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虞看着赵云不住地点头,半晌才说:“这位将军秀气的紧,年轻的紧啊!当真是你献策攻打黄巾贼,并且引军夜袭敌军粮草的?”
赵云还未答话,公孙宝月又抢先将赵云的计策,以及那晚赵云的所作所为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当真是绘声绘色,跌宕起伏,以至于到了惊险处,令刘虞也为之动容。
公孙续在一旁听公孙宝月的一番演讲脸都气歪了,可又不能当着刘虞的面发作。
待公孙宝月一口气讲完,刘玮台郁闷了,公孙瓒尴尬了,刘虞兴奋了。刘虞激动地拍着赵云的肩膀道:“子龙啊,多少年了,我也见过不少名将,可如你这般年少有为还是第一次见!”
公孙瓒心里“咯噔”一下,这刘虞明显对这赵云有拉拢栽培之意,他比我儿公孙续强上百倍,莫非日后也会如我威慑刘虞一般,威慑着公孙续?
刘虞虽是幽州最高行政、军政长官,但实际上军中精锐皆在公孙瓒之手,公孙瓒的军事实力已经隐隐凌驾于刘虞之上了。而刘虞素来以怀柔的政策施政,公孙瓒则好勇斗狠,所以二人之间早已貌合神离。况且公孙瓒在这乱世之中又何尝没有僭越之心呢!
公孙瓒连番疑问涌上心头,心中冒上一丝寒意,他素来不善于作伪,语气已经变得冷冷的,道:“是啊,子龙,你可谓居功至伟。这几日,我也是与你匆匆结识,只是知道你家在常山真定,其他情况一无了解。家中可还有别人啊?”
赵云得卢植嘱咐,不可告诉别人自己是他的学生,只好回答道:“在下父母早亡,只与兄长相依为命。”
公孙瓒道:“那你兄长现在何处呢?”
赵云回道:“家乡现在黑山贼猖獗,兄长组织乡勇正与之对抗。”
公孙瓒自语道:“也就是说你出身寒门……”思忖了一会儿,又道:“赵云,你勇武非常,我昨日已经见识过了。只是你出到军中,唯恐人心不服,就先从一名屯长做起吧!”
东汉末年的军队编制中,杂牌将军统一军以上,一军约万人;一军领若干部,长官为校尉,每部千人左右;一部辖二曲,每曲五百人;一曲分五屯,统帅为屯长,军阀混战时期也叫屯将、百人将,每屯百人;一屯下辖二队,设队长,每队五十人;一队又分五什,一什十人。一什分二伍,一伍五人。
屯长虽然也是个将军,却真可谓是名副其实的末将了。
公孙宝月急道:“父亲!赵子龙年纪轻轻,就已经在渤海之围、鬲津河大捷中立下汗马功劳。实在是不可多得的将才啊!怎可屈居屯长一职,况且……”
公孙瓒摆摆手,打断了公孙宝月的话,道:“子龙的能力我当然是知晓的,只是他出生寒门,又初来乍到的。一来就身居高位,又如何服众啊?”
公孙宝月不服,道:“英雄不问出处!况且如今黄巾贼虽退,却仍然颇具实力;冀州袁绍虽与我们结盟,却是狼子野心,日后只怕也是一强敌;北边乌桓更是虎视眈眈。眼下正是用人之际……”
公孙瓒又摆了摆手,道:“你心急什么?我还没说完呢!我又不是让子龙担任普通的屯长,乃是我白马义从的屯长。这白马义从乃是我的王牌部队,精锐中的精锐。子龙,只要你有能力,定有机会在军中崭露头角,届时论功行赏,还怕没你大将军之位吗?子龙,你可愿意担任这小小的屯长之职?”
赵云想起那日白马义从喊起的口号:“义之所至,生死相随!苍天可鉴,白马为证!”,心中为之一振。他知道公孙瓒并非明主,他心中的明主不是刘备那种哭哭啼啼的伪君子,也不是孙权那种仗父兄之功,却寸步不能北上的弱者,而是是曹操那样有魄力、有担当的小可爱!可是公孙瓒的白马义从在鬲津河一役中展现的实力,赵云已经领教过了。即使他日离开公孙瓒,他也希望有着这样一支强兵跟随。想到此,赵云眼中精芒闪现,拱手道:“属下愿意!”
刘虞见公孙瓒不能善待能人,心中暗自摇头,面上却依旧一团和气。但他欣赏赵云的忠义,存了拉拢赵云的念头。立即道:“子龙忠义,起来!今晚宴上,你我再好好痛饮几杯!”
赵云听罢,谢过起身。公孙瓒见公孙续,此刻公孙续正瞪着赵云,公孙瓒眼睛中都快冒出火了,又想想他能力如此不堪,怒道:“公孙续,你先是差点误了军机,后又谎报军情,拉下去,三十大板!”
公孙续大喊道:“父亲?父亲!”
