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二.最贵通缉犯
更始政权的成立,成了新朝迫在眉睫的当务之急,国不可有二主,必须将更始政权扼杀在萌芽状态。
在对待更始政权这个问题上,王莽还是很清醒,他没有将更始帝刘玄作为第一目标,通过判断,王莽做出了一个非常惊人的举动,将刘縯列为帝国天字第一号的通缉犯,并开出了有史以来最高悬赏金,无论何人,有得逆贼刘縯者,封邑五万户,赏黄金十万斤,拜为上公。
五万户,这是相当于帝国一个郡的人口;十万金,这是帝国一年几乎四分之一的财政收入;上公,这是帝国政府的最高官爵。三者相加,这世上除了皇位,没有比这更诱惑的了。当年刘邦购项羽头,也不过万户千金而已,刘縯是项羽的百倍!
这个判断是正确的,刘縯他值这个价。
刘縯,史书记载个性刚毅,慷慨有大节,喜结交豪杰。地皇三年(22年),他秘密召集诸豪杰计议说:“王莽暴虐,百姓分崩。今枯旱连年,兵革并起。此亦天亡之时,复高祖之业,定万世之秋也。”谋划起事。他于十月合子弟宾客七八千人,在舂陵举起了反莽的大旗,自称柱天都部,即自喻为擎天之柱。此时其弟刘秀与李通等拉上关系,也准备在宛城起事,兄弟二人不谋而合。于是决定刘縯在舂陵,刘秀与李通等在宛城,邓晨在新野,同时举义。
举义后派遣族兄刘嘉前往新市、平林军中联络。主动的加入了绿林军队。这可以看出刘縯的政治投机,当时的舂陵兵满打满算不到1万,刘縯早不起义,晚不起义,就等到绿林军打到家门口才起义,这不过就是刘縯给绿林军的一份投名状。刘縯图的是绿林军的实力,而绿林军正急于向北发展,想要在南阳盆地站住脚,对在南阳地区颇有影响的刘氏宗族的合作自然竭诚欢迎。双方各取所需,一拍即合。
他们联军进击长聚,与官军作战。义军并力西进,攻克唐子乡(今湖北枣阳市),杀死湖阳(今河南唐河南)都尉。接着全军奋力、北进,攻克棘阳(今河南南阳市)。
更始政权建立后,拜为大司徒,封汉信侯。
更始政权是地黄四年二月初一成立,这距刘縯的舂陵兵加入绿林军的时间地皇三年11月,仅仅过去了三个月,如果算新厉,这两件事都发生在同一年一一公元22年。
可以这么认为,绿林军是因为刘縯等这批汉室宗亲的加入,才有了自己比较明确的政治主张。王匤从未想过要改朝换代,恢复汉室。哪怕在战胜荆州牧后,也没有这样的想法。当时的做法是抢大量的妇女回绿林山,整个还一山大王的做派,要想称王,早就付诸行动,不会等到蓝乡之战这次大胜。
恢复汉室,那就必须得有汉室宗亲的代言人。刘縯是冲着这个去的,他参与造反可不是为了混口饭吃,可以肯定,刘家在南阳,在新朝仍是大富人家,仍是人中权贵。放弃这一切,有对新朝和王莽的失望,更有作为汉高祖刘邦子孙的责任。刘縯看上了绿林军的战斗力,冒着被砍头的危险,参与了这次政治投机,一加入才短短的三个月,就迫不及待的提出了恢复汉室的政治口号,改朝换代的政治野心昭然若揭。但刘縯个人魅力实在是太强悍,又有一支听从他指挥的私人武装”舂陵兵”,新市兵和下江兵都怕权力旁落,谁也不愿将自己的果实拱手奉让。从他提出这个政治口号起,就注定了他的悲剧命运,史书上说他是和刘玄竞争失败,才失去更始帝的龙位,其实在更始政权成立之初,他根本没有决定的话语权,舂陵兵和新市兵实力相比完全不是一个档次。绿林军所有的一切均由王匡的新市兵集团决定,实力在任何时候都是权力的最终体现。
不是更始帝,不影响刘縯成为最贵的通缉犯。
王莽清楚,从血统上来看刘縯比刘玄更纯正,更加根正苗红。刘縯是上了刘邦家族族谱的汉室宗亲,刘玄只是自称刘氏后人,多半都没有族谱佐证。作为坐在皇宫内的王莽,更加看重正统性,草台班子只要戳穿身份,就什么也不是,王莽怕就怕这些货真价实的主。
春陵绿林军胜利之后,刘縯就希望绿林军能挥军北上,占领宛城,在无法说动绿林军主力参战后,他甚至敢独自率领舂陵兵去攻打宛城,虽然自身失败了,却引出了后面蓝乡之战的胜利。单从这一点上看,刘縯的战略眼光就远高于绿林军众将,假以时日,一旦等他真正掌控了这支武装,一定会成为新朝最大的敌人。
宛城,这里应该指的就是南阳,位于河南省西南部,南阳盆地腹心,中原地区除了南阳盆地和洛阳盆地以外,其他的都是一片平地,南阳盆地可比洛阳盆地大多了,是个养兵的好地方。楚国占据这里之后,便在这里建置宛邑,作为问鼎中原的基地。南阳直接锁住了襄阳的北大门,其东北方是方城山,方城山虽然不高,但却可以以此随时进入中原腹地,因此宛城具有极高的战略地位。
作为南阳人,刘縯比谁都清楚宛城的重要性,舂陵只是一个小地方,不足以获得大的发展。要想问鼎中原,获得天下,必须拿下宛城。
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新朝还没引起重视,平林,舂陵虽然政府军被打败,但新朝的元气未伤,务必赶在莽军布防之前拿下宛城,一旦加强了防守,绿林军是绝对拿不下宛城,拿不下宛城就不可能控制南阳盆地,绿林军就会像一群无头苍蝇,在盆地中游荡,直至最终灭亡。南下襄阳,北定中原,更是一种奢望。
刘縯着急,但绿林军内像他这样具有战略眼光的人实在是太少,没办法,时不我待,刘縯只好带着他的舂陵军独自前往宛城。
不出意外,刘縯失败的退回到蓝乡,随之引出了蓝乡之战,一场改变新朝和绿林军态势的战争,就这样被刘縯不经意间引爆,随后的事情我们都知道,莽军大败,更始政权成立。
一场只关乎农民吃饱的暴动,演变成了改朝换代的全国战争。
将刘縯“提拔”为史上最大赏金犯后,史书上还说王莽仍觉不保险,额外加了一个封建迷信的厌胜之术(与巫蛊类似)。即下令长安官署及天下乡亭,都在官府门旁挂上刘縯的画像,官员们对着刘縯的画像射箭,并念口诀“射死你,射死你”,以诅咒刘縯尽快死亡,以此帮助朝廷早日剿匪成功。
如果这种可笑的封建迷信的真实性真如史书记载,那也从侧面反映刘縯的重要性。
刘縯自比刘邦,将其弟刘秀比着刘邦之弟刘仲,王者之气从不遮掩,他是这么认为,朝廷也是这么认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