过空隙用小刀从荀谌的衣服上隔下了一块衣布,荀谌把右手食指放入口中,用牙齿咬破肉皮,鲜血瞬间就从被咬破的伤口中流了出来,荀谌马上以手代笔,在已经铺好的衣布上快速地书写起来。
不一会儿,荀谌就将这块用鲜血书写的衣布写好了,满满的都是血字。等衣布上面的血字都干了,荀谌把血衣布叠好,交到了牢头的手上,语重心长地说道。
“劳烦你想办法到范阳郡找到我的弟弟荀彧,然后将这个血衣布交给他,放心,他会给你银两做为报酬的。”荀谌说完,还咳嗽了几声。
“放心吧,大人,俺一定想办法将这个交您的弟弟。”
“好,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说完,荀谌刚才交血衣布时,与牢头的双手是紧紧相握的,这会儿,他从牢头的双手中把自己的双手抽了出来,然后站了起来。
荀谌抬头,大喊着“冤枉啊”,说完,他卯足全身的力气,脑袋向前,全力地向着牢房的墙壁奔跑过去,只听“砰”的一声,荀谌被撞的头破血流,软软地从墙壁上滑到了地上,墙壁上留下了他的鲜血。
牢头被这一幕惊呆了,大喊了一声“荀大人”,然后痛哭起来。
就这样,荀谌含冤死在了牢狱之中,牢头向袁绍简单地汇报了一下情况,却惹来了袁绍的一顿埋怨。
“一个叛徒有什么好处理的,把他抛尸在荒郊吧。”
“主公,好歹荀大人也跟随过您啊。”牢头想着给荀谌下葬,苦劝着袁绍。
“怎么?你还好心起来了,别在是你跟他一伙的吧。”
这话可把牢头吓坏了,他还要把荀谌留下的血衣布交给荀彧,所以他连忙解释道:“没有,小的可不敢。”
“哼,谅你也不敢,还不退下。”
“是。”牢头小心翼翼地退出了门外,然后飞奔着来到早已准备好的马匹旁边,趁着还没关闭城门的时候,他骑马跑出了渤海郡,奔向范阳郡,伴着黑夜与凉风,虽然有些害怕,牢头却不敢耽误片刻,一路狂奔,他同情着荀谌,心想着一定要将这个写满血字的衣布安全快速地交给荀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