“拉下去!”公孙瓒不想在听他多言,令左右拉下。
不一会儿,帐外传来公孙续鬼哭狼嚎一般的哭叫声。公孙宝月听着嚎叫声,看了看赵云,默默地摇了摇头。
公孙瓒接着犒赏了三军,刘虞亦带来金银美酒,重赏三军之外,亦邀众人今晚同饮,全军自是不敢推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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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公孙宝月邀赵云共赴晚宴。所谓晚宴,不过是军中的一个大篝火夜宴。众人在这里欢快畅饮,谈天说地。将军在这里与士兵同饮,以增进感情;士兵在此丰富活动,是一次难得的放松。
公孙瓒见二人到来,招呼他们坐下。二人先后敬了刘虞及公孙瓒一碗酒。赵云如今在军中可谓无人不晓,可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他不招公孙续待见已不是秘密。因此,在这宴会上,对赵云颇为不满者甚众。
严纲倒是对赵云颇为赏识,倒了碗酒来到赵云面前,与他干了一大碗。公孙续见到赵云,心中就十分不爽,又摸了摸他那烂了的屁股。对左右使了个眼色。
不一会儿,又有几人向赵云来敬酒,赵云不好推辞,尽数饮尽。公孙宝月初时还觉得赵云与众人关系融洽,欣喜不已,可渐渐的就有些觉得不对劲了。敬酒的人越来越多,任赵云再好的酒力也非灌醉不可。至后来,赵云已然有些晕乎乎的了,道:“在下不胜酒力,委实不能喝了。”
“哎呀,赵屯长。你是英雄豪杰,必是海量。莫非是瞧不起我等,不愿与我等喝酒?”其中一个带头敬酒的,一边劝着一边将赵云的碗中倒满了酒。
公孙宝月瞅见远处正看着赵云冷笑的公孙续,心知这又是他捣的鬼,不由怒从心起。冲到那带头敬酒之人的面前,道:“瞧不起又怎样?赵将军来军中时日较诸位何其短暂?可立下的军功却十倍于你们,你们不在战场上学习赵将军,却在酒桌上还要玩人多欺负人少的伎俩,还真是英雄豪杰!”说罢,冷冷地看向公孙续,端起赵云的酒碗,道:“哼,这碗酒我替赵将军干了。”
可公孙宝月似乎忽视了她的酒量,彼时的酒大多为发酵酒和蒸馏酒,度数并不是很高,但公孙宝月从未有饮过酒,故而仍是不适应,这一大碗酒干下去,不觉头有些晕了。但她强打精神,怒目瞪着诸人,众人见她是二小姐,平日又素来精明干练,哪敢造次,讪讪而退。
见众人退下,公孙宝月有些站不住了,慢慢瘫坐在赵云身边。赵云虽是头晕,也明白此刻尴尬境地。她乃堂堂二小姐,整个军营除了公孙瓒和公孙续,有谁敢去扶她?此时公孙瓒正在陪酒刘虞,公孙续又乐得看笑话,一时间这尴尬境地竟无从化解。晕晕乎乎的公孙宝月渐渐将头靠在了赵云的肩上,赵云立即挺直了腰杆,背后冷汗淋淋,酒早已醒了大半。
严艺、李荣此刻刚来赴宴。见此情形,严艺不由“哎呦”一声,立马被李荣捂住嘴,二人默默地去了一旁的角落里,与其他队长坐在了一起。
本来正坐于公孙瓒下首的刘玮台正与公孙瓒一起陪酒刘虞,无意间看见公孙续不住地冷笑,他顺着公孙续的眼神看过去,这一瞧不打紧,赵云竟敢调戏二小姐!
刘玮台立即暗地里戳了戳公孙瓒,禀明了一切。公孙瓒抬眼瞧过去,气不打一处来,唤来公孙续,公孙续一听父亲传唤,就知道是刘玮台这猪一样的队友又来帮倒忙了。
公孙瓒令刘玮台陪酒刘虞,问公孙续道:“你妹妹和那赵子龙怎么回事?”
“我这里新伤未愈,哪里知道怎么回事啊?”公孙续装作一脸无辜地说道。
“哼!你肚子里有什么花花肠子,我还不知道?那可是你妹妹,快点吩咐人将她扶回去,再这么下去成何体统?”公孙瓒吩咐几句后,又去与刘虞做饮。
刘虞其实早就瞄到了这一幕,只是佯作不知,心中甚至在思考,如何利用此来拉拢赵云。
公孙续看了刘玮台一脸谄媚不输李荣的样子,暗骂了声蠢猪,立即着人将公孙宝月的侍女萍儿唤来。萍儿前来一见二人模样,大吃一惊,赶忙去扶,此刻公孙宝月已经睡得沉了,便任由萍儿扶走,走出没几步,公孙宝月醉醺醺地回头道:“赵子龙,一定,不要离开!”声虽不大,但在场之人却俱已听见。
赵云颇有些窘迫,抱拳道:“谨、谨遵二小姐命令!